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見識過了陳怪的廚房,安然和李道一就沒打算再離開茶桌了。
直到二十分鐘後,敲門聲響起。
安然起身去開的門,隨即只聽門口一略帶磁性的聲音開口道:“安大美女,跟着道士出任務什麼感覺?”
“不關你事。”
安然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隨即開口:“韓隊,紅衣姐。”
下一刻,陳怪就看見一個穿着揹帶褲,長相很帥氣的男人。這人皮膚白淨,高鼻樑,劍眉濃密,眼窩稍微有點深陷,像是經常熬夜的,卻反而給他增添了些許魅力。帥而不娘,頗具積分男人味,估計正常的姑娘沒幾個會不喜歡的。但顯然,安然並不是正常姑娘。
另一個女子,身材高挑,面目略有些清冷,扎着馬尾,可及腰部。額頭全露,兩邊幾縷鬢髮撩人,和安然的短髮是完全不同的美。
此女應該有一米七了,身着紅色露肩旗袍,半袖,裙子很長,拖至腳面。腳上穿的平底紅色繡鞋子,手中握着一把紅色袖珍小扇子,估計半尺多一點兒。
“冷豔。”
陳怪心裡總結出來一個完美貼切這女人的詞彙。
“呦!臭道士,你們這麼愜意呢?”
然而,當紅衣女子開口的那一刻,陳怪“冷豔”的憑藉就崩塌了。說話的聲音和語氣,打破了冷豔的外貌,這女人的聲音有些撩人,所以冷豔頓時就變成了“妖豔”。
李道一懶洋洋道:“嘖嘖,羨慕吧?”
李道一性格比較慵懶,說話也比較隨意。
而這時,正主才真正走了進來。
只見,一個靑中年男人,絕對不超四十歲。戴着黑色的墨鏡,身披黑色毛呢大衣,搭配白色襯衫和上海灘大佬才戴的那種高頂爵士帽,給人一種極爲貴氣的感覺。
只聽他道:“這位就是陳怪先生?”
陳怪也已經起身,平靜地點了點頭。
男人微微一笑:“你好,我叫韓流,天火市北門區獵人管理局的隊長,道士跟你講過獵人管理局了嗎?”
陳怪微微搖頭,不論是李道一還是安然,都沒完全點明他們的真實身份,而自己也並未去追問。此刻,韓流一開口,毫不顧忌地將獵人管理局說出來,顯然是已經將陳怪當作既定成員了。
安然和李道一都有些意外,雖然他們猜測陳怪是自然進化者,但是這個人身上的疑點還是太多了,難道不要深入地考察一下嗎?
此刻的幾人,對陳怪其實都帶着一些審視的目光,那紅衣女子是沒有顧忌的上下打量。而那挺帥的哥們,則相對隱晦了一些,卻也沒準備插話進來。
韓流沒有坐下,而是先看了眼手錶,然後正色說道:“陳怪,你能在這場靈異事件中活下來,這本身就不平凡。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個世界有許多隱秘且黑暗的事物,鬼怪只是其中之一,比鬼怪危險的神奇生物,比比皆是。而獵人管理局,是專門狩獵這些怪物的專業組織。我現在以天火市三大負責人之一的身份,正式向你發出邀請,你是否願意加入獵人管理局?”
韓流說完,其他人全都靜靜地看向陳怪。能讓韓流如此直白地發出邀請,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是說韓流的邀請不容易,而是要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內接受這個世界的一些未知而神秘的事情,有點不容易。
然而,韓流話音剛落,陳怪也沒有客套或者詢問什麼,直接就點了點頭:“好。”
除韓流之外,
其他幾人都是心頭一動,陳怪的反應也太平靜了,回答得也太過乾脆,這讓他們心裡都感覺有點不太放心。
而韓流繼續道:“很好。在來的路上,我已經通過官方手段調查了你的一些信息。那麼接下來我只是例行公事,需要問你幾個問題。其他信息我現在就不多問了,但是,自兩個多月前,你在三天內,在天火市北門區和寶塔區,一共租了三套房子,而這三套房子所在的小區,都有靈異事件傳聞,爲何?”
這種神秘的部門,身份背景調查肯定是十分嚴苛的,陳怪想要加入官方,就知道關於自身的一些信息是絕對瞞不過的。
只聽陳怪道:“我是個畫家,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很厲害的畫家的。”
韓流點了點頭:“自然。你十六歲成爲國家美術家協會會員,十八歲成爲國家藝術研究院研究員,同年獲得國際美學會頒發的傑出藝術成就獎,十九歲拒絕了世界頂尖學府,奧丁美術學院的邀請,進入國家美院進修……可以說,在繪畫這條路上,你在弱冠之年就到達了別人畢生都無法到達的高度。”
“這麼厲害?”
李道一不禁張了張嘴,之前陳怪他說是藝術家,他也的確見證了屋裡的那幅畫,但他對繪畫沒有概念,只想着這藝術家的名頭,多半還是陳怪自己說的。可誰知道,這傢伙竟然這麼牛逼。
除了李道一之外,紅衣女也目露詫異的目光,那穿着揹帶褲的帥哥本來倚靠着牆的,都不由得站直了身體。
而陳怪則道:“繪畫也需要突破,需要轉型。就畫功而言,我已經沒什麼追求了,所以我想見見這世界上不一樣的風景。”
“所以你就畫鬼?”
