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念桐覺得他肯定是故意的,因爲他的聲音大得有些刻意,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今天下午在一起。葉念桐感覺到釘在她後背上的銳利目光。她有種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的感受。
她伸手去接厲御行手裡的外賣袋子,厲御行順勢遞給她,在她握住外賣袋子時,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不輕不重的按了一下,葉念桐驚得差點扔了手中的外賣袋子。
“怎麼這麼笨,拿個東西都拿不好,這下拿穩了。”厲御行彷彿早就料到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另一手扶住袋子,那雙幽深的黑眸像是會說話一樣,靜靜的凝着她。
“……”葉念桐想說,要不是你舉止輕佻。我也不會嚇到,還好意思怪我笨。但是她不敢說,不知道爲什麼,當着韓沉的面,她跟厲御行這樣眉來眼去,總有種偷情的錯覺。
她也真是醉得不輕了。
這次厲御行沒再調戲她,他將外賣袋子遞給她,轉身走進了客廳,然後如願的看到韓沉的臉色更黑了,他心情大好,甚至愉悅的吹了兩聲口哨。縱豐爪血。
葉念桐拎着外賣匆匆走進廚房,顧惜正在炒菜,隨意瞟了她一眼。看到她耳根子都紅透了,她挑了挑眉,“怎麼臉紅了?”
葉念桐沒說話,將外賣盒子放在流理臺上,然後拿盤子出來裝菜。裝好菜,她說:“顧惜,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了?”顧惜一邊炒菜,一邊問道,廚房離客廳不遠,雖然門關上了,但是還是能聽到客廳傳來的說話聲。她知道葉忱離開,把戰場交給桐桐,也知道桐桐被兩人鬥得發了脾氣。
葉念桐看着面前的外賣。手裡拿着筷子撥弄着,“韓沉和厲御行,我似乎把情況搞得越來越複雜了。”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心裡有一個天平,在衡量着孰輕孰重,跟着你的心走,總沒錯。”顧惜看着她,她眉峰蹙起,很是煩惱的樣子,她給了一箇中肯的建議。
“我的心亂了呢?”葉念桐苦惱的戳着盤子裡無辜的魚翅,顧惜看着被戳爛的魚翅,她連忙伸手拿走她手裡的筷子,再被她戳下去,都不用端上桌了。
“你爲誰亂了?”顧惜反問,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厲御行沒出現時。她從未有過這樣的苦惱,就算是韓沉鍥而不捨的追她,她也能做到不亂其心。可見讓她心亂的人,非厲御行莫屬。
葉念桐不說話了。
顧惜輕輕一嘆,“桐桐,這些年你成長了許多,但是在感情方面,你依然和四年前一樣,太過執着。我這樣問你時,你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所以不管你選擇的是誰,那麼都要徹底的拒絕另一個。不要怕傷害他,你的優柔寡斷,纔是傷害對方的利器。”
顧惜的話十分犀利,逼得葉念桐去審視自己的心。她知道她現在就是個膽小鬼,不敢勇敢的踏出那一步,怕重蹈覆轍。四年前那個勇敢的葉念桐,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現在活着的這個,只會畏首畏尾,前怕狼後怕虎。
或者更重要的是,她雖然還愛厲御行,但是她對他已經失去了信心。
“我會好好想一想,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葉念桐點點頭。
顧惜莞爾,“把菜端出去,讓他們準備吃飯吧,我們家好久沒這麼熱鬧了。”
“……”葉念桐端着菜出去,不經意的掃了客廳一眼,沙發上坐着的兩個男人,正愉快的聊天,聊的是g市的房產,一點也看不出剛纔的劍拔弩張,她不由得感嘆,男人的世界,真是琢磨不透,上一秒還是敵人,下一秒就能成爲無所不談的朋友。
葉念桐喊他們吃飯,然後去樂樂的房間,叫葉忱吃飯。
葉忱出來時,厲御行與韓沉已經入座,長方形的桌子,兩人一人坐一方,葉忱出來時,看了一下兩人徑渭分明的架勢,他轉身進了廚房。
葉忱這幾天幾乎天天來天府花園報道,已經熟門熟路了,他走進廚房,幫顧惜盛飯,顧惜沒有趕他出去,而是悄聲問道:“他們在外面爲難桐桐,你不去解解圍?”
