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鴻以眼神示意那兩名警龘察,請他們略等一等。
兩名警龘察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住了。儘管他們是後來的,不清楚劉偉鴻其實就是此事的始作俑者。不過現場的情形實在“詭異”,尤其走出現這麼多荷槍實彈的野戰軍士兵,讓每個警龘察心裡都“警惕百倍”。這種情況,以前在江口市還從未發生過。以往的“軍地衝突”,規模都不大,最多也就是一二十個士兵參與其中,更加不曾荷槍實彈,擺出“打仗”的架勢。
劉偉鴻年紀雖輕,神態鎮定,兩名刑龘警也就不敢造次。
劉偉鴻便即轉向黃桃花,很溫和地說道:“黃桃花,不要怕。這些警龘察是來幫我們的。他們問你什麼,你都據實回答。知道什麼就說什麼,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總之一切都要說真話,明白嗎?他們問完之後,就會放你走的。我會在公龘安局等你,送你回家。”
劉偉鴻是以青峰方言說的。上輩子在青峰農校呆了足足五年,劉偉鴻的方言說得“字正腔圓”。此事內情着實複雜,劉偉鴻也不便向黃桃花解釋,說多了,黃桃花也不懂。只能告訴她,警龘察是來幫忙的。這樣黃桃花就能理解得了。
果然,黃桃花一聽,心裡略略安定了一些,猶豫稍頃,怯怯地問道:“你……你真會在公龘安局等我?送我回家?”
這一點,纔是最要緊的,也是她最關心的。
劉棒鴻笑了笑,說道:“我保證!”
黃桃花輕輕舒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那……我都聽你的。”
“嗯,你跟他們去,我們也要去公龘安局的。”
黃桃花更加放心,身子也不抖了,主動向着兩名警龘察走去。
另外兩名警龘察來到夏寒身邊卻是“如臨大敵”。原因無他,這小子手裡拿着槍呢。
見刑龘警走過來夏寒主動收起了槍,掏出自己的證件。警龘察接過去一看,望向夏寒的眼神便有點將信將疑。
怎麼,這小娃娃竟然正經是派龘出所的所長?
擱在江口,這點年紀,怕還在大學裡讀書來着。
不過證件不假。
一名警龘察將證件還給夏寒,很客氣地給夏寒敬了個禮,說道:“夏所長,請你跟我們回局裡去做個筆錄協助調查。”
“好的。”
“另外,根據規定,你的槍支,也必須暫時由我們保管。等協助調查結束之後,我們會還給你的。”
警龘察很小心地說道。
此人年紀雖輕,看上去不是個好惹的茬。
夏寒微微一笑,將自己手槍連同槍套一起交給了那個警龘察。警龘察依照規定,給他開了個證明。來得倉促只能用酒店的紙筆將就一下了。
刑龘警們一接手這個案子,現場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孟青山站起身來,對葉文智和蘇慶平說道:“葉書記,蘇書記,現場已經控制住了,我的兵我就帶回去了。”
葉文智和蘇慶平也連忙起身,微笑頜首。
隨着王振南和劉曉健的口令,一百多名荷槍實彈的士兵迅速集龘合,轉眼之間,走得無影無蹤。
見大兵們和孟青山都走了,剛纔還冷汗淋漓的許貴生一下子就活過來了,冷汗不留了,臉色也不蒼白了腆着臉,一溜小跑地來到蘇慶平面前,臉上帶着諂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叫了聲“蘇書記”。
蘇慶平狠狠盯了他一眼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怒道:“老許你怎麼回事?”
“這個……蘇書記,請你原諒,我……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檢討,我檢持……請書記放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許貴生舉起右手,賭咒發誓般地說道。
“你保證,你怎麼保證?你能給孟司令員下命令,讓他的兵以後不出門?還是說,你這個酒店從此關門大吉?”
蘇慶平冷“哼”一聲,低聲怒道。
說起來,平日裡這個許貴生還算是懂事的,蘇慶平對他印象也不錯。不然也不會將全市的治安交到他手裡去了。眼見得他今天惹出這麼大的麻煩,蘇慶平心裡也是十分惱火。
孟青山和他的兵雖然走了,但此事遠未結束。這樣的事情……定會驚動最高層的,也就一定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然是交代不了的。不過是否就此拿許貴生的烏紗甚至人頭去交代,蘇慶平也還沒拿定主意。許貴生儘管只是副局長,但也是副廳級幹部,真要嚴厲處置他,也不是蘇慶平一個人可以做決定的。
“這個……這個……蘇書記,孟司令那裡,我一定去賠禮道歉,這個酒店我也會讓他們嚴加整頓,不整頓好了,決不許再營業”
許貴生試探着說道,邊說邊觀察蘇慶平的神色。
一縷極淡的笑容自葉文智嘴角一閃而過。從蘇慶平和許貴生的對話之中,至少可以得到三點信息。第一點,這個酒店確實是許貴生開的,蘇慶平也知道。或許,平時沒事的時候,這個不算什麼。在江。這個改革開放程度最高的前沿城市,官員參與經商,乃是一個普遍的現象。葉文智的家屬,也做着生意。第二點,就比較要命了。很顯然,許貴生並不明白他今天得罪的是誰!蘇慶平似乎也不知道!
