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異人

滋~

滋滋~滋~

一朵朵銀火以藍雨爲中心傾瀉而下,堅硬的水泥地面在碰觸的瞬間,化成像是蠟水一般的灰色液態東西。

奇怪的是…

這種銀火併沒有給予人灼熱的感覺,反而帶給人一種刺骨陰冷的感覺。

“艹,比一角吞魔的濁火強多了。”

司默不顧一切地狂奔,他背後的聖父虛影爲他抵抗着傾瀉而來的濁火,一旦碰觸到這種銀色火焰,那會被瞬間焚燒得一乾二淨。

濁火!

——吞魔最可怕的能力!

“嗚~~!!!”

二角吞魔仰天咆哮,它額頭處那對凸起的犄角黯淡了不少,可見釋放這種濁火對於它也是一件不小的負擔。

蓬!

長髮變成枯黃的藍雨腦袋一歪,失去了繼續維持站力的力氣重重摔到在地面,她灰色的眼眸盯着越跑越遠的司默,醬紫色嘴脣喃喃動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

救…救…我……

我…不…想…這…樣……

求…求…你……

或許是剛剛司默那未完成的驅魔,讓二角吞魔無法再完全控制藍雨的意識,一道道強烈的思緒在她腦中浮現。

十米,

五十米,一百米,

……銀色的濁火足足遍步大半個舊操場時,二角吞魔頭頂那個黑色豁口終於重新癒合,傾瀉不止的濁火纔不再傾瀉。

“呼~”

司默爬到了舊操場邊緣一座籃球架的頂端,看着腳下變成液體的水泥地,如果剛剛稍微慢一點,他或許就要被燒個屍骨無存。

想到這裡…

司默心底泛起一絲後怕的感覺。

“嗚~!!!”

二角吞魔再次咆哮,摔到在地上無力爬起的藍雨被一條條黑色魂絲纏繞,使她整個人託舉到半空中,讓其目光能夠視與司默對視。

嗯?

見到一幕,司默雙眼微眯。

“人…類…你…不…那…些…怪…物……”

二角吞魔兩根犄角不再綻放耀人的銀光,它藉着藍雨的嘴巴發出聲音。

怪物?

“不是又如何?”

司默一怔,瞥了眼身前那黯淡到了極限,隨時都會潰滅的聖父虛影,心底咕噥着待會要如何發動新一輪攻擊。

二角吞魔所說的「怪物」是指,那些被全世界各個國家政府認可,隱藏在普通人類不爲所知角落下,擁有傷害吞魔力量的神秘人類!!

——突然!

“救,救……我。”

藍雨灰色眼眸微微閃亮了一下,她那還沒有被二角吞魔吞食乾淨的殘存意識,對司默發出求生的渴望。

她不想死!

她不想在看到自己殺人!!

她不想在看到自己成爲吞魔的幫兇!!

她不想在回憶起噬殺雙親的景象!!

她不想再忍受這種痛苦!

……

“果然還沒吞乾淨。”

司默眉頭深皺,他清楚吞魔這種來自虛無世界的怪物,之所以需要一個活人充當容器,那是因爲它無法獨自存活於地球這個物質世界當中。

一個是虛無世界!

一個是物質世界!

這兩個世界就好比,其中一個世界是生活在大海里的魚兒,它永遠無法在大陸生存的道理一般!

它們是相互矛盾的,它們是不兼容的!

——吞魔想要存活在這個世界,必須依附在某個人類的體內,否則它們不到幾個小時就會化爲虛無徹底死去!

“臭…蟲…必…嘴……”

藍雨表情忽然變得猙獰,二角吞魔又一次控制住藍雨的意識,發出好似惡鬼般恐怖的聲音。

蹬!

司默從籃球架的頂端飛躍而下。

“嗚,嗚嗚~”

藍雨灰色的眸子流下晶瑩的淚水,凡是被吞魔附身的人類,他們不管是最後的結局,還是期間的過程都是悲慘無比的。

你能忍受自己親手殺死親人的痛苦嗎?

你能忍受那些被無辜亡死之人,對你露出痛苦、怨恨的表情嗎?

你能忍受自己一刀,一刀殘殺幾歲大而已幼童的罪惡感嗎?

……

“食…物…就要…有…一…個…食物…的自覺……”藍雨眼眶流下痛苦的淚水,但她嘴巴卻發出吞魔惡毒的聲音。

“必須做些什麼。”

司默心底不再能夠平靜,他右手的空間戒指閃爍起銀光,又一把全新10CM長的銀劍出現在了他的掌心當中。

“我…不…要…再…殺…人…了……”

藍雨嘴角狠狠抽搐着,她殘存的微弱意識依然在頑強着,啜泣道:“殺,殺殺殺……殺了我……我受…不了…受不了!!!”

說到最後,藍雨幾乎是用尖叫說出來的。

“黑火弓!”

司默手中的銀劍驀然化爲一片銀霧,一把石制的長弓被他握住。

“嘎嘎,嘎嘎嘎嘎……”

藍雨的聲音嘎然而止,腦袋無力地垂下,發出讓人牙酸的尖銳笑聲,“人類…掙扎吧…使勁掙扎吧……不管如何……你始終是一樣下等的食物而已……一樣劣等…沒有意義的東西罷了。”

噁心的東西!!

“你該死!”

