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桐的手被他攥在掌心,她看着他疲憊的俊臉,沒有再掙扎。放映廳裡五彩斑瀾的光線影影綽綽,折射到他們身上,葉念桐把背挺得筆直,生怕他靠着她的肩睡,會不舒服。
慢慢已經被巨大屏幕上的動畫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時而發出呵呵幾聲傻笑,完全沒注意到身旁的大人們,根本沒有專心看電影。
一部電影一個半小時,葉念桐不知道自己看進去了多少,她的注意力全在靠在她肩上的男人身上,外國大片極致震撼的音效裡,他居然真的睡着了。呼吸綿長均勻,蹙緊的眉峰舒展開來,那雙犀利的黑眸閉上,斂了眸底懾人的光華,俊顏上平添了幾分親切與平和。縱樂諷血。
電影放完,人們陸續往外走。慢慢看完電影,回過頭來,才發現長腿歐巴睡着了,他對着手指,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憋得小臉通紅,“媽咪,我想尿尿。”
葉念桐垂眸。看慢慢在椅子上蹭啊蹭,捂着褲襠直跺腳。再看厲御行還沒有醒來的跡象,她伸手扶着他胳膊,正要叫醒他,他卻已經擡起頭來。剛剛睡醒。他的目光有些迷離,屏幕幽藍的光線裡,他看到面前的女人,美得像天仙兒似的,他心頭微癢,喉結微動,下意識傾身,在她紅脣上印下一吻。
突如其來的吻,讓葉念桐呼吸都停頓了。她撐大雙眼,怔怔盯着眼前的男人,脣上溫熱的呼吸一觸即走,她的脣卻像是被他抹了電一樣,麻酥酥的。
慢慢瞧見厲御行突然親了媽咪,他羞得雙手反射性的捂住眼睛,卻又透過指縫偷看,一邊偷看一邊樂呵呵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小傢伙高興得甚至忘了自己尿急。
厲御行手臂上還有輕微的重量,他低頭看去,就見一隻素白的手捏皺了他的西服,他眸色黯了黯,“捨不得放手?”
他的聲音透着剛睡醒的暗啞,鑽進耳蝸裡。帶着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葉念桐覺得她的心臟也麻酥酥的。今天本來是上班時間,她來找慢慢,連假都沒請,現在還跟頂頭上司在這裡曖昧不清,真是醉得不輕。
她急忙縮回了手,俏臉上一片暈紅,在燈光下煞是好看。
厲御行眼眸更是幽深,他喉結急速滾動了一下,看着葉念桐的目光,像狼一樣散發出幽綠的光芒。葉念桐豈會不知道他這樣的目光下代表的是什麼,昨晚他就是露出這樣的目光,然後他們差點擦槍走火。
她急急站起來,臉燒得視力都有些模糊不清,她越過他,走到慢慢面前,抖着聲音道:“慢慢,媽咪帶你去尿尿。”
厲御行起身,拽住她的手腕,眸光深沉地盯了她一眼,然後道:“我帶他去。”
看着厲御行彎腰抱起慢慢,葉念桐腿心一軟,撐着椅背,看着父子倆離開。這些年,她不是沒有渴望過,他們一家三口能像現在一樣相處。只是夢就是夢,總有一天是要清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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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媛媛趕回家已經下午六點多了,剛一進門,就聽到父親與母親的爭吵聲,她急急走了進去,家裡的古董花瓶砸碎了一個,下人們正在清理碎片。季媛媛快走幾步,客廳裡,季墨面含慍怒,季夫人拿着手絹拭眼淚,見她走進來,季夫人連忙朝她使眼色。
季媛媛心裡焦急,哪還顧得上去會意季夫人的意思,她走過去,“爸,媽,你們吵架了嗎?”
季墨看見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臉回來?”
季媛媛昨晚給季夫人打了電話,說今天會跟厲御行回江寧市去領證,他安排好記者在民政局門口蹲守了一整天,結果什麼新聞都沒挖到,那家報紙的總編打電話來,明裡暗裡將他譏諷了一通,氣得他有氣發不得。
匆匆趕回家,才聽季夫人說厲御行臨時有事,不回來了。他當下就氣得險些背過氣去,他季墨的女兒,江寧市第一名媛,現在竟被人嫌棄成這樣,厲御行打的不是季媛媛那張臉,而是打的他這張老臉。
他越想越氣,當場就鎮不住,砸了古董花瓶,那是他輾轉好久,好不容易拍回來的心頭好,看着一地碎片,他心疼得要命,氣怒之餘,也控制不住語氣,語氣尖刻道:“瞧瞧你養的什麼好女兒?她除了會給人倒貼,還會幹什麼?”
季夫人氣苦,拿着手絹拭淚,心裡卻同丈夫一樣,對這個女兒失望之極。四年了,別人的孩子都打醬油了,她連個結婚證都騙不到。
季媛媛被父親喝得站住,她惶惑不安地看着父親,委屈地咬緊下脣,“爸,發生什麼事了?”
“你還有臉問?爲什麼你一個人回來了,御行呢?他怎麼不跟你一起回來?你們不是說好了今天去領證?”季墨每問一句,眉毛就往上掀一點,得問完了,兩條眉毛已經氣得倒豎起來。
說起這事,季媛媛心裡也委屈得不行,但是她不敢在父親面前訴委屈,吶吶道:“他有急事,要留在g市。”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季墨氣得眉毛都要飛起來了,怒氣騰騰地瞪着她,“上次我讓你去g市時,跟你說什麼了?如果你抓不住這個男人的心,就儘快懷上他的孩子,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爸!”季媛媛跺了跺腳,“他都不願意讓我靠近,我怎麼懷上他的孩子?”
季媛媛也知道,懷上厲御行的孩子纔是當務之急,有了孩子,厲家長輩那邊自然會叫御行跟她結婚,但是她試過,厲御行根本不願意碰她,她又不是聖母,被雷劈一下,就能懷上孩子。
“你就這點本事?他不願意碰你,你不會爬上他的牀?”季墨也是氣糊塗了,纔會說這種不要臉的話。
“我……”季媛媛想到昨晚厲御行說的那番話,氣得說不出話來。當初厲御行有很長一段時間,停留在傻子的階段,那時候爸爸擔心厲御行永遠是個傻子,就讓她先跟厲御行上牀,懷上他的孩子再說。只要她懷上厲家的長子嫡孫,下一任家主之位,便是她兒子的。
厲御行恢不恢復,季家都能得到巨大的利益。
因此,那晚她穿着輕蟬薄翼的睡裙,爬上了厲御行的牀,卻被他狠狠掀落在牀下。也許是被她刺激了,厲御行恢復得很快,半年左右,他就恢復如常。
那晚的事,她始終沒有再提及,厲御行好像也不記得了一般,直到昨晚他說出來,她才知道,發生過的事,永遠也不能抹殺,就像葉念桐跟他的那段過去,他們再怎麼想要抹掉,也擋不住命運讓他們重逢。
“你暫時別去g市了,我會請皇冠的媽媽桑回來教你,怎麼討男人歡心。厲家的當家主母,除了你季媛媛,我不允許任何人坐上去。”季墨說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