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緩緩駛出厲家大宅,葉念桐的心情比剛纔回來時輕鬆了許多,他們真的結婚了,登記了,她的名字也寫入族譜裡了,她是名正言順的厲太太了。想想,她就想幸福的大笑。
厲御行偏頭看着她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他脣角彎了彎,想到一會兒的婚禮,他脣邊的笑意僵住,神色不由得凝重起來。
早上離開新水灣別墅,他剛開機,手機未接來電提示就轟炸而來,足足響了一分鐘,才停下來。他還來不及查看短信,就有電話進來,他蹙了蹙眉頭,接起來,“厲總,終於打通你的電話了,謝天謝地。”
厲御行心情並不是很好,尤其是剛纔再度撞見葉忱與葉念桐擁抱。若不是極力剋制,只怕他已經失控衝上去將葉忱揍一頓,“什麼事?”
周宇一向知輕重,絕不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打電話過來說公事。
周宇支吾了一下,才道:“厲總,你還記得你休假前簽了一份收購文件嗎?鑫聖基金的法人代表是你太太葉念桐。”
“什麼?”厲御行低喝一聲,鑫聖鑫聖,難怪昨晚聽到桐桐與葉忱的對話時,他會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原來鑫聖的法人代表是桐桐。
“厲總,我們收購專案小組剛成立,記者就已經知悉,今天的早報上,這則新聞作爲頭條新聞發佈出來,另外還有一則新聞,是關於您與大小姐的新聞。”即使隔着話筒,周宇也能感覺到厲御行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森冷氣息。
厲御行神色一凜,“什麼報紙?”
“江寧早報。”周宇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厲御行將車停在報刊亭前,買了一份江寧早報,報紙上的頭條是他收購鑫聖的新聞,標題是厲氏總裁演繹深愛,爲博姐姐一笑,收購老婆公司,下面是他與厲家玉的照片,還有幾個聳動的大字,說厲氏風流總裁婚前與姐姐在洗手間偷情。
厲御行只覺得血壓在迅速飆升,他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是厲家玉抱住他時被拍到的,雖然當時他迅速推開了她,但是這張照片也足以讓不知情的人誤會。
他按着刺疼的太陽穴,這兩則新聞足以動盪厲氏的股票,這僅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桐桐看見一定會誤會。此刻他終於明白,她昨晚爲什麼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是剛好撞見這一幕了?
厲御行合上報紙,撥通周宇的電話,“周宇,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封鎖消息,還有阻止媒體記者去婚禮現場鬧事。”
“厲總,已經來不及了,我問過幾家相熟的雜誌記者,他們昨晚就收到消息,已經趕往酒店,厲總,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婚禮要是中途取消,會更坐實這兩則新聞不是空穴來風,到時厲御行的名譽受損,厲氏的股價也會動盪,這個後果,沒有人能承擔得起。
“如果做不到,你就不要再跟着我。”厲御行吼完,“啪”一聲掛了電話,他煩躁的抓了抓頭髮。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計劃這一切的人到底想要得到什麼?他腦袋疼得快要爆炸開來,他靠在椅背上,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不知道計劃這一切的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他不會讓他如願以償。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厲家玉要嫁給葉忱時,他派人去調查了葉家所有人,竟不知道葉念桐名下還有一個基金公司。
爲了引他入甕,他們不惜拿基金公司來向他下套,這件事葉念桐知道多少?他明着要娶她,暗着卻收購她的公司,這傳出去絕對是個大笑話。與厲家玉的事情同時曝光,所產生的後果絕對是無法估量的。
而現在,他能夠做的,就是讓婚禮進行下去,擊破謠言。
他不禁想起剛纔葉忱與葉念桐在別墅外擁抱的那一幕,心裡有股沖天怒火怎麼都壓抑不住,他們到底在算計什麼?利用這件事令他名譽受損,從而在其中牟利嗎?還是想讓他厲御行今天在婚禮現場被人悔婚,成爲江寧市的大笑話?