如果讓他們知道,劉偉鴻是何種來頭,許貴生還能在這裡幻想着要保住酒店?蘇慶平還能在這裡“心平氣和”地教導許貴生?只怕馬上和許貴生劃清界限都還嫌慢了。
還有一點,就和葉文智自己有關了。那就是許貴生的態度,刺激了葉文智。
在許貴生眼裡,只有蘇慶平,壓根就沒有他葉副書記。若是在平日,許貴生當然也不至如此失禮,至少會維持着表面上的恭敬和禮貌。不管怎麼說,葉文智是市委三號,管着幹部工作,堪稱位高權重。但眼下十萬火急,許貴生得緊着拍蘇慶平的馬屁,不免冷落了葉文智。
儘管剛纔唐穎書記明白吩咐了,請葉文智跟進這個案子,在許貴生想來,不過就是句客氣話,以示公正罷了。真正話事的,還得是蘇慶平。畢竟蘇慶平纔是政委書記兼公龘安局長,葉文智不管這一塊。
應該說,在正常情形下,許貴生這麼想,並沒有錯。葉文智也確實不打算摻和進去,至少是不能摻和太深。但葉文智自己不想摻和是一回事,許貴生不拿他當盤菜,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得他們去死!
幾乎是在瞬間,葉文智就做出了決定。
他和蘇慶平關係一般,和許貴生就更加沒有什麼交情,犯不着去提醒他們。真要是惹得老劉家雷霆大怒,把這些個傢伙收拾掉,對葉文智沒有絲毫害處。說不定還能渾水摸魚,撈到點好處。
一念及此,葉文智便瞥了一眼劉偉鴻。
只見劉偉鴻依舊鎮靜如恆,沒有絲毫激越之色,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
葉文智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老劉家果然非同凡響,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年輕,也調教得如此氣度。京師的豪門大族,確實不能小覷了。
“蘇書記,我先回去了。明天咱們再碰頭吧。”
葉文智將目光收回來,微笑着對蘇慶平說道,神情比較輕鬆。所謂“明天碰頭”,也不過是句客氣話。葉文智已經下定決心,不摻和進去。
蘇慶平連忙說道:“好好,辛苦葉書記了。再見!”
“再見!”
葉文智轉身離去,再也不向酒店內望上一眼。
不過葉文智未曾察覺,他離去的那一刻,劉偉鴻的目光,在他的背影上停留了那麼幾秒鐘,嘴角也掠過了一絲極淡的笑容。
“老許,這個案子,你必須迴避,明白嗎?”
蘇慶平很嚴肅地對許貴生說道。
不管蘇慶平內心到底如何想的,當着這許多人的面,他必須這麼說。
許貴生點頭哈腰,一迭聲地應道:“是,蘇書記,我明白!”
“這段時間,這個酒店也必須停業整頓。什麼時候再營業,要等通知,你不能亂來。”
蘇慶平繼續板着臉,冷冷說道。
“好的好的,請書記放心,一定停業整頓,一定不亂來……”許貴生又是連聲答應,頓了一下,低聲說道:“書記,這個……您看,是不是可以讓我的小孩先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勢?”
這一點,也是他挺關心的。
蘇慶平猶豫稍頃,才點了點頭。
許貴生大喜過望,連忙向許唯衆走過去。
警備區的戰士離去之後,許唯衆就不再蹲在那裡了,坐到了沙發裡,臉色陰沉得猶如要滴下水來,充滿恨意的眼神,不時在劉偉鴻和夏寒身上掃過,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劉偉鴻和夏寒都被他殺掉幾幹次了。
“唯衆,走,去醫院看看!”
許貴生來到許唯衆面前,急急說道。
對這個兒子,他着實十分溺愛,不然也不會由得許唯衆如此胡鬧了。
“等一下!”
許唯衆剛剛站起身來,夏寒忽然說道,神情很嚴厲。
“這個人,是犯罪嫌疑人,你不能帶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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