聞言,司默心底也泛起了怒氣,他右手將石弓的銀色弓弦拉到滿月,驀然一柄由黑色火焰組成的箭矢出現了。

“臭蟲…蚍蜉…螻蟻……”

完全藐視人類的詞彙一個接一個從藍雨的嘴巴傳出,同時二角吞魔瀰漫出大量的黑色魂絲,將藍雨完全包裹,“你們人類這種…下等生物…遲早…會被…我等…吃光!!!”

——突然二角吞魔那高大身軀縮小下來,化爲一道黑煙卷着藍雨遁空逃跑!!

“別想跑!!”

司默早有準備,左手立即鬆開弓弦,頓時黑火箭矢離弓而去,發出一陣尖嘯朝二角吞魔所化的黑煙極射而去。

咻~!!

帶起一串熾熱的黑氣,接近二角吞魔所化的黑煙。

“嘎嘎~!!!”

二角吞魔所化的黑煙,好似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在黑火箭矢要碰觸到自己的一剎那間,驟然向地面墜去。

“蓬!!”

一棟廢棄的舊教師宿舍樓被黑火箭矢擊中,豁然樓頂變成黑色的火焰海洋,整棟教師宿舍好似要被黑火吞噬一般。

“可惡!”司默抱着黑火弓,奮力朝二角吞魔逃竄的方向追去。

嗒嗒,

嗒嗒嗒。

很快,舊操場上已經沒有了司默的身影了。

××××××

十分鐘後,

被舊操場的一系列動靜吸引過來的體育老師‘程行’,帶着三兩個學校保安來到了舊操場。

“我的親爹啊……”

程行雙手抱頭,十指深深插入短髮當中,他雙眼瞪得圓滾,呆呆看着已經面目全飛的舊操場水泥地,以及還在熊熊燃燒的宿舍樓。

“那火是黑色的……”

一個板寸頭保安,手中的警棍掉在地上都渾然不覺,望着那徐徐燃燒,彷彿永遠不會熄滅,能焚穿蒼天的地獄業火一般的黑火,雙目之中竟然超越常理的驚愕情緒。

“報警,趕緊把警察找過來。”

保安當中,一個留着小分頭的機靈保安,連忙拿出手機快速撥打110報警電話,他清楚眼前這種超常理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們可以處理的了。

“這裡是110指揮中心……”

很快手機就響起,負責接聽市民報警電話的女警聲音。

——兩小時後,

約上午10點左右。

以第六高中舊操場爲中心,上百名的刑警與特警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整個第六高中圍得密不透風,任何可疑人物都無法進入。

舊操場,黃色封鎖線外。

“老李。”

海月市警察局局長‘谷永’看着一直來回走動,顯得侷促不安的海月市副市長‘李深’,忍不住疑惑的問道:“你到底在等什麼人?”

“唉。”

李深一嘆,看着自己的老同學谷永,十分不耐的說道:“老谷你別問了。”

作爲堂堂副市長‘李深’表情上的不安表露無疑,若這在普通人臉上出現或許沒有什麼,但在本應該有極深城府的副市長臉上出現,卻是十分稀奇。

“喔。”

谷永低低應了一聲,壓下心底已經有了一個小時的疑問。

突然!

“李副市長。”

一個清冷的女人聲音在李深的背後響起。

“來了!”

李深壓下心底的驚意,連忙與谷永一道轉過頭去,望向背後那個發出聲音的主人。

——隨即,

一個長馬尾,瓜子臉,長相清秀,穿着普通安踏女式休閒服,年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人,以及一個穿着骷髏T恤,牛仔褲,口嚼泡泡糖,一頭刺蝟頭染上扎眼的赤紅色,看上起頗有不良混混感覺的十二三歲少年,印入李深和谷永的眼簾。

“老李,他們是?”

剛剛晉升不到兩週的谷永,對於眼前兩個看起來普通的年輕人,竟然能夠輕易突破百名警察的重重封鎖感到不可思議。

“呃,袖隊長……”

由於嚴厲的保密義務關係,李深尷尬地看着面前被稱爲‘袖’的年輕女人。

“沒關係”

袖朱脣輕啓,發出沙啞低沉的聲音,“谷局長以後可還要多多配合我們在市裡的工作。”

配合工作?

谷永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已經明白眼前這兩個年輕人,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

“老谷啊~”

李深眉頭深皺,心底思考着要從哪裡解釋眼前兩人的身份,“袖隊長身後的這位叫作‘赤’,他們是直屬中央的特殊組織成員。”

中央?!

聽到‘中央’兩個字,谷永不由得屏息,他完全看出不面前這兩個小鬼的來頭竟然這麼大。

“這個特殊組織的成員是一羣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類。”李深側身,指着在原教師宿舍樓地址上殘存部的黑火,說道:“他們的工作,就是解決,清理,尋找一種被稱爲‘吞魔’的怪物。”

吞魔?

特殊能力?

“老李……?”

谷永聽得雲裡來霧裡去的,但多多少少還是明白一些事情。

——突然!

“呵呵~”

一直沉默,安靜口嚼泡泡糖的‘赤’驀然舉高其右手,對谷永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笑嘻嘻的說道:“谷局長——你可以稱我們爲「異人」!!”

話音落下,

“嘭~”

一顆直徑足有50CM的黑色火球,毫無徵兆地出現在赤的掌心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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