不管他們打算做什麼,這場婚禮都勢必要進行下去,而在他反悔前,他還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把葉念桐禁錮在身邊一輩子。他們不是想算計他麼?那就付出應有的代價吧。
車子駛出去沒多久,厲御行的手機響起來,他沒有避諱葉念桐,直接開啓車載藍牙模式,音箱裡傳來周宇的聲音,“厲總,媒體記者那邊已經搞定,整個婚禮不會有記者來打擾。”
“我知道了。”厲御行掛了電話,偏頭對上葉念桐詫異的目光,他抿了抿脣,鋒銳的目光帶着審視意味的盯着她,“桐桐,會不會很失望?”
葉念桐覺得厲御行整個人都怪怪的,從早上他吻了她離開以後,他看起來很平靜,甚至恰到好處的露出微笑,但是她總感覺他在剋制些什麼,還有剛纔的問話也怪怪的,“什麼?”
“沒什麼。”厲御行移開視線,繼續開車。
葉念桐整個人感覺都不對了,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總之她心裡很不安。而那股不安隨着接近酒店,而逐漸加深。車隊在南帆國際大酒店外停下,厲御行掃視了一圈,沒有記者,很好!
他繞到副駕駛室,拉開車門,他將手遞給葉念桐,葉念桐側身望着他,他眉目如畫,沉默的注視着她,她的心跳倏地加速跳了起來,嫁給他,是她一生的夢想,今天終於圓夢了。
她伸出戴着白紗的右手,將手放進他手心,他握緊,帶着她從車裡下來。白紗曳地,她楚楚動人的站在他面前。如果沒有早上的新聞報道,那麼此刻,他心裡該有多激動?
“我們進去。”此刻時間已經快十一點半了,他們到達酒店已經來不及迎客,伴娘團簇擁着葉念桐回了休息室,化妝師迅速爲她補妝。
厲家珍站在葉念桐身後,她跟顧惜說:“顧惜,你有沒有注意到南帆酒店外,似乎多了很多保鏢,有人來鬧事嗎?”
“不知道啊,我還以爲是你們家的排場呢。”顧惜總算見識了豪門婚禮,就是剛纔的豪華車隊,就足夠閃瞎她鈦合金狗眼了。
“……”厲家珍瞪她一眼,不再說話。
妝很快補好了,伴娘們坐在沙發上翻雜誌,忽然有人喊道:“天哪,厲氏總裁明娶嬌妻,暗中收購她公司,只爲博姐姐一笑,這些記者怎麼亂寫啊?”
三人一僵,厲家珍首先反應過來,她快步走過去,從伴娘手裡奪過報紙,迅速瀏覽了一遍,當她看到那張照片時,她臉色難看起來,她將報紙迅速團成一團,“桐桐,報紙上都是空穴來風,你別瞎想哈。”
葉念桐想起剛纔在車上,厲御行接的那通電話,她蹙了蹙眉,站起來走到厲家珍身邊,“珍珍,報紙上寫了什麼,讓我看看?”
厲家珍將報紙藏到身後,她哪敢給她看?還有十分鐘婚禮就要開始了,要是桐桐看到報紙說不嫁了,那還得了?雖然之前她想過勸桐桐不要嫁給大哥,但是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桐桐如果說不嫁,那麼就徹底證實了報紙上所說的,到時大哥名譽受損,會直接影響到厲氏的股價。
這個後果,她還是知道的,正因爲知道,所以更不能讓桐桐心生動搖。
“桐桐,婚禮馬上就開始了,等婚禮結束再看,我求你了,行嗎?”厲家珍在心裡將多事的伴娘罵了個狗血淋頭,難怪酒店外保鏢數量增加了,想來大哥早已經知道報紙裡的內容,在防記者呢。
葉念桐固執的看着她,難怪剛纔周宇會通知厲御行整個婚禮都不會有記者打擾,原來他早已經知道報紙上刊登的新聞,收購她的公司,她名下就一家公司,一定不會是鑫聖!
