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陳太忠就聽得就笑了起來,“沒有,沒打算整人,就隨口說了一句。”
“你一定要跟二伯見外,是不是?”黃漢祥哼一聲,聽起來是很不滿意的樣子。
“真是沒有,就是那小兔崽子太張狂,我讓了好幾道,那傢伙非要追着找虐,”陳太忠繼續笑着,“我當時心裡就想啊……你欺負我可以,但是,這不是不給黃二伯面子嗎?”
“你這小子,嘴裡就沒句實話,”黃漢祥聽得也笑了起來,“車上全是你的女人,跟黃二伯有一分錢的關係嗎?”
“那個啥……並不全是,真的,”陳太忠很堅定地反駁——哥們兒絕對不會動惠特尼一下。
“我懶得跟你說那麼多,你搞那個姓單的,是打算推誰上?”黃漢祥哼一聲,“都讓你別亂動了,這麼大的事兒,不知道黃二伯請示一下?”
“我哪裡想過推誰上?”陳太忠聽到這個問題,還真的是有點傻眼,他苦笑一聲,“我這小身板,推個副省上去……您覺得可能嗎?我只是正處啊。”
“別人不可能,你是有這個可能的,”黃漢祥輕笑一聲,“反正我是聽說了,你想許給別人一個副省……有這回事吧?”
“我真是比竇娥還冤,”陳太忠直接暈菜了,老秦這長了一張什麼嘴巴?“我還真不知道,您認識秦連成。””
“什麼……那是誰?”黃漢祥聽得也有點愕然,“是有老朋友跟我說了,說你打算掀翻一個強副省,還問是不是我的意思,我當然說我已經知情了。”
“這個……”陳太忠無語凝噎,好半天才嘆口氣,“我本意不是如此。”
“什麼你本意不本意的,幹掉就是了嘛,”黃漢祥哼一聲,“就是你的話,敢欺負你,那就是不給我黃老二面子,收拾他。”
好像聞到了陰謀的味道,陳太忠的鼻子抽動一下,又幹笑一聲,“黃二伯您這……真是厚愛,我先謝謝您的關心了。”
“行了,不跟你扯那些了,這個……真沒候選人?”黃漢祥終究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
“我就沒想拉人下馬,哪兒來的候選人?”陳太忠哭笑不得地回答,“真是冤枉了……我都謹記着您的話,不折騰。”
“哦,那就更好辦了,”黃漢祥輕聲嘀咕一句,然後清一清嗓子,“這個事兒交給我了,你最近消停點兒,總要讓你出了這口氣。”
“可是……”陳太忠聽他這麼大包大攬,一時都有點手足無措了,“這馬上大會了,那個啥,合適嗎?”
“一個省委副書記,有啥合適不合適的,”黃漢祥大大咧咧地發話了,“你要整他,咱就整他,真是不開眼……敢不給我面子。”
我好像沒這麼大面子,您也沒……這麼大面子吧?陳太忠猶豫了好一陣,才幹笑一聲,“黃二伯,據說這個老單,官聲還不錯。”
“你是覺得我多事,是不是這個意思?”黃漢祥的聲音,聽起來是有點惱了。
你跟林桓真的有點類似,都是不講理的老混混,陳太忠覺得,跟這些老傢伙們就沒道理可講,只能乾笑一聲,“那就多謝二伯爲我做主了。”
“應該的,”黃漢祥輕描淡寫地吐出三個字,掛了電話。
“你總該問問我,有什麼素材沒有吧?”陳太忠很無語地放下電話,不過轉念一想,人家黃家眼線,天下到處都是,又何必在意他一個恆北小區長的素材?
不過下一刻,他就又抓起了電話,咬牙切齒地撥通了秦連成的號碼,“秦主任,早上好啊。”
“太忠,開會呢,”秦主任壓低聲音回答,“有啥事兒,我一會兒給你打,行嗎?”
“不行,我現在就要跟你說清楚,”陳太忠這心裡的火,真的是大了去啦,也顧不得對面是自己的老主任,是正廳級幹部了,“老主任,太忠我一向調皮慣了……不太懂事。”
“太忠你這啥意思呢?”秦連成一聽就急了,也不說開會什麼的了,“那個啥,你稍微等一下,我這就往外走,但是不能拿着手機,等半分鐘。”
大約二十來秒之後,電話那邊傳來了秦主任的聲音,怎麼聽都有點氣急敗壞的味道,“怎麼回事,有話好好說行不行?”
“我昨天說,要弄單永麒下去,你跟誰說了?”年輕的正處在電話那邊咄咄逼人地發問。
“這個……”秦連成登時語塞,好半天才嘆口氣,“我這不是晚上……喝多了一點嗎?”