這話是安然問的,這時候她比較贊同李道一剛纔說過的一句話,真正的藝術家,可能精神上高低都有點兒問題。
陳怪看了眼安然,微微一笑:“不,我沒準備畫鬼,我想畫的,是這些靈異事件背後的故事,以及故事中人的情緒和狀態。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畫人畫皮難畫骨這句話其實不對,人最難畫的,是他們的思想。特別是那些扭曲的,異於常理的思想。”
說到專業的深入研究,別忘了陳怪可還有一個研究員的身份,所以當陳怪侃侃而談時,韓流也挺懵逼,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安然:“那你爲什麼在兩個月前突然對這種靈異感興趣了呢?”
陳怪:“在那時候領悟的而已,至於爲什麼領悟這個,可能形形色色的人看多了。如果你看過我的資料,應該知道我是一家酒吧的老闆,我喜歡在酒吧裡畫畫。喝酒的人總會表達一些他們日常不會表露的一面。”
這時,只聽韓流道:“好了,這個問題過去了。我聽說,你的身體是從三個月前出現的一些變化?”
“是。”
“這種變化有多大?能描述嗎?”
陳怪搖頭:“我對此並沒有什麼概念,但我覺得,我的體能方面,可能已經超過了許多世界級職業選手。”
只見,韓流和李道一的目光都是一亮,隨即便聽韓流道:“好了,我沒有問題了。安然,你給陳怪先安排一個臨時居所,並和他大致講解一些我們部門的一些綜合信息。”
“好。”
陳怪則皺眉道:“我還有其他住所。”
韓流:“雖說你現在已經答應加入我們北門區的獵人管理局,但你畢竟被攪和進了東方雅苑的靈異事件,很抱歉,在正式任命下來,我們還不能任由你自由行動,畢竟,我們不能憑自己的意願來相信你是來找繪畫靈感的,不是嗎?”
陳怪點了點頭,沒再堅持,只是道:“我有兩件事。”
衆人不禁看向陳怪,這人還真不客氣,還敢提要求?
韓流打趣道:“只要不是留下畫鬼就行。”
陳怪:“一個是我的畫必須要帶走,怎麼說呢,他們很珍貴,特別是我現在正在創作的這一幅,它是我轉型的第一幅畫,意義巨大。”
韓流:“沒問題,說實話,你這些寶貝疙瘩,真要因爲某種原因弄壞了,我們隊裡可能也賠不起。還有什麼事?”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愕然地看向韓流,心說那特麼得多值錢啊?
陳怪:“我的口味有點特殊,所以我的冰箱,我的食材,得帶走。”
韓流點頭:“應該的。就這兩件事?”
陳怪點頭,這裡的事情,他暫時就不管了,沒覺醒的他也管不了。雖然自己也想親手復仇,但既然這裡有專業人士處理了,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不過他還是提醒道:“對了,有件事我覺得應該提醒你們一下,昨天中午,18號樓有人跳樓了,我回家的時候恰好看見。我也不知道這背後有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總歸是一個線索。”
“好!這個線索很重要。”
說完,韓流看向衆人:“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安然,帶陳怪離開,另外安排一些專業的人來,將這些畫和冰箱什麼的打包……”
……
直到陳怪離開,李道一立刻開口道:“不是,老韓,就算他是藝術家,他的畫那麼貴嗎?我們隊這麼壕都賠不起?”
那大帥哥也道:“我也覺得有些離譜了,韓隊,這小子到底什麼身份,來的路上你也不跟我們交個底。”
韓流頓了頓道:“陳怪,24歲,幼時父母雙亡,13歲之前都在起點孤兒院。因爲患有異食癖,被長期孤立,所以喜歡上了畫畫,並展現出非凡天賦。之後被清流大學美術大家趙敬收養,在15歲的時候就出版了一本《昆蟲幻想志》的畫冊,但因爲畫作太具有視覺衝擊力,所以後來被禁止發行,但版費不俗,高達八十多萬。次年,憑藉一幅《仰望星空的人》,震驚畫壇,這幅畫你們猜拍了多少?”
李道一:“你要這麼說,那肯定就很貴了。”
韓流:“一個十六歲少年的畫,拍出了一千兩百萬的天價,少年成名,不過如此。”
紅衣女:“他竟然賣了?”
韓流:“賣了,也捐了。”
韓流繼續說道:“陳怪十七歲那年,趙敬因心臟病突發,意外身亡。因爲來不及留下遺書,所以家產被趙敬兒女瓜分了。陳怪要的是家,不是錢,他和趙敬的兒女素來關係不怎麼樣,所以他就再度流離失所了。在他十八歲時,一幅《摯愛之人》,讓他再度聲名鵲起,也因此獲得國際美學會頒發的傑出藝術成就獎。這幅畫有人出到了三千兩百萬,他愣是沒賣,而是捐給了清流大學,現在還在學校裡掛着……”
紅衣女:“還挺有個性。”
韓流也讚歎了一聲:“可能是因爲趙敬的死亡,以及趙敬兒女的家產爭奪,自《摯愛之人》後,陳怪就離開了帝都,來到了據說是他親生父母生活過的天火市,而他的畫風也開始轉變,着重描畫人物,特別是人性的黑暗一面,所以他特特意開了一家酒吧,方便自己畫畫……大致就這麼多了。”
“嚯!所以,咱們不僅招了個隊員,還招了個藝術大師唄?這玩意要是出任務掛了,咱們是不是多少得揹負點罪惡感?”
那大帥哥嘖嘖唏噓道。
紅衣女:“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人總是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唉,他的畫都在這屋子裡嗎?”
李道一:“擱裡面呢,怎麼了?”
紅衣女:“拍照啊!”
韓流連忙道:“要尊重別人的隱私,別發朋友圈,只能自己看。”
紅衣女:“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