三瓶藥物代表着三個不同的夢,方箱上的提示讓高命覺得他只能使用其中某一個。
與其他遊客不同,高命完全沒有去看中間的白色藥劑,他左手拿着象徵絕望夢境的黑色,右手拿着代表真相的血色。
“車禍發生後我做了一個漫長又恐怖的夢,那對我來說應該就是最絕望的一段經歷,如果我喝下黑色藥劑,是不是就可以再次夢到自己遺失的記憶?”高命對黑色藥劑很心動。
“不過紅色藥劑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比起追究過往的經歷,弄清楚前因後果,獲得真相似乎優先級更高一些。”
高命糾結的時候,後面的冬瓜也忙碌極了,她彎腰爬在地上,瘋狂給中控發送信息,趕緊呼叫其他人過來幫忙,她一個人可弄不走高命。
中控那邊也急昏了頭,被高命嚇癱的遊客們需要安撫,未開放區域也出現了問題,最關鍵的是他們發現有人好像給他們的鬼屋動了手腳,原本應該放在院長辦公室裡的入夢藥劑被替換了,隱藏區域裡的藥劑也跟他們準備的不同,在他們的印象當中魔都瘋人院裡只有黑色藥劑和白色藥劑,根本就沒有紅色藥劑這個選項。
藍牙耳機裡中控讓冬瓜先自己頂住,冬瓜扭頭看着猶豫的高命,人都懵了,她親眼目睹高命打開了那瓶紅色藥劑,對着瓶口一飲而盡!
“等等!”冬瓜提醒的晚了,這個鬼屋新人演員向前伸手卻抓了個空,高命參加過永生製藥的腦域測試,他比冬瓜都還要熟練的躺進了試驗艙內,毫無畏懼的把頭裝進黑色方箱。
“我的哥啊!”進入陌生的環境,冬瓜作爲工作人員都很害怕,她不明白高命是怎麼做到一點都不慫的,那黑色方箱看着就不像是什麼好東西,怎麼就敢直接把腦袋裝進去?
淡淡的血腥味留在脣齒之間,高命最終還是選擇了代表真相的紅色藥劑,他也是在喝下之後才發現,那所謂的藥劑好像是某種經過調配的血液,口感比人造血漿差很多。
頭腦暈沉,睏意襲來,高命眼睛閉上之前,最後看到冬瓜在用力拍打試驗艙,好像在說什麼,接着黑色方箱緩緩閉合,像是神龕關上了門,又彷彿是惡鬼閉上了眼。
後腦感到一陣刺痛,這和高命在永生製藥腦域遊戲大巴車上體驗到的感覺一樣。
鎖鏈掙斷的聲音在高命耳邊響起,他再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依舊躺在試驗艙裡,周圍好像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失敗了?沒有入夢?”
推開試驗艙的門,高命看到了牆壁上宛如人腦表皮般的褶皺,只是那些奇怪的紋路少了許多:“不對,那個喜歡在地上爬的工作人員不見了,我應該進入了夢中,只不過夢裡的場景就是鬼屋本身。”
走出試驗艙,高命踩在凹陷的地面上。
窗外不時有影子閃過,牆壁那些褶皺當中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無比真實的血管,伸手觸碰還能感受到它們在輕微跳動。
入夢之前的鬼屋無法帶給高命任何害怕的感覺,就算他很努力的投入,但身體和意志可能是因爲打過太多硬仗,所以根本就害怕不起來。
可入夢之後完全不一樣,從離開試驗艙的那一刻開始,高命就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後頸汗毛立起,心臟也跳的很快,似乎這地方隱藏着一個非常危險的東西。
推開房門,魔都瘋人院斑駁的牆壁變得乾淨整潔,像半透明的玻璃,高命可以清楚看到牆體當中漂浮的孩童標本和各類異化的類人存在,他們身上插滿了管子,每一個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痛苦。
“真相藏在哪裡?”高命還記得自己在二樓衛生間的遭遇,他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向前。
鬼屋二層擴大了無數倍,這裡彷彿是一家特護醫院,魔都瘋人院好像就是仿照那家醫院修建的,高命現在只是在夢中看到了醫院真實的樣子。
“這邊,這邊,噓!悄悄過來,別把那東西吵醒了!”
有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的門縫傳出,高命放緩腳步,停止奔跑,慢慢走到了角落。
“是這個廁所嗎?”
推開木門,高命發現廁所第四個隔間是開着的,他朝裡面看去,一個穿着拖鞋,脫髮嚴重的中年人坐在馬桶上,他身邊放了好多報導兇殺案的報紙。
“廁醫生?”高命試探着問道。
“你們可算是來找我了!這地方好恐怖,老闆那個不靠譜的王八蛋,直接把我扔到這裡讓我打探消息,我就會喝茶看報紙,哪幹過這事啊!”廁醫生身份神秘,就跟曾經猝死在了廁所隔間裡的地縛靈一樣,雙腿根本不願意離開馬桶半步。
“含江鬼屋的老闆讓你喝了入夢的藥?然後他就離開了?”高命對兩個鬼屋的商戰還是挺感興趣的。
“屁嘞!太強的根本進不來……只有特殊的人才能走到這裡,所以我被選中了。”廁醫生關上了隔間門,拉着高命小聲嘀咕:“你既然知道門後的場景,那肯定是自己人了,我也不瞞着你,這家鬼屋確實隱藏着很大的秘密,跟新滬多年前發生的禁忌事件有關!”
“禁忌事件?”高命注意力高度集中。
“很多年前新滬曾出現了一個叫做完美人生的遊戲,有位不可言說的存在藉助那款遊戲構建了通往門後世界的穩定通道,他爲了某種目的,帶着所有不可言說進入了那世界的最深處。在他失去聯繫的第四年,新滬發生了大變故,通道被毀,所有和他有關的信息被列爲禁忌,上百萬人被迫進行了腦域手術,那款遊戲也因爲各種原因被封禁。”廁醫生聲音低沉,隨口就說出了非常隱秘的事情。
“一個遊戲而已,影響這麼大?”
“假若那遊戲可以連接夢境,模糊現實,貫穿生死呢?”廁醫生撕了一張報紙遞給高命,示意高命墊在屁股下面“隨便”坐:“我們老闆來自含江,對新滬這邊沒任何想法,但他慢慢發現新滬門後的世界出了問題,而他的解決方法又容易讓人誤解,所以纔開始從多方面打探消息。”
“你們老闆還挺慎重的。”
“不得不慎重,因爲老闆處理問題的方式比較簡單,大體上只有一個字——殺。”廁醫生的報紙好像在滴血:“殺到無盡夜空被染紅,殺到血城崩塌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