“哎呀老主任啊,你喝多了一點,我這邊就得喝好幾壺啊,”陳太忠苦笑一聲,“我這是、我這是……這是信得過你才這麼說的,你真的讓我坐蠟了。”
“口誤,真的是口誤,”秦連成也沒想到,自己昨天的話,這麼快就傳到陳太忠耳朵裡了,這個時候,他只能苦笑着抱歉了。
秦主任對小陳的脾氣,還是很瞭解的,這傢伙看似不講理,其實話說到了,還是很好商量的,所以昨天打完電話之後,他就琢磨……我都讓小陳自己開條件了,他還不肯答應放過那小傢伙,這是啥緣故呢?
想來想去,只有一點可以解釋,丫是惦記上那老傢伙了,對付小的,大約只是個由頭——那貨最後的一句話,纔是真實的想法,可惜我沒敢接下來。
哎呀,這是有點可惜,可惜過後,秦連成的心思就又活泛了,一個副省的位子空出來了,他可能沒機會爭取,但是這個消息傳出去,也要值不少人情的吧?
一個位子空出來,可不僅僅是一個位子的機緣,強副省的位子空出來了,有人頂上了,就又有一個弱一點的副省位子空出來——黨羣副書記,那不是隨便一個正廳坐得上去的。
所以這接下來的,是一連串的機會,有這麼個消息,秦連成就要跟自己親近的人說一下,但是接下來……大家也都想到了,他親近的人,也有自己親近的人,所以就悲催了。
不過他還真沒想到,這消息這麼快就傳到陳太忠耳朵裡了,他仔細想一想,不能啊……我這邊人的嘴,都很緊的,莫非,是小陳那邊事機不秘?
然而,小陳敢這麼說,那肯定也是有把握的,他也不想狡辯,“給你帶去被動了?”
“肯定被動了嘛,”陳太忠理所當然地回答,這個人情賣得紮紮實實了,才又問一句,“老主任你到底跟誰說了?給我個信兒行不?”
“這我怎麼可能跟你說呢?”秦連成對底線把握得還是很好的,他做的事他認,但是不能透露的消息,那是堅決不能透露的。
“那算了,”陳太忠嘆口氣壓了電話,他打這個電話,只是一時的氣兒不順,老秦真的承認了,他反倒是沒轍了,無非是老主任一時口快,還能怎麼樣?
尼瑪,本來想收拾小的,現在居然連老的也要搭上,年輕的區長看一眼窗外,無奈地咂巴一下嘴巴:黃二伯這次,怎麼這麼熱情?
黃漢祥是今天早晨,接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問地北是不是有缺——在他們這個檔次談的缺,地方上的廳級基本上就不提了,最少也是重量級的廳級,大部分是副省以上。
黃老二有點奇怪,說我都沒聽說呢,你怎麼就知道了,誰要缺啊?
那邊並不提防,因爲黃家細分起來,也好幾股勢力——勢力大了就是這樣,總要有遠近,黃家其他勢力對地北下手,黃老二不知道也正常。
於是他就說,有個叫陳太忠的,據說是要搞地北的省黨委副書記,現在掐得正厲害,我覺得這消息有點不靠譜,就找你問一問,那只是恆北一個小區長,不過聽說是黃家的人。
陳太忠要搞省黨委副書記?黃漢祥第一個反應就是愕然,我怎麼不知道?可是再想一想,那傢伙的折騰勁兒,遠非旁人能比——不靠黃家,人家不能靠別人嗎?
然後他馬上安排人打聽,這才知道,陳太忠是跟單永麒的兒子單超掐上了,人都死了三個,聽說涉及一些女人,他又特意給張馨打個電話。
事實證明,這僅僅是一起意外,而小陳雖然是下手太狠,卻也看不出來,是否有將戰火引到單永麒身上。
黃老二一直覺得,陳太忠跟黃家有漸行漸遠的趨勢,前一陣還挺後悔,這麼個人才就坐視他在恆北發展,現在聽說小傢伙打算搞人了,就決定先問一下。
問了兩句之後,黃總髮現,小陳沒有搞單永麒的意思,換句話說就是——小陳還沒找上外力,別人所謂的搞單書記,那是腦補的。
這種情況下,黃漢祥當機立斷,馬上就接過了這個活兒,小陳你受氣了?黃二伯給你出!
他這麼表示,固然是跟想拉攏陳太忠有關,也有一些因素,是在單永麒身上,上一任地北省長的離任,單書記沒起什麼好作用。
地北也算黃家的傳統地盤,上一任省長更是黃家的人,他的調走,導致黃家在地北的影響大減,所以這單永麒,跟黃家是有點舊怨的。
這個舊怨,不值得專門去折騰,但是這次加上小陳這點因果,就值得出一次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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