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桐連忙抽了兩張紙巾,按在他燙紅的手背上,心虛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有沒有燙傷?去用冷水衝一下吧。”
厲御行心裡是有氣的,但是看她這副模樣,心裡的氣不知不覺就煙消雲散了,他伸手按着她柔嫩的手背,指腹下滑膩的肌膚,讓他的心泛起陣陣漣漪。他忍不住用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掌上的壓力驟然一輕,她已經急速縮回手去。
指腹下柔軟的觸感消失,厲御行頓覺悵然若失。慢慢的攥緊拳頭,偏頭看着極不自在的她,挑眉道:“不是說要用冷水衝一下嗎?”
葉念桐偏頭看了他一眼,很大爺的樣子。似乎在等着她帶他去用冷水衝一下。她剛想說話,就見他擡了擡燙紅的手背,葉念桐心虛,總歸是她不小心把他燙傷的。
她退開椅子站起來,咕噥一句,“這麼大個人了。嬌氣什麼,不知道自己去。”
厲御行聽到她在咕噥什麼,好心情的不跟她計較,反正他就是見不得她舒坦,她暴跳如雷,也好過對他視而不見。他站起來,跟在葉念桐身後。進了包間裡附屬的洗手間裡。
他進去時,她已經站在洗手盆邊等着。柔和的燈光灑落下來。她一半臉頰隱在陰影裡,瞧不清神色,不過那股不甘不願的情緒,卻似乎越來越濃烈。
厲御行站在她旁邊,原本就狹窄的洗手間,顯得更加狹窄。他身形高大,擋住了大片的燈光,安靜的空氣裡流動着不安分的曖昧,葉念桐逐漸感到無法呼吸。
她不該進來的,此刻要出去,又顯得刻意。
她發泄似的擰開了水龍頭,低低道:“手伸過來衝一下。”
厲御行筆挺的站着,彷彿沒聽到她在說什麼,葉念桐閉上眼睛,把心一橫,伸手拽過他的大掌,放在水龍頭下衝洗。早點給他衝好,她就可以早點出去了。
葉念桐拽過他的大掌時,他整個身體都往她這邊傾倒,沉沉地壓在她身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陰影下,她的心跳忽然急跳起來,她伸手欲推開他,他的大掌卻牢牢的按着她的手,讓她掙脫不得。
洗手間裡的氣氛越來越曖昧,葉念桐蹙緊眉頭,不悅的低斥:“鬆手。”
厲御行恍若未聞,他垂眸看着她,她的臉頰因氣惱而佈滿紅暈,墨黑的瞳仁裡倒映着他的身影,他們距離這麼近,他甚至能看到燈光下,她臉頰上細小的絨毛,一時間,他心癢難耐,另一隻手伸過去,碰了碰她的臉頰,“我好像在夢裡見過你,你是不是叫夢姑?”
葉念桐瞬間便想起了天龍八部裡那個夢姑,她俏臉漲得通紅,伸手拍開他的手,這男人一定是在調戲她,太可恨了。她推開他,側身要擠出洗手間,她的手腕突然被他拽住。
下一秒,她已經被他壓在洗手檯邊沿,他一手撫摸着她的臉,一手覆在她按着洗手檯邊沿的手上,俯身親了上來。
葉念桐驚愕不已,紅脣微張,他的舌頭已經挑開她的?關,探了進去。這種感覺無法言喻,像是有一團火焰燃燒着整個身體,激發了她藏在心靈深處的所有情感。他每次親吻她的時候,她的靈魂都遏制不住的在顫抖。
葉念桐雙手撐着他的胸膛,已然分不清她是想推開他,還是靠近他。她的呼吸越加急促,雙手被他握着,強行環上他的脖子,他後頸處堅硬的髮梢扎着她的手背,酥癢難耐。
有那麼一刻,葉念桐甚至想就這樣沉淪在他的溫柔的吻裡,但是不可以。四年前,她孤注一擲的愛情,得到的是,他絕決的拋棄,她怎麼還敢再愛他?
雙手用力推開他,厲御行猝不及防被她推開,他後背抵着冰冷的瓷磚,黑眸深邃地盯着她。
葉念桐雙手撐在洗手檯上,才能勉強撐住發軟的身體,不往地上滑去。她喘息着,胸膛上下起伏,眼眸低垂,仍能感覺到對面的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火熱且飽含慾望。
她伸手抹掉他留在她脣上的溼潤痕跡,奪門而出。
這一次,厲御行沒有留她,他看着她倉皇逃離的背影,她對他並非沒有感覺,至少剛纔那一刻,他感覺到她放棄了抵抗。他在洗手間裡站了一會兒,才轉身出去。
葉念桐坐在兩個孩子中間,完全隔絕了任何與他再有接觸的機會。他眸光深暗,淡淡掃了她一眼,在剛纔的位置上坐下來,這個角度,剛好方便他審視她。
她雙頰酡紅,目光躲閃,根本不敢直視他,這讓他越發肯定,她對他有感覺。
葉念桐不看他,但是她始終都能感覺到對面那兩束格外炙熱的目光,在他的目光裡,她就像是一個沒穿衣服的人,顯得十分狼狽。剛纔她要是有勇氣,就該賞他一耳光,那麼以他的心高氣傲,必定不會再糾纏於她。
葉念桐躲開他的目光,照顧孩子們吃東西,她其實很餓了,帶兩個小傢伙玩了一下午,又累又餓,但是就是沒有胃口。她想,在他這樣要吃人的目光下,她要有胃口就怪了。
從葉念桐與厲御行回到餐桌旁,慢慢與樂樂就感覺到兩個大人之間的氣氛很不對勁,這位叔叔看媽咪的目光,就像他們路過蛋糕店的櫥窗,看到那些漂亮的蛋糕時,總想一口吞下去。
葉念桐被厲御行盯得渾身都不自在了,她現在完全弄不懂厲御行的態度,說他要跟她搶兒子吧,他跟慢慢相處了這麼久,她一直在觀察他的態度。他看着慢慢的目光,讓她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點厭棄,有點嫉妒,單單少了一份知道那是自己親生骨肉的熱情與欣喜。
如果不是他太擅長於掩飾自己的企圖,那就是他不知道慢慢是他的兒子。
所以他一再接近她,不是衝着慢慢來的,而是衝着她來的。
這樣一想,她又不明白了,他衝着她來,卻完全沒有提過過去一個字,甚至他看着她的目光,有時候還多了一種陌生。她實在想不通,厲御行到底在玩什麼?
