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怪物相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雖然對於艾莉並不陌生，但就在幾米的位置上，有一個滿臉被牙齒代替的小怪物正認真的磕着瓜子，依舊讓幾人覺得匪夷所思。
“我說完了，我想問問你們的建議。”範黎坐在圓桌的首位，這是地位的象徵。
範黎的詢問，讓幾人轉移了注意力，其中楊爍第一個開口：“黎哥去哪裡，我去跟着去哪裡。”
今天會議的主題，是範黎建議搬離樓房，前往前幾天暴徒透露出的據點。
經過了一段時間相處，確實在範黎身上尋找到安全感的楊爍，貫徹着一個真理，那便是以範黎爲中心，零懷疑，零反對。
他見證了對方在末日奇蹟般的崛起，無論是普通喪屍還是異變喪屍，對方都如同砍菜切瓜一般紛紛屠戮，這種手段，早已不是普通人所能形容的了。
正是因爲如此，這才更加奠定了楊爍追隨對方的決心，不就是換一個地方生活嗎？他可沒有什麼對老宅不捨的情緒。
劉昊也點了點頭：“我也沒有意見。”
幾人將目光轉向胡華耀，幾人中，僅次於範黎的高手眉頭卻微微皺起：“按照信息，境門華府的倖存者據點有一百多號人，能在這種環境下聚集這麼多人，顯然擁有不少儲備糧，但是，這麼多的人，反抗手段顯然也不會太弱，如果對方拒絕怎麼辦？”
範黎沒有思緒，直接說道：“我會評判對方的善惡，如果在不可控範圍之內，我會殺了對方奪取據點。”
一種濃郁的冰冷感瀰漫在了幾人身上。
他們聽到了範黎對於生命的漠然與冷酷。
對方似乎更早適應了末日這種沒有秩序的生活。
似乎感受到了周圍古怪的氛圍，範黎開口說道：“你們必須適應一件事情，在現在的世界裡，有些人已經不能再稱爲人了，他們披着人類的面孔，但內心已經腐爛生蛆。”
“想要活着，我們只能比那些僞人類更狠一些。”
聽着範黎近乎冷血的解釋，幾人忍不住愕然，他們畢竟未曾過多接觸末世，樓房是一座庇護所，讓他們想法還處於道德的零界點上。
經歷了不少黑暗，範黎早已清楚，想要在這個世上活下去，除了要殺死那些醜陋、猙獰的怪物外，還要防備內心墮落邪惡的人類。
想到這裡，範黎嘆了一口氣，隨後敲了敲桌子：“胡華耀留下來，你們先提前收拾行李吧。”
幾人中，範黎最看重的便是胡華耀，無論是扭斷屍變妻子的脖頸，還是帶着胡佳出來尋找食物，亦或是獨自面對十幾頭喪屍而不敗，對方在人類這個層面上，都是屬於拔尖的存在。
“咯吱！”
“咯吱！”
旁邊一如既往傳來嗑瓜子的聲音，缺少了兩名同伴，胡華耀的壓力驟然加大。
就在他在反省，這幾天是否做錯了什麼事情，導致有可能成爲艾莉的口糧時，範黎忽然開口說道：“如果你有機會擁有更強大的力量，但卻要承受一些身體上的驟變，你是否願意？”
“驟變？”胡華耀有些沒聽明白：“驟變指的是哪個方面？”
“身體、意識、靈魂；你能想象到的地方都會發生一些變化，你或許會多出第三顆眼睛，或許會長出一條尾巴，亦或是擁有四根臂膀，總之，你的樣貌有可能發生前所未有的異變，但在那之後，你不再是常規的生命體，擁有徒手就能砸碎喪屍頭骨的力量，如果有這個機會，你願意做一些嘗試嗎？”
胡華耀沒有料到範黎會說這些話，他有些不可置信說道“你是指……這樣有違常規的變化嗎？”
他輕微指了指一旁的艾莉。
胡華耀不敢做出太明顯的動作，可即便如此，艾莉還是感覺到了什麼，它停止了輕嗑，將頭扭向對方，牙齒微轉充滿了好奇。
一股寒意順着尾椎骨向上攀爬，怪物的可怕一覽無遺，只是一種注視，就讓他感受到了絕望。
範黎隨手拿起一塊巧克力扔向艾莉，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然後望着艾莉熟練的打開，倒入，吞進腹中，喃喃說道：“可以這麼理解，因爲我無法確認，當你擁有這種力量之後，模樣是否發生異變，但我們必須把情況想到最惡劣的那一點，不是嗎？”
胡華耀並不傻，作爲一名老闆，他有着明銳的洞察與思考能力，範黎把話說到這種份上，他哪裡還聽不出來，對方似乎已經掌握了增加人類力量的手段，不過……
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作爲一名白手起家的老闆，胡華耀清楚，想要獲取財富，需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辛勞，而現在同樣如此，想要獲得比肩怪物的力量，作爲代價，則是自己身爲人類的面容。
範黎在樓房中，見識過不小心吞入怪物晶體的少女，對方擁有一定人類意識，但模樣卻發生異變，甚至以同類作爲食物進行獵捕。
怪物死後，體內的晶體會散發誘人的香味驅使人類進行吞噬，然後變相接受對方的衣鉢，成爲新的怪物。
而作爲擁有怪物手冊的範黎，亦然掌握了淬鍊能力。
只是他無法確認一點，一旦將淬鍊物吞服下去，人類即便擁有清晰的神志，但模樣是否會發生變化？
範黎無法照看對方一輩子，身邊的幾個人，總要學會獨當一面，這是末日的殘酷，也是他們必須要面對的事實。
但範黎終究不是屠夫那樣只知道殺戮的怪物，他不會因爲一己私慾以及好奇，冒然在胡華耀幾人做實驗，他只是在徵求對方的意見。
這是一場機遇，但毫無疑問，也許同樣是厄運的開始。
彼此陷入一陣無聲狀態，過了一會兒，範黎打破沉默說道：“你可以思考一段時間，無論是拒絕還是接受，我都不會強迫你做任何決定。”
“是否願意，這是你自己的權利。”
“我接受。”
就在這時候，胡華耀忽然擡起頭說道。
“你……確定？”範黎反倒有些猶豫，他未曾想過對方竟然答應的如此利索。
胡華耀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有些沉重：“這世界已經變了，許多難以想象的怪物佔據了這片土地，將自己當作鴕鳥把頭埋在地下，就算看不見，卻不代表接觸不到。”
這樣的回答讓範黎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了胡華耀一眼，覺得他對末日的解剖有些透徹：“所以說，你並不怕在獲取力量的同時變成一個醜陋、無法用人類形容的生命體嗎？”
“怕！”
胡華耀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看着自己合攏的拳頭，自語道：“但我更怕保護不了囡囡。”
“我有一個請求。”胡華耀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你說！”對方的勇氣贏得了範黎的肯定。
“如果……”胡華耀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但還是堅持說道：“我真的變成了怪物，請你告訴胡佳我死了，我不會離開，我會在她身旁繼續保護她，但我不願意她看到我異變的臉龐，如果真有那一天……”
“就讓她記住我現在的樣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