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寧市維德俱樂部.
一棟獨立的別墅裡,燈火通明,吵吵鬧鬧的。
隨着國民經濟的穩步發展,國內有錢人越來越多,維德俱樂部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前來俱樂部消費的客人,五花八門,什麼樣的人都有。
其實這已經開始違背維德俱樂部創建的初衷,當初,維德俱樂部是有着嚴格章程的,對會員資格的審查,也有着明確的規定,並不是有錢就能來消費。但李鑫將股份轉讓之後,俱樂部的股東構成發生了一些變化,剩下的幾個大股東一合計,逐漸的放鬆了對章程的執行,會員資格審查,基本上一切向前看,其他的限制和要求條款名存實亡。
維德俱樂部也逐漸的由一個高檔俱樂部變成了普通的娛樂場所。當然,內部的奢華程度,依舊是大寧第一,不是其他酒店或者娛樂場所能夠比擬的,乃是省內許多暴發戶的首選。
這棟沿河的獨立別墅裡,此刻至少匯聚了二十來個男男女女。大多數比較年輕,也有好幾個中年男子。吃飯晚飯之後,二十來個人就在別墅的卡拉室內鬼哭狼嚎了一陣,等膨脹的激情積累到一定的地步,便開始紛紛離開卡拉室,三三兩兩的各自進行古老的活塞運動。
多餘的精力宣泄一空,這纔開始進行其他的娛樂。
客廳一角是裝修精緻的棋牌室,四個人圍桌打牌,另外有兩三個人在一旁觀戰。其他的人有幾個依舊留在卡拉室內唱歌,另外幾對男女,則激情未盡,仍然在房間裡奮戰不休。
坐在棋牌室內打麻將的這幾位,說起來,可也是楚南省衙內圈子裡大名鼎鼎的人物。其中一位,二十四五歲年紀大老爺們在耳朵上打了好多孔,每個孔裡都戴着一個亮閃閃的白金耳環,打扮也很新潮,正是省委秘書長費賀煒的兒子費小山。費小山在,一般邵青也會在。此刻那青就坐在他的下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了很濃的妝,很努力的想要遮掩住眼角的魚尾紋。
另外兩位一位也比較年輕,二十六七歲的樣子,費小山叫他泰哥,邵青則倚老賣老,叫他小泰。小泰的脾氣似乎比較外向,笑哈哈的,一邊打麻將一邊跟人說話。還有一位則是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西裝革履,儼然大老闆。然而其他三人都很自然,揮灑自如唯獨這位大老闆看上去比較緊張。小泰一和他說話,他就忙不迭的點頭做答滿面堆笑,似乎生怕小泰生氣。
牌局開始到現在,一個多小時他基本上一盤不和,總是在往外掏錢。檯面上打的不小每一盤的輸贏都是幾百上千。在九十年代中期,這是非常大的賭注了。一個多小時,這位大老闆中年男子,差不多輸了有一兩萬。
不過冊他純熟的手法,以及往外掏錢時漫不經心的態度,都能看得出來,他是此道老手,絕不是新丁。之所以基本不胡牌,估計還不僅僅是手氣臭的問題,應該有其他的原因。
坐在旁邊看牌的,其中一人,三四十歲年紀,尖嘴猴腮,形容猥瑣,正是韓金鎖。韓金鎖就坐在費小山身邊,規規矩矩地坐着,一張猴臉上笑容堆得幾乎都要放不下了。這一個多小時內,韓金鎖可是忙得很,瞪大眼睛覷着,只要費小山邵青或者小泰面前的杯子一空,他就馬上屁顛屁顛地去給泡上新茶口隔一段時間,必定掏出中華香菸,恭恭敬敬地敬給費小山和小泰,掏出薄荷味的女士香菸,敬給邵青,然後緊趕着給幾位衙內點上火。
費小山邵青和小泰泰然處之,彷彿這一切俱皆是理所當然的。
但韓金鎖的殷勤,僅限於這三人,對其他人,包括那位西裝革履氣度儼然的大老闆在內,韓金鎖都不怎麼在意。
又玩了大半個小時,西裝革履的大老闆輸得更多,邵青和小泰成了大贏家,費小山卻也輸了不少。眼見得費小山面前的鈔票越來越少,就只剩下一千來塊錢了,韓金鎖忙不迭地打開了隨身攜帶的黑色公文包,從裡面取出兩萬元現金,輕輕擺放在費小山面前,一聲不吭。
類似的情景,早就不是第一次上演了,誰那見怪不怪。不料這一回,卻略略發生了變化。費小山瞥了那兩萬元一眼,哈哈一笑1將兩摞鈔票輕輕往旁邊一扒拉,站起身來,說道:“王總,你來替我一會。頭暈腦脹的,我去陽臺上吹吹風,透個氣。”
說着,也不待別人是乍什麼反應,徑直離開了牌桌。
另外一位坐在旁邊看牌的西裝中年男子,便站起身來,笑着對韓金鎖說道:“韓廠長,要不,你wan幾手?我繼續看看。
“呵呵,不了不了,我水平差,打不好,還是王總你來吧。”
韓金鎖笑哈哈的,隨手將兩摞鈔票又收回了公文包,朝邵青和小泰連連鞠躬,佝僂着腰,也離開了牌桌,一溜小跑的跟在費小山身後,去了陽臺,順手將客廳通往陽臺的玻璃門給合上了,掏出香菸,敬給費小山,點頭哈腰的。
費小山接過煙來叼在嘴上,韓金鎖又趕緊給他點着了。
“韓廠長,有心事?”