“誰也不好得罪,還是躲爲上。”葉忱老神在在道。
顧惜:“……”
葉念桐站在餐廳入口,厲御行與韓沉同時道:“過來坐我身邊。”
葉念桐前行的腳步微頓,然後硬生生轉了個急彎,“我去看看慢慢,他睡覺老喜歡踢被子。”
葉念桐在慢慢的房間裡打了一圈後,慢慢睡得沉,她沒有吵醒他,又走出臥室。來到餐廳,大家已經各就各位。厲御行和葉忱坐一邊,韓沉與顧惜坐一邊,剩下一方主位,只等她來坐。
她一看這坐法,頭又疼了,覺得今晚的晚餐,註定是食不下咽。
她硬着頭皮坐下,佯裝輕鬆道:“我們開動吧,不用飯前禱告。”說罷,她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吃飯。她正要夾菜,那邊廂韓沉已經夾了一筷子紅燒小黃魚放在她腕裡的米飯上,“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小黃魚,多吃點。”
葉念桐笑着說謝謝,話音未落,她碗裡又多一隻可樂雞翅,厲御行有些殷切道:“這菜離你遠,你不好夾,我幫你夾。”
然後兩人像是較勁一樣,一人一筷子的給她夾菜,直到她的碗堆成了一座小山,裝不下了,他們還在“熱情”的夾菜。葉念桐終於明白,什麼叫盛情難怯。
葉念桐放下筷子,她敢發誓,她放得很輕,但是筷子落在桌面上時,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厲御行與韓沉兩人都盯着她,她說:“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她退開椅子站起來,快步走出餐廳,進了臥室。
飯桌上,四人面面相覷,葉忱輕笑,“御行,韓先生,你們把菜都夾給桐桐了,我跟顧惜吃什麼?”
葉念桐一走,厲御行與韓沉沒了較勁的對象,倒是消停了。吃完飯,兩人起身告辭,葉忱和顧惜將他們送到電梯口,看着他們進了電梯,他們才轉身回去。
關上防盜門,顧惜看着那碗一動沒動的飯菜,她端進廚房裡,放進微波爐裡打熱,然後去叫葉念桐出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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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厲御行與韓沉分道揚鑣後,他走出小區,周特助開着邁巴赫等在路邊,他拉開後座車門坐進去,周特助發動車子駛離。
車子駛了一段路後,厲御行忽然道:“周特助,去幫我查兩個人。”
周特助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問道:“厲總,要查什麼人?”
“葉念桐和顧惜,她們是a大的學生,還有查一查,她們倆跟葉忱是什麼關係。”厲御行一手支着下顎,指腹輕輕摩挲着下巴。葉念桐身邊的人,不是他認識的,就是認識他的,這很蹊蹺。他不由得想起葉念桐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形,那樣的目光,說不出來的心痛與震驚。
他只道她是爲了引起他的注意力,現在想來,她對他似乎處處透着熟悉,而他卻對她一無所知。
周特助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厲總,你懷疑葉小姐是葉總派來潛伏在你身邊的奸細?”
厲御行愣了一下,隨即說了一句,“你想多了。”
周特助確實想多了,他今天看見葉忱在葉念桐家時,心裡確實震驚,再加上他們兩人都姓葉,他第一反應是,兩人會不會是親戚關係?那時他完全沒有想過,葉念桐是葉忱派去他身邊的奸細。
厲御行之前一直沒有動過要調查葉念桐的心思,他覺得沒必要,但是現在,他覺得很有必要好好查查。他總覺得這個女人身上帶着很多秘密,值得他去一探究竟,說不定會有意外的驚喜。
周特助沒再問什麼,安靜開車,將厲御行送回小區後,他看着厲御行進了單元樓,他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他立即道:“沈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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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熱好飯菜,她去臥室叫葉念桐出來吃飯,葉念桐正靠在牀邊看書,擡頭望着站在門邊的顧惜,她說:“他們走了?”
