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晉平最近不是很忙,前一陣,爲了給香港迴歸“獻禮”,市政工程公司忙得一塌糊塗,尤其是鳳童一級公路,那條路的工程量真的不小。
童山是天南省大名鼎鼎的旅遊勝地,也歸鳳凰地區,不過,通往那裡的,一直是十年前修的一條老路,雖說是二級公路,但已經破敗得一塌糊塗,嚴重地制約了當地經濟地發展。
爲了解決這個瓶頸問題,鳳凰市政府年前決定重修一條一級公路,這樣,能最大程度地利用童山地旅遊資源,從而帶動整個童山縣地經濟騰飛,讓鳳凰地區的經濟建設再上一個新臺階。
這個方案已經議了好幾年,正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眼下國家加大力度搞基礎設施建設,鳳凰市終於搭上了這趟車。
鳳童一級路開工地時候,因爲迴歸在即,仔細算算只有半年了,鳳凰市政府相當重視這個項目,不但有公路局的參加,還同時招攬了其他省地級的四支施工隊伍,竭盡全力想在香港迴歸時作爲地方地獻禮。
所以。市政工程公司也在其中攬到了相當數量的活,在大家沒日沒夜的苦幹巧幹下,原本需要一年半完成的活,硬是在半年內被幾支不要命的隊伍活生生地搞定。
郭晉平沒怎麼到現場指揮,他坐鎮後方,全力保障築路隊伍的後勤供應,
方面面的協調,這也是相當累人的。畢竟,“迴歸上是政治任務來地。
半年來在現場指揮的,是市政工程公司的黨委書記任衛星,任書記也真下了苦功夫,這半年期間,他在現場時間呆的不下五十天!
現在的郭晉平郭總經理,正坐在辦公室裡看有關這次築路的剪彩儀式的錄像,秘書催他好幾次了,說是吃飯時間到了,他只是不耐煩地揮揮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這錄像我還要仔細地看看……”
郭總是六十年代名牌大學畢業的,看着畫面上範曉軍副省長笑眯眯的講話,脊背上就少不得冒出了點冷汗,我草。到時候收拾我地。會不會也是範曉軍?
他是路橋專家,自是知道,鳳童一級路里埋了什麼樣的隱患,什麼施工材料之類的別說,只說這工期,就是太大的麻煩了!
需要一年半完成的公路,在半年內被火速修好了,這原本就是離譜得不能再離譜的事兒了。就算範副省長是外行。他難道不知道。修路時很多工序,完成的時間根本不可能人爲地被縮短麼?
只說打地基這一項。只用那麼幾天去碾壓夯實,根本就不可能負擔起該有地承重能力,將來路面不均勻下沉,那是遲早的事!搞不好還會有塌陷!
狗屁的獻禮!郭晉平心裡暗罵一聲,恨恨地關上了電視,整個身子慢慢地陷進了大班椅中,眼睛也疲憊地閉上了,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鳳童一級路各路面不久後扭曲斷層的現場,唉,這就是外行領導內行的必然結果啊。
可惜,就算他心裡再明白,但這是政治任務,是他根本無法拒絕的,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出了問題之後,政府會把任衛星書記當作替罪羊,還是把他自己當作替罪羊?
也許,誰都不會那麼慘吧?郭經理見識過不少政治上的風風雨雨,其實,只要大家心照不宣,一切都當作沒發生過,再提高路面地養護費,十有八九也遮擋得過去。
可縱然是如此地想,他地心裡還是禁不住地打小鼓,他非常清楚,盯着自己這個位置地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唉……
嗯?天陰了麼?郭晉平正閉着眼睛琢磨着呢,猛然覺得,眼前一暗,不由得睜開眼睛一看,卻見自己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的臉上,是什麼東西啊?哦……好像是女人地內褲?半透明的那種?
