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剛纔在哪兒呢?”陳太忠從後視鏡一看,訝然發問。
上來這倆都不是外人,王媛媛和牛曉睿,王主任手裡撐着把傘,牛主編就是手裡拎着個包,右膀子還溼漉漉的,顯然是遭雨淋了。
“我被王主任抓了壯丁,見兩個麻企,”牛曉睿笑着回答。
“現在麻價漲到八塊了,”王媛媛擡手掠一下頭髮,“半夜都有人敲我的門,真受不了,區長……咱們去哪兒?”
“八塊了啊,”陳太忠恍惚一下,六塊出頭進的麻,現在漲到八塊了,而且新麻下來,起碼還得四個月,這可是賺不少。
下一刻,他才反應過來王媛媛的問話,“什麼叫咱們去哪兒,我……去查防汛,你倆去哪兒?我送你們。”
“我沒地兒去,”王媛媛苦笑着回答,測溫儀就算了,那是她做不了主的,但是這個麻價,真是纏得她受不了,“本來想去您那兒借住,沒想到您那兒比我門口的人還多。”
“我把你倆送地電招待所吧,”陳區長猶豫一下發話,他今天晚上有節目。
目前受到連陰雨影響的,主要是三處,一個是祝傑華負責的公路改造工程,一個是區裡的小水系,包括濁水這些,流量上漲——至於說清陽河,那是陳區長未雨綢繆關注到的。
第三處,則是西王莊鄉了,這裡山溪衆多,往日是都不礙事的,但是西王莊鄉遍佈石場,雖然陳區長規範了採石行爲,不允許有帽檐出現,可這個時候還是有點危險。
尤其是湯麗萍的水泥廠,建在一個半山腰上。路都是她出錢開的,而這條路六米多寬,錯兩輛大車是沒問題,但是……有些地方,過於險峻。
下午有人彙報,這條路有個別路段,有塌方的可能,湯麗萍安排人一一排查,陳區長就跟湯總約定,今天或者明天晚上。我去你那裡……檢查工作,你不得有絲毫遮掩。
這個時候搭載上這二位,那真是有夠掃興。
“我還有其他情況要向陳區長彙報。”牛總編哏兒地笑一聲,“都不是外人,你晚上住地電招待所嗎?”
“我要上西王莊鄉看一下汛情,”陳太忠思索一下,淡淡地回答。“可能就住在水泥廠了,湯總有些不錯的想法,也想跟我交流一下。”
“那就一起去吧,正好我沒吃飯呢,”牛曉睿笑着回答,陳太忠和湯麗萍能交流什麼。她實在太清楚了,上次她聽牆根兒都聽得腿軟,“要不先把王主任送到地電吧。”
“我手機也關機。自然跟着老闆走,”王媛媛淡淡地回答。
於是奧迪車就向西王莊鄉駛去,一個小時左右,上了山路,正開着。發現前面有故障指示,下去一看才知道。這裡的土石松動了。
狄健打着一把傘,在這裡指揮工人臨時填土方,見到他們三個,笑着打招呼,“陳區長、王主任、牛總編,您三位來了?”
“你抓這種小事,有點糟蹋了,”陳太忠淡淡地說一句,這貨好歹也是陽州知名的炮頭,用武之處很多的。
“跟陳區長學習,大事小事都要抓,一條路,也關係着多少人的生命呢,”狄健笑嘻嘻地回答,“而且這是我自己的買賣……湯總也在上面查路。”
果不其然,奧迪車又上行一段,就看到湯麗萍親自在路邊看情況,不過小湯同學揹着雙手,身後有人打傘,短裙下是一雙圓潤細直的長腿,性感多過威嚴。
再走了不多遠,就到了水泥廠的厂部,湯麗萍把三人讓進一個小院,笑着發話,“我還沒吃飯呢,一直忙到現在,有些事必須得盯着,要不下面幹活就不用心。”
這是湯總的獨家小院,大約有一畝半大小,一棟單面的小二樓,上下各七八個房間,院子裡有花有草,還有一個六分大的魚池,魚池中央有假山,池子邊有個小亭子。
“湯總真會享受,”牛曉睿第一次來這小院,由衷地讚歎一句。
“這是山上,地不值錢,在鬧市還真弄不起,”湯麗萍淡淡地回答,卻也難掩心中的喜悅。
“你一個人敢住在這裡?”王媛媛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一般這兒是中午休息,有同學來的話,晚上也能住這兒,”湯總笑眯眯地回答,“旁邊就是厂部和變電站,其實也不要緊……這兒全是廠裡的人,沒外人。”
說話間,就有一箇中年大媽把飯菜送了進來,四個人就坐在小亭子裡開動,亭子角掛着一盞一百瓦的燈泡,照得明晃晃的。
山中小院、孤燈夜雨,又有美酒佳人,聽着雨滴打在樹葉和浮萍上的聲音,直似人間仙境一般。
不過湯總的手機很忙,時不時有電話進來,這就是比較掃興了,吃喝一陣之後,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於是憂心忡忡地發問,“非典再往嚴重發展,我的銷售會不會受到影響?”