他拋下家裡的嬌妻,千里迢迢的跑來g市,難道就是爲了跟前妻玩曖昧?
葉念桐想着,不由得擡眸望向他,他依舊丰神俊朗,深邃的目光像一汪幽潭,讓人看不懂他心裡在想什麼。察覺到自己盯着他失了神,她連忙錯開目光,臉頰上佈滿羞赧的紅暈。
眼角餘光瞄到他上揚的嘴角,她心裡多了幾分尷尬與難爲情。擱在桌上的手機蜂鳴起來,她傾身去拿手機。手機擱在厲御行旁邊的餐桌上,她伸手過去時,他也伸手來拿手機。
手指觸到他溫軟的手指,她觸電般縮了回去,索性不拿了,讓樂樂幫她拿過來。樂樂清澈的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嬌聲道:“桐媽咪,你的臉好紅。”
葉念桐心裡更慌張了,恨不得將地板扒條縫鑽進去。她羞惱道:“叫你幫我拿手機,哪那麼多廢話?”
樂樂笑呵呵的從厲御行手裡拿過手機,遞給她時,她自以爲用很小的聲音說:“桐媽咪,你做了壞事嗎?媽咪說只有做了壞事,纔會臉紅紅哦。”
“……”葉念桐從盤子裡拿了一塊糕點塞她嘴裡,逗得樂樂咯咯直笑。
葉念桐點開短信,是顧惜發來的,大概是打字的時間有點倉促,好幾個錯字,“桐桐,晚尚不要回家,去九點開房住一晚,明天我再向你解釋。”
葉念桐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九點是酒店的意思。看來她那邊情況有點嚴重,不敢讓她把樂樂帶回去。這麼看來,樂樂的生父真是小叔了。
她回了一個“好”字,沒有短信再進來。
葉念桐放下手機,好在明天是星期天,可以住酒店將就一晚,孩子們也不用起早送去學校。不回去,她就不着急了。她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厲御行不知道發來短信的是誰,只有從她的神情上找到幾分答案。她看到短信時,表情明顯柔和了很多,這讓他立即想到一個人,他語氣很酸,說:“你老公發來的?”
葉念桐擡頭看他,臉上浮現一抹氣死人不償命的甜笑,“對啊,他說馬上過來接我和孩子們。”
“這兩個都是你的?”厲御行指着眼前這兩個完全不像雙胞胎的雙胞胎,語氣更酸了。
葉念桐知道他誤會樂樂也是她的女兒了,她沒有解釋,不答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只是心裡有個疑問,我看過葉小姐的資料,你今年24歲,懷孩子時,應該剛滿20歲,這麼年輕就當媽媽了,難道不覺得不甘心嗎?”厲御行挑眉看着她,自動屏蔽她身邊的兩個小蘿蔔頭。
葉念桐從他的話語裡敏銳的察覺到什麼,上次在電梯裡,他問她跟韓沉是怎麼認識的,這次他又一本正經的推算她的年齡。而他似乎從來沒有懷疑過慢慢是他的兒子,這簡直太奇怪了。若是他記得她,他不會問出這麼弱智的問題,也一定會懷疑慢慢是他的兒子,因爲時間上有太多巧合。
她腦海裡忍不住冒出一個絕對荒謬的想法,也許他不記得她,甚至不記得他們有過半年的婚姻,他,是不是失憶了?
這個想法在腦海裡越來越強烈,困擾她已久的問題終於有了解釋,如此一來,厲御行最近那些怪異的行徑,也都有了答案。他失憶了,他把她徹徹底底的忘記了。
思及此,葉念桐震驚地看着他,眼角微微發燙,她張了張嘴,喉嚨上像墜了萬斤鐵石,讓她吐不出一個字來。這四年,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他爲什麼會失憶?
厲御行盯着眼前的女人,她的神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極了那天在越記,她看他的眼神。那樣纏綿的愛意,那樣令人窒息的心痛。
葉念桐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問他,可是她在他眼裡,只看到了陌生。她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這麼殘忍,連他們之間的記憶,也一併消除。
爲什麼會這樣?她還停留在那段記憶里舍不得離開,而他卻早已經將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都葬在了風裡,在這個世上,只剩下她,還記得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不會是這樣的,他一定是在玩她,只是爲了讓她心驚膽顫,一定是這樣的。他不可能失憶,不可能忘記他們的曾經。
“媽咪,我想尿尿。”身旁慢慢搖晃着她的手,將她從震驚中拉回神來,她連忙站起來,匆匆收回視線,帶着慢慢去了洗手間。貞低央劃。
厲御行望着她的背影,神情多了一抹高深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