厲家珍看着小自己4歲的葉念桐,有時候她真拿她的固執沒轍,她猶豫了一下,將報紙遞給她,“桐桐,報紙上寫的事都不是真的,你別當真!”
葉念桐展開報紙,首先映入眼瞼的便是厲御行與厲家玉的照片,當時她就在洗手間外面,她盯着那張照片,心裡像剛經過一場大地震,她滿心瘡痍。她一下子跌坐在沙發裡,其實早就知道的事,爲什麼當她親眼看見照片時,心裡還是這麼難過?
“桐桐。”顧惜衝過來坐在她身邊,“桐桐,勇敢點,報紙上的事總是誇大其詞,不是真的。”
葉念桐定了定神,她看着第一則新聞,當她看到鑫聖基金四個字時,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的心瞬間涼透。是鑫聖,怎麼會是鑫聖?厲御行爲什麼要收購她的公司?那是爸爸媽媽留給她的遺產,他打壓完了葉氏還不夠,還要收購她的公司嗎?
厲家珍看着葉念桐搖搖欲墜的樣子,她連忙抱住她,“桐桐,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大哥肯定是被設計了,你要相信大哥啊。”
“相信他?”葉念桐怔怔的盯着她,眼淚奪眶而出,昨天晚上他一定聽到她跟小叔的對話了,所以纔會這麼着急的收購鑫聖,斷了他們的後路。他爲什麼要這麼對她?爲什麼要收購她的公司,那是爸媽用生命換來的東西,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桐桐。”厲家珍心裡恨死了大哥,怎麼偏偏就今天鬧出這種醜聞來,“別這樣,等婚禮結束了,你好好問問大哥,我相信大哥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振作點,婚禮馬上就開始了,如果大哥真的這麼做,他爲什麼還要娶你,是不是?”
葉念桐死死咬着下脣,他爲什麼堅持娶她?是因爲她撞破了他跟厲家玉之間的好事麼?所以要讓她成爲名副其實的擋箭牌,他的心太狠了,爲了厲家玉,他到底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桐桐,我也贊成家珍姐說的話,如果我是男人,我要這麼深愛一個女人,那我寧願一輩子光棍,也不會娶別的女人。你要相信你老公啊,你看你們證都領了,是不是?”
葉念桐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她徹底鑽入了牛角尖裡。厲御行做什麼,她都可以爲他開脫,但是他動了父母留給她的遺產。他這一耳光響亮亮的甩在她左臉上,她做不到將右臉伸過去再讓他打。
休息室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婚禮策劃經理出現在門口,“厲太,婚禮馬上開始了,請您跟我們過去。”
葉念桐坐着沒動,厲家珍着急起來,她壓低聲音道:“桐桐,你心裡有怨有怒有恨,也等婚禮結束了再說,好不好?”
“家珍姐,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是厲校長欺人太甚,桐桐爲什麼還要跟他舉行婚禮,桐桐,只要你說不想嫁了,我們馬上走,沒人能攔得住我們。”顧惜到底只有20歲,性格衝動,並不會像厲家珍一樣,會考慮到家族利益。
這一瞬間,葉念桐想了許多,報紙上的新聞是不是空穴來風,她心裡很清楚,也知道如果厲御行沒有做這些事,報紙根本就不敢刊登。但是爲什麼偏偏是今天?報紙刊登這些負面新聞,又在厲御行嚴密的監控下,還讓她知道報紙的存在,這一切更像是有人預謀好的,那人的目的就是阻止這場婚禮,不管付出怎樣慘重的代價,哪怕令厲御行的名譽受損!
如果現在她負氣離開,那麼就正中這人的下懷!
不,她不能這麼做,他們已經領了結婚證,她的名字也寫入了厲家族譜,他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就算她心裡再怨再恨厲御行,但是面對外敵,他們必須榮辱與共。
葉念桐站起來,吩咐化妝師幫她補妝,就算爲了厲葉兩家的聲譽,婚禮她必須參加。但是從這一刻起,她對他,已然心死情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