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旺退而求其次,打算先保住房子,但現在他這麼想,顯然已經有點晚了。
林繼龍剛開完會,就見到了匆匆趕來的張家父女,他想着對方還有那麼一絲投資的可能,就不好徹底得罪,“這個房子,想保住很難……這並不是我的意思,是陳書記的意思。”
“林書記能否向陳書記關說一二?”張興旺愁眉苦臉地嘆口氣,“若是允許,我可以出錢贖回宅院,人老了,總是想個落葉歸根。”
他這會兒說出錢了,但是林書記哪裡敢答應他?別看林繼龍在三輪鎮一手遮天,但是他知道,這是陳書記信任他,包括很大的飼料廠,都是鎮子裡獨立完成的,陳書記不但沒有插手,還幫他找了一千萬。
陳太忠找了資金都不插手建設,那區裡別的領導也就不敢插手,林繼龍很清楚,三輪鎮能這麼超然的發展,離不開陳書記的支持。
林書記真要信心膨脹到挑釁陳太忠,那就是自尋死路了,這一年多裡,倒在陳太忠刀下的幹部,真的不要太多,更別說,他本來就頂着陳系人馬的招牌。
人都是賤皮子啊,林繼龍心裡感觸頗多,嘴上卻是胡亂地應付,“贖回宅院怕是不能,哪怕你另買土地蓋房子,這都好商量……陳書記說了,這是性質問題,如果讓你重新住進這個院子,那是對過去成績的否定,對過去國家政策的否定。”
“那你們也完全可以在別的地方起新樓,”張興旺想了一想,嘆一口氣,“這裡頗多近百年的樹木,房屋也沒有老舊,何必一定要毀掉呢?”
爲什麼毀掉……還不是你們折騰的?林繼龍咂巴一下嘴巴,“這個事情,你跟我說沒有用的,去跟陳書記說吧。”
張興旺沉吟片刻。終於發問,“若是我代鎮上買塊辦公土地,能否不動這裡的建築?”
“老爸,”張寶琳氣得叫了起來,有沒有搞錯,你提這樣的要求?
“這個我依舊不能答應你,”林繼龍搖搖頭。心裡卻是暗歎,你早幹什麼去了?他看也不看張寶琳一眼。“陳書記若是同意,我倒能跟你談這個事。”
“哦,那看來是要找陳書記了,”張興旺見對方張口閉口陳書記,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於是站起身告辭。
在院子裡轉了一圈之後,張老先生戀戀不捨地坐上車離開,不成想,他才一上車。做女兒的就嚷嚷了起來,“老爸你搞什麼嘛,爲什麼要幫他們買地?”
“宅院的事,你以後少管,”張興旺冷哼一聲,鐵青着臉回答,“難道你還沒看到?不出銀子。張家的祖屋就保不住了。”
“可是出資也有很多方式的嘛,”張寶琳氣得撇一撇嘴,她真覺得自己的父親,是老糊塗了,“我們可以投資產業。”
“投資什麼產業?”張興旺看一眼女兒,眼神有點奇怪。“燈具加工,還是夜總會?”
他當年攜了三十多兩黃金跑出去,經過苦苦的打拼,現在也有了過億的身家,但是他大部分的資金,還是投到了房子上,長子目前經營着一個燈具加工的小廠。次子在加拿大開個木材廠,張老三本人只是開個小茶館,再收一收房租。
而他女兒張寶琳嫁的是個道上人物,管理着一家夜總會,不過是男方家的產業。
基本上來說,張家所熟悉的產業,不合適在北崇投資,投資不熟悉的,風險卻又太大。
你還真是老了,張寶琳嘆口氣,“陌生產業也不是做不得,比如說,我們可以承包荒山,同政府簽定契約,我瞭解過,一畝荒地一年幾十元,認真經營,十年便可有產出。”
“你真是太天真了,投資如何保障?”張興旺冷笑着搖頭,“錢投下去,雞飛蛋打了怎麼辦?”
“大陸怎麼可能對咱們……”說到一半,張寶琳閉嘴了。
“大陸的規則,不適用於陳太忠,他是敢扒咱們祖屋的,”張興旺冷笑一聲,“這是官本位的社會,官員是最大的影響因素,爲他們辦事,纔是真正的投資,你還太嫩。”
他的想法不能說錯,但是很顯然,陳太忠並不是那麼心胸寬廣的人,聽說張興旺有意見面,年輕的書記直接表示——我跟他沒什麼好談的,或許他可以去跟媒體談。
聯合考察團在北崇足足待了三天,北崇做出的業績,真的令農業廳和省科委的領導們震撼,從大棚種植到娃娃魚養殖,從移動大棚到農校,從剝麻機到煙炕……而無處不在的工地,更是顛覆着大家的認知:這真的是以前那個北崇嗎?