“嗯,走了。”
葉念桐長長的出了口氣,她放下書,站起來往外走,“終於走了,我快餓死了。”
顧惜看着她的樣子很不厚道的笑了,“快去吃吧,飯菜已經熱好了。”
葉念桐走到她身邊,伸手摟了摟她,“我就知道這世上就你對我好了,愛死你了。”
“別肉麻了,快去吃飯。”顧惜將她推着走進了餐廳,葉念桐聽到廚房裡傳來嘩嘩的水聲,她看到葉忱繫着顧惜的圍裙,站在洗碗糟前洗碗,她一邊坐一下,一邊道:“小叔還會洗碗啊?”
“洗碗這麼簡單的技能,還是要具備的。”葉忱玩笑了一句,他是瞧着顧惜在廚房裡忙了一晚上辛苦,纔會包攬了洗碗的活兒。此時不獻殷勤討美人兒歡心,更待何時?
“嗯嗯。”葉念桐點頭如搗蒜,小叔那點兒心思,她還是明白的,她衝顧惜豎起大拇指,顧惜視而不見,目光落在葉忱寬闊的後背上,隱隱動容。
葉念桐吃完飯,顧惜站起來收碗,她十分識趣的,閃回了臥室,不杵在這裡當一千瓦的燈泡。
顧惜站在葉忱旁邊,將碗筷滑進洗碗糟裡,葉忱洗碗的動作不太嫺熟,她站在旁邊,他有些緊張,碗上有洗潔精,他手一滑,碗掉進了洗碗糟裡,發出“砰”一聲,他尷尬地看了顧惜一眼,揮手道:“你出去看會兒電視,我馬上就洗好了。”
顧惜知道老男人心疼她在廚房裡忙了一晚上,她其實並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他爲她做的這些,她都看在眼裡,感動在心裡。尤其他對樂樂的疼愛與細心,對她的呵護與體貼,讓她從未有過的安心,就好像有他在,哪怕天塌下來了,他也會爲她撐起來。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四年前她逃離他時,對他除了恐懼還有敬畏。可是現在,她對他除了敬畏,竟還隱隱生出一種愛慕。
葉忱見她不走,反而一直盯着他看,他心裡一動,擰開水龍頭,將雙手放在水龍頭下衝洗乾淨。他再看向顧惜的目光時,多了幾分炙熱。
“顧惜,你知道你每次這樣專注地看着我時,我都在想什麼嗎?”
顧惜收回目光,心跳隱隱有些失速,她的目光在虛空中游移着,就是不敢看他,怕被他炙熱的目光融化了,她臉頰燙了燙,“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手給我。”葉忱忽然道。
顧惜愣住,跟不上他跳躍的思路,卻下意識將手遞給他,葉忱在小方巾上擦乾手上的水,這才握住她的手,緩緩向他兩腿之間探去。
顧惜大驚,意識到他要幹什麼時,她的指間已經碰觸到那灼熱的溫度,顧惜燙得立即縮回手去,手背那股燙意一直漫延至心裡,她的臉又紅又燙,她怒嗔了一句,“臭流氓。”
說罷,她再不敢在廚房裡待下去,轉身往廚房外面走去。下一秒,她手腕被一股溫熱的力道拽住,她被扯回了一副溫暖的懷抱裡,葉忱緊緊的抱着她,說:“這是我對你最直觀的感受,我想告訴你,我有多渴望你,顧惜,今晚讓我留下來?”
顧惜臉紅得快要爆炸了,她24歲了,不是單純的小女孩,她很清楚,葉忱留下來,肯定不是跟她蓋被子純聊天那麼簡單。
可是她還沒有做好接納他的心裡準備,他比她大16歲,這個年齡差,讓她想想就心塞。
“不,不行,我跟桐桐約法三章,不能留男人在家裡過夜。”顧惜理智的抗拒他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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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去我那裡,結束後,我送你回來。”葉忱咬着她的耳垂,不遺餘力的勾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