“水泥的銷售倒是無所謂,”牛曉睿正好掛了一個電話,聞言笑着回答,“不過餐飲和旅遊業肯定會受到嚴重影響,京城現在已經有這個兆頭了。”
“對了,阻礙你報道北崇的那倆混球,現在是個什麼態度?”陳太忠猛地想起,牛總編這裡,還有一番因果沒有追究。
“能是什麼態度?”牛曉睿聞言,悻悻地撇一撇嘴巴,夾起一個田螺,拿牙籤慢條斯理地挑着,“指示錯誤,也是對我的關心。”
“這還真是無法無天了,”陳太忠聽得哼一聲,沉着臉發話,“你告訴他們,要他們來北崇向我解釋清楚……要是不來,後果自負。”
“人家是朝田宣教口兒的幹部,不來你能怎麼樣?”牛曉睿笑着白他一眼,順便把牙籤上的田螺肉送入口中,“這種事,他們不管是對的,管錯也是對的。”
“那就等我上門揍人吧,”陳太忠想一想,又看湯麗萍一眼,“其實讓狄健做這件事,就挺合適的。”
“悄悄地揍他們一頓?”湯麗萍不是很清楚非典事件的發展。
“大大方方地揍他們一頓,就說是我指使的,”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他們捱了打都不敢聲張。”
“那我現在就給他們打電話,”牛曉睿卻是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了,眼睛一亮,就去抓手機。
下一刻,她撥通號碼,笑着打個招呼,“雷處您好,我是小牛,您現在忙不忙?”
這雷處是朝田市委宣教部企宣處的處長,其實就是個科長,他聽到這話,冷哼一聲,很威嚴地回答,“公事的話免談,去單位說。”
“我在北崇走不開啊,剛纔碰上陳太忠區長了,”牛曉睿一邊笑着回答,一邊衝陳太忠擠一擠眼睛,按下了免提,“他對我的宣傳工作,很不滿意……”
“我再重複一遍,沒有在電話裡談工作的,”雷處長打斷了她的話,略帶一點不耐煩地發話,“想談工作,你來當面彙報。”
說完之後,他就壓了電話,牛曉睿衝陳太忠苦笑着一攤手,“你也聽到了。”
雷處長的聲音不小,大家甚至能從揚聲器裡,聽出他明顯的情緒變化。
“手機給我,”陳太忠一伸手,見過狂的,沒見過這麼狂的——你丫就不看新聞播報的嗎?
雷處長見到牛曉睿的電話又進來了,真是有點不耐煩,他想一想,還是接了起來,這個小牛是市黨委郭副書記比較垂涎的,郭書記分管意識形態,雷處長有心上進,自然要討好領導,等郭書記玩膩了,他也想嘗一嘗這美女留學生的滋味——美國人都是比較亂的嘛。
“還有什麼事?”這次,他的語氣更不客氣了,不成想,電話那邊傳來個男聲,比他還氣粗,“我陳太忠!”
陳太忠也相當惱火,牛總編都報出他的字號了,那邊居然是這樣的態度,於是他隔着電話就罵了起來,“你他媽的一個小屁科長,算個什麼雞巴玩意兒,不想活了?”
雷處長登時就懵了,這麼村俗的話,他多久沒有聽到了?好半天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陳區長,你怎麼也是領導,這麼說話有失身份。”
“去尼瑪的身份,牛總編好好跟你說話,都告訴你是我陳某人的意思了,你個孫子不聽,”陳太忠隔着電話大罵,“明天中午十二點以前,給我滾到北崇來,要不然後果自負!”
我是真沒見過這麼村俗的實職正處,雷處長的大腦現在還發麻着呢,這是混混還是幹部?過了四五秒鐘,他才冷笑一聲,“陳區長你自重,我不是陽州的幹部,更不是北崇的幹部……我有我的主管領導。”
“傻逼,”陳太忠罵他一句,又側頭問牛曉睿,“還有個傢伙是誰?”
“也是一個科長,姓齊,他倆關係很好,”牛總編輕聲回答,眼中滿是欣喜和敬仰的神情,若不是有王媛媛在場,她肯定要抱住他說一句——太忠你真的好棒。
“除了你,還有那個姓齊的,一起過來,”陳太忠說完之後,也不待對方回話,直接就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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