北崇的變化,是一點一點發生的,陳太忠爲此做出了太多的努力,其間的艱辛,只有跟他一路走來的人,才體會得到一二。
但是擱給外人看,這就是不折不扣的飛躍,農業廳常務副廳長侯海洋對此,感觸最爲深切,三年前他曾在陽州前後調研了三個月,對北崇的貧困和慵懶,印象極其深刻。
他調研時,北崇還是張區長,張區長對他抱怨最多的,就是前任太過好大喜功數據作假,讓北崇失去了國家級貧困縣的地位。
而他觸目所及的翻天覆地的變化,肯定不會是那個求貧困而不得的區長,只可能是陳太忠,然而陳書記到北崇上任,至今纔有一年半的時間。
建設是最費力氣和時間的,很多事情沒有三五年時間,根本就見不到成效,所以,對陳書記做出的成績,他由衷地歎服,“一年半不見,北崇真的是大變樣了。”
年輕的人書記自是要謙遜一下,不過省科委的郭姓副主任,對他也不吝褒獎之詞,並且表明,回去之後,會考慮對北崇做一些政策上的傾斜。
這時候,谷珍就實在有點忍不住了,她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表示,需要科委支持的,可不止是北崇。整個陽州都需要呢。
“這個我可不敢隨便答應,”郭主任笑眯眯地表示,“我只是看到北崇的效率很高,一時有這麼個想法,成不成的,還得上會。”
“既然是要上一下會,就順便把陽州加上好了。”谷珍死纏爛打,副廳級的領導開起玩笑來。也是很輕鬆的,“郭主任可不能太偏心。”
“加上好說,通過可是不容易,”郭主任笑着回答,然後又有意無意地看陳太忠一眼。
一直以來,北崇這個地方,都是被省科委無視的,但是前兩天有科技部的人找過來,打聽誰跟北崇的書記關係好——部裡有個關係。跟北崇發生了點小誤會。
大家這才注意到,合着那北崇的區長兼書記,就是大名鼎鼎的鳳凰科委陳太忠。
好吧,就算以前有人也知道這個消息,但是一個已經出了科委系統的人,又被從天南發配到恆北的小山溝,誰會在乎呢?
接到這個電話之後。省科委的人也很奇怪,說這陳太忠應該跟科技部的人關係不錯啊,部裡隨便找人關說一下很難嗎?怎麼會求到我們頭上。
郭主任就是有心人,找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陳太忠在科技部也是有根腳的,深得安國超安部長的賞識。
有此驚人發現。他自然是要偏向一點陳太忠,郭主任也沒想好,交好陳書記要得到什麼,但是他非常確定——這個人,很有搞好關係的必要。
以陳太忠在恆北的人脈,幫郭主任升遷,大約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想到部裡跑錢,或者要項目,這時候就絕對用得上陳太忠——那是手握錢袋子的安國超啊,而且安部長也相當喜歡做項目。
若是放在一般時候,他可能不會着意去巴結,但現在就是他在考察北崇,至於說往下撥款,撥到哪裡不是個撥?
前文說過,科委目前搞的技術扶持,很多時候都是在亂撒錢,尤其像那創新基金什麼的,一撒下去就沒影了,科委實在窮得太久了,根本就沒有形成管理、監督和追責的長效機制。
所以郭主任不怕許願,哪怕大主任到時候不同意,他擺一下事實,估計也就過了——那是鳳凰科委陳太忠,跟安部長關係很好……咱們以後肯定用不到他?
至於說谷珍趁機開口,他卻是半點興趣都沒有——谷市長你別逗了,你真以爲科委的錢就不是錢?
陳太忠卻也是隱約猜到,郭主任爲何對自己這麼客氣了,類似的事情,陽州移動公司的老總也做過——巧的是,那位也姓郭。
反正別人打算給錢,他是斷斷沒有不要的道理,於是他笑着回答,“這可太好了,先謝謝郭主任,區裡對科委的支持,真是望穿秋水,我現在就好幾個項目,極端缺錢。”
“別,”郭主任嚇得一哆嗦,通過這兩天考察,他也知道,陳太忠到底有多麼大的手筆——你極端缺錢,三五千萬的項目,我也給不起啊,“你在科委幹過,應該知道科委也不富裕,只能給你點小錢。”
“大錢小錢,都是領導的關懷,”陳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心裡卻更落實了自己的猜測:你果然知道我在科委幹過。
(請教書友們一個問題:最近鍛鍊身體三個月,運動量不算太大,可是膝蓋下方內側,大約是脛骨和內側半月板之間有點發脹(風笑不是醫生,說得可能不是很準確),單腿站立的時候,總覺得有點磨得厲害,一條腿嚴重些,一條腿輕一些,現在有越來越厲害的趨勢,有醫生朋友幫忙解答一下嗎?如果沒什麼大問題,就不去醫院了,碼字要緊。)
PS:?腿不太舒服,所以更新晚了,敬請包涵,不過月票還是要召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