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工作氣氛,因爲中午那頓友好的分食,而變得格外輕鬆。厲御行甚至親自給葉念桐煮了一杯咖啡,她受寵若驚,戰戰兢兢的接過去,“謝謝厲總。”
“工作吧。”厲御行點了點頭,淡定地走回大班椅上坐好,繼續手裡的工作。
葉念桐眸光輕睞,看了他一眼,聞了聞咖啡的香氣,本來已經開始昏昏欲睡,這會兒瞌睡蟲也沒了。她精神震奮,繼續整理名單。
厲御行時而擡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一身職業裝的葉念桐。黑色西裝白色襯衫,筆直的修身小西褲,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都市白領的幹練與沉穩。
她爲什麼會吸引他的注意力?是因爲她在這樣幹練與沉穩的氣度中,透露出來的脆弱吧。那天在這裡,他們初次相見,她看着他的目光,有震驚、有慌張、有無措,還有一種深情。
對一個初見的男人,她的目光如此複雜,其實已經引起他的注意。他原本以爲,她只是爲了勾引他在演戲。但是在後來的相處中,他隱約感覺到不對勁,甚至懷疑。她本來就認識他,只是他把她忘記了。
昨天在她家,他看見了葉忱跟顧惜,她身邊的人都認識他,甚至對他的出現感到詫異。那就說明,他曾經或許在她的生命中存在過。
如今,他只等周特助送回來的調查報告,就能知道,這個女人,曾經是作爲什麼角色,存在於他的生命中。
葉念桐在下班前,整理好了名單,她將名單交給厲御行。見他認真查看,她就像是小學生交作業一樣,緊張得手心直冒汗,生怕他不滿意,讓她重做。
“不錯,這個表格,你做出了我想要的效果,辛苦了。”厲御行看完後,擡頭對她說。
葉念桐鬆了口氣,微笑道:“厲總客氣了,那我先出去了。”
厲御行點了點頭,沒有藉口再將她留在辦公室裡,更何況今天她在整理這個客戶源時,她的手機響了不下十次,全是工作上的事情。他再想將她留在他身邊。也不得不讓她回到她本職的工作上,以免讓她太過操勞。
葉念桐前腳剛走,周特助就拿着一個牛皮紙袋走了進來,他走到辦公桌旁,將牛皮紙袋遞給厲御行,說:“厲總,這是你要的調查報告。”
厲御行伸手接過去,打開牛皮紙袋,從裡面取出一沓資料。有幾張照片從牛皮紙袋裡掉了出來,飄落在地板上,他彎腰去撿,看到照片上的人時,他全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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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念桐回到辦公室,她桌上的手機與外線就一直沒有停歇過。小林見她忙不過來,還幫她接了好幾通電話。葉念桐這一忙,就一直忙到了下班。等她終於處理好所有事情時,辦公室裡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她擡腕看錶,已經六點多了,她急忙收拾東西,將桌上的東西掃進大挎包裡,她一邊背上包,一邊關電腦。
擡起頭時,她不經意間,看到總裁辦公室的燈還亮着,她猶豫了一下,緩緩走過去,秘書跟周特助已經下班,可辦公室裡燈沒關。她走到門邊,伸手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傳來聲音,她以爲厲御行已經下班了,輕輕推開門。
厲御行擡起頭來,深邃如墨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盯得她頭皮發麻,她頓時緊張起來,“厲總,你還沒下班啊?我以爲你走了,就想說把辦公室裡的燈關了……”
葉念桐說話時,厲御行突然站起來,大步走過來,目光專注的盯着她,他喉間涌動着許多的話語,此刻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個女人曾在他生命裡扮演了那麼重要的角色,他爲什麼會忘記她?
在他看到她的婚配欄裡填着厲御行三個字時,他竟一點也沒有想起,他什麼時候娶她的,又爲什麼跟她離了婚,他都想不起來,怎麼會這樣?
他的目光太懾人,像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總覺得他目光裡透露出來的信息,會讓她不堪負荷,“厲總,你怎麼了?怎麼這樣看着我?”
厲御行雙手垂在身側,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問她,可是當他看到她一臉駭然的模樣,他不敢問了,他怕他會把她嚇跑。這個女人,曾經是他的妻子,他們有着這麼親密的關係,又爲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終於明白,她看着他的目光,爲什麼有深情也有痛苦?
“厲總……”
厲御行忽然轉過身去,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聽見自己聲音澀啞的說:“你下班吧。”
葉念桐看着他的背影,有種說不出來的蒼涼與蕭瑟,他的聲音裡,也透着一股濃濃的倦意,她忍不住擔心,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
思及此,葉念桐緊張起來,他可是做過三次開顱手術的,他的身體不能再有閃失,“厲總,你身體不舒服嗎?”
厲御行轉過身去,黑眸牢牢的鎖着她的雙眼,啞聲問道:“爲什麼要關心我?你不是對我避之唯恐不及嗎?”
“你……”葉念桐總覺得,他看她的目光,多了一抹她看不懂的神色,那種神色讓她莫名心慌,她上前幾步,踮起腳尖,伸手想要覆上他的額頭。她聽說腦瘤手術後復發的情況是有的,他發病前,體溫會比常人高。縱司巨弟。
但是她的手還沒有觸碰到他的額頭,就被他伸手拉了下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色,“葉念桐,你告訴我,你是以什麼身份關心我?”
他的掌心滾燙,呼吸滾燙,問出的話更是滾燙得,快要將她的心都融化了。她是以什麼身份?她也不知道是以什麼身份,前妻?朋友?下屬?
她在他面前,似乎找不到一個準確的定位,就這麼尷尬的杵着,明知道該遠離,看到他不舒服,還是會想要靠近。
過了許久,她輕輕吐出一句,“你現在是我的上司。”
厲御行眸裡的光亮忽然熄滅了,他緩緩的放開了她的手,她曾是他的妻子,他們重逢這麼久,她卻隻字未提。他忘記了她,她也忘記了他麼?
“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