能如此神奇地出現在郭總辦公室的,自然是陳太忠陳大仙人,他悄悄溜進工程公司,正要動手,猛然間意識到,哥們兒還是要繼續混跡官場的,這萬一被人記住相貌,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通過仙力,他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容貌,不過仔細想想,還是不放心,又在翠心須彌戒裡胡亂翻騰了一下,嗯,情趣內褲?這個東西的彈性還不錯,套在頭上應該沒什麼問題。
反正這些都是新內褲,在仙人那堪破一切的眼中,無非就是一些輕紗而已,只是裁剪的形狀……或許算有點怪異吧,沒人用過,當然就不存在污穢之類的說法。
所以,他的這一形象,落在郭總眼中,只覺得對方臉上雖然有物,但又隱約看得見輪廓,可是想仔細辨認一下的話,卻是又有些飄渺,若隱若現間,倒是深合“情趣”二字。
不過,眼下的郭總經理,絕對沒有欣賞的心思,此人的出現方式和古怪造型,已經將來意表達得淋漓盡致了:這人不懷好意!
郭總經理張嘴想叫喊,但是,他愕然地發現,自己的嘴巴乃至於身體,似乎已經僵化,完全不受控制了。
下一刻,他直覺得腦袋上捱了重重一擊,登時就陷入了昏迷中。
等郭總再次醒來時,只覺得身邊黑漆漆一片,自己整個人躺在冰冷地泥土上。卻是不知道身處何處。
“這兒是磚窯,呵呵,”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郭總經理,這兒可是避暑勝地呢,你以前沒來過吧?”
這陣工夫,郭晉平已經隱約地有點適應了這裡的黑暗,當年他被打成“臭老九”的時候。曾經在磚廠裡幹過一年多,只消兩眼,他就知道,對方確實沒有騙自己,這裡絕對是磚窯,而且,是窯口被封死的那種。
窯口被封死,那聲音,自然是從上方煙道處傳來的,還好。煙道沒有被堵死,也正是因爲這樣,他才能隱約地看到一點東西。
“我在磚窯幹過,小夥子,別看我現在是總經理,可是我們這一代人吃的苦,是你們根本無法想像的。”郭晉平聽出來了。對方年紀不大。
而且,對方既然煞費苦心地將自己綁架出來,還不辭勞苦地將磚窯封上,這說明,對方並沒有置自己於死地的打算,最少最少,他若是肯配合地話,該是有活命的機會的。
意識到這一點。他當然就要爭取活命的機會了。“好了。客套話我也不想說了,你說吧小夥子。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
“媽逼的,你自我感覺還真不含糊啊,”煙道內傳來一聲怒罵,“現在還有你發話的份兒?操的,懶得理你,你先反省兩天吧!”
這一反省,就是兩天多的時間過去了,這次郭總可是遭老罪了,什麼斷食斷水的,倒還都是小事,眼下是盛夏,只說那成建制的蚊子軍團,就騷擾得他接近崩潰了。
磚窯裡陰涼,這一點,不但他知道,蚊子們更清楚!
初開始,郭總還能活動活動身體,試圖嚇走一些膽量不夠地蚊子,只是,時間一長,蚊子們就反應了過來,這廝不過是“技止此耳”,你餓?我們還餓呢!
這兩天多來,郭總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過,他從沒想到過,一羣蚊子就能將人折騰得幾欲瘋狂,所以,當陳太忠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他居然有些欣喜若狂了。
“嗯,上次走的時候,忘記給你留下吃的和水了,我給你帶來了兩瓶礦泉水和兩包乾吃麪,記得,幹吃麪裡的洋片兒,你得給我留着!”
說話間,煙道內一陣“窸窸窣窣”的亂響
面伴着礦泉水自天而降。
“喂,你能不能給我弄瓶‘滅害靈’來?”郭晉平實在是憋不住了,這個問題真地很嚴重啊,“大爺,我叫你大爺了,你好歹給我弄點殺蚊子地藥啊,我買……還不成麼?”
“草,你還敢主動提要求?”陳太忠這是沒事找事呢,做這種勾當,他可是熟門熟路,起碼,在上一世,他是做過不少的,“行了,下次送飯就是三天以後了,媽的,你這官威倒是不小,準備喝尿吧你!”
“我改,我認錯,我真的錯了!”郭晉平聲嘶力竭地吶喊着,原本他還想弄幾包煙呢,現在,他可是不敢再提了,“大爺~~”
陳太忠做事的確促狹,“嗯,好吧,你知道錯了,這個嘛……很好!不過我已經說了,下次就是三天後,你郭總要面子,我這綁匪的臉就不要了?嗯,就這麼着吧,三天以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