費小山背靠在欄杆上,抽了幾口煙,微笑着問道。
韓金鎖又連連彎腰,擡起頭來,做出仰望的姿態。其實他並沒有比費小山矮多少,爲了擺出這昏仰望的姿態,雙膝併攏,微微向前彎曲,腰肢也一直都是彎着的,直不起來。
“費公子明察秋毫,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我們這笨腦子,十個百個摞在一起,也比不上……”。
費小山打了個哈哈,擺了撰手,說道:“韓廠長,每次見到你,你的嘴巴都要比上一回厲害,這個可也是真本事,了不起。”
韓金鎖連忙說道:“費公子太客氣了,太給面子了,其實我嘴真的很笨,不過對費公子的敬仰和佩服,絕對是發自內心……,.
“哈哈,韓廠長,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客氣話就不要說了,聽多了沒意思。”
費小山依舊笑哈哈的,和韓金鎖東拉西扯,卻就是不肯點到正題。
韓金鎖咬了咬牙,點頭哈腰地說道:“費公子,這一回,我可能真的遇到大堊麻煩了……請費公子如論如何要幫我一個忙,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費小山笑着,慢慢吐出一個菸圈,並沒有急着說話。或許,他很喜歡聽韓金鎖的諂媚之詞吧。聽說有些人聽奉承話也會上癮的。
直到韓金鎖的奉承話說了一籮筐,費小山才慢慢說道:“韓廠長,到底是什麼麻煩啊?”
“嘿嘿,費公子,您知道的,就是楚江機械廠那點事情……本來吧,都快沒事了,可這眼睛一眨,又有人盯住不放了。特別是莫言,對我意見很大,一直都想要報復我啊。費公子,您說,他堂堂一個市委昏書記,市紀委書記,老是跟我一個生意人過不去,這不是故意的嗎?”
韓金鎖說着,滿臉的委屈之色。
其實韓金鎖心裡明白,真正要整他的,不止一個莫言,還有一個更厲害的角色劉偉鴻。只是韓金鎖卻不敢輕易在費小山面前提起劉偉鴻的名字。這兩位,可都是衙內黨。誰知道他們彼此之間,有沒有什麼交往?萬一費小山也怵劉偉鴻呢?
先從莫言那裡談起吧。
“韓廠長,你們久安的事,我可是不大清楚啊。”
費小山不徐不疾地說道。
韓金鎖心裡恨得什麼似的。
這王八蛋!
當初槁楚江機械廠的名堂,可不是我韓金鎖一個人的主意。現在你倒是撇的一清二楚。要不是你費小山在後面下黑手捅刀子,憑我韓金鎖,能把莫言弄到大牢裡去?如今眼見情形不對,你就想把自己乾乾淨淨地摘出來?這麼多年,我給你“進貢”那麼多好處,全都餵了狗不成?
只是當此之時,韓金鎖自也不敢和費小山翻臉。費小山和邵青,已經是他最後的兩狠救命稻草。
“費公子,無論如何,一定要請你幫這個忙。莫言那個人,您也是知道的,就是個二百五啊,一根筋。逮着誰都敢咬一口。他今天整了我,明天還不知道要整誰呢。不能讓他這麼胡來……”.
費小山雙眼微微一眯縫,閃過一抹慌亂之色。
韓金鎖這是話裡有話啊。
“韓廠長,我怎麼聽說,你們市裡面,陸市長和劉書記關係搞得很不錯啊?”
稍頃,費小山忽然又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嘿嘿,費公子,這個東西,做不得數的。他們這些領堊導心裡在想些什麼,誰又能真正的搞得清楚呢?今天關係不錯,明天說不定這關係就變味了。這些大人物的心思,總是變來變去的。”
費小山的眉頭蹙了起來,慢慢將香菸放到嘴邊,抽了一口,雙眼望向離別墅不遠的波光粼粼的楚江,久久不吭聲。
韓金鎖就佝僂着腰,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這樣吧,我給首靜的朋友,打個電話問問。”
過了一會,費小山纔不徐不疾地說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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