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些老生常談,祝濤聽得還是津津有味,其實要說發展的路子,就是那麼些內容,關鍵是看有沒有用心去搞,有沒有大力去抓。
至於說借北崇的物流中心,祝書記也沒多大的排斥。
要說起來,明孝也是位於三省交界處,完全可以不理會北崇,自己搞個物流中心,但是祝濤不這麼看,物流中心好搞,可這個人氣,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聚攏起來的。
北崇搞這個物流中心,差不多搞了三年,其間還有不少大宗貨物進出,比如說苧麻、煤炭、石子之類的,才經營到眼下這種程度,明孝要搞,不會比北崇更順利。
所以祝書記不排斥這個,雖然在飯後,就有人提出,北崇要咱們以大就小,跨省去捧場,這有點過分。
更有人擔心,說這個物流中心越搞越大,萬一恆北的其他地市也進入這個中心的體系,咱做爲外省人,肯定要受到排擠?——拿現在對他們的支持,換個將來被排擠,划得來嗎?
這有什麼划不來的?祝濤很不屑地笑一笑,沒有這個物流中心,咱的農產品怎麼賣出去?要先爲農民們着想。
至於說將來……將來咱也可以搞物流中心的嘛,眼下不需要把太多精力放在這個上面,三省交界處,一個省一個物流中心都可以——你們搞清楚,這就形成了一個很大的物流平臺。
祝濤的想法很簡單,在他的任期內。搞好本地物流中心是比較勉強的,那就順其自然好了,下一任想搞,那是下一任的事情。
事實上,陳太忠的想法跟他有點接近,現在北崇物流的便利,是別人不能抗拒的誘惑,目前只管做大做強即可,至於說其他省也搞物流中心,他並不擔心——組成一個物流大平臺也不錯。經濟這東西。有了規模纔會有效應。
而且他很確定,只要自己在北崇一天,北崇的物流中心肯定占主導地位,若是下一任或者下下一任不爭氣。他也沒法子不是?
不過祝濤想談的。並不止這些。吃喝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出聲發問,“最近想跑個新能源項目。太忠你認爲,風能好一點,還是太陽能好一點?”
“新能源項目?”陳太忠愕然,心說老祝你這胃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新能源是主流,他知道這一點,小小的北崇區都能搞油頁岩,人家堂堂的明孝市就不能搞新能源?
沉吟一陣之後,他才謹慎地發話,“這兩個項目,我都不是很熟,光知道太陽能項目很難批,當初我還想搞多晶硅,後來放棄了……這不光要跟國家要錢,還要看省裡的支持。”
“這個我知道,”祝濤笑着點點頭,“總是要努努力,試一下。”
他的話說得很含蓄,這種事,哪怕不是同一個省的,能少說也要少說。
不過陳太忠聽出對方的語意了,心說這傢伙果然是跑錢有一套,想一想之後,他又問一句,“明孝的風力資源很豐富?”
“還行吧,”祝濤點點頭,“而且有清陽河水庫,蓄能很方便。”
你能利用清陽河搞,豈不是我也能搞?陳太忠的腦子裡,突兀地冒出這麼個念頭來,不過下一刻,他就將這個想法拋出腦子:他在北崇,能做的事情太多了,犯不着搶這麼個創意。
而且風力發電,他也不是一點不知道,投資太大見效慢,祝濤可以惦記,可他沒資格惦記。
想一想之後,他提出合理化建議,“哪個項目好,我也不好說,但是明孝的工業不多,要是我來選,就選個拉動經濟能力強,周邊產業多的項目。”
“太忠這個說法不錯,這些方面,我們需要綜合考慮,”祝濤笑着點點頭。
但是他嘴上說不錯,眼中卻有點不以爲然,很顯然,這些也都是他已經想到的,“還是想聽你給我們選一個……你這可是一貫正確。”
“不是吧?”陳太忠聽得就笑,他真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名頭,居然傳到海角來了,“這種名頭,我可承受不起。”
“你就幫着瞭解一下,一週內告訴我答案就行,我也不能多等了,”祝濤擺一下手。
“那我幫問一問吧,反正各有利弊,太陽能感覺還靠譜一點,”陳太忠見他堅持,也就不再矯情,“不過從政務院到科技部,對太陽能太重視了,我有種感覺,很快就會產能過剩……那就要面臨大洗牌了,就像以前的彩電業,和現在的手機業。”
“狹路相逢勇者勝嘛,”祝濤不以爲然地笑一笑,沒有這樣的傲氣,當什麼的市委書記?“事實上,我也是看好這個太陽能……對了,我還想搞點焦炭,讓海潮給弄點?”
海潮倆字一出口,陳太忠就知道,這個要求拒絕不了,於是點點頭,“這個好說,我幫你們介紹一下,具體你們談……明孝要焦炭幹什麼?”
祝濤找陳太忠合作,解決焦炭也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他不是買不來焦炭,是買不到便宜焦炭,直接跟海潮談合作,雙方又缺乏合作基礎。
聽到對方這麼回答,他心裡就高興了,於是笑着回答,“我明孝有鐵礦啊,有不少陸海人願意在這裡投資,不過季通市跟我們搶得厲害,焦炭是我們的短板。”
季通跟明孝挨着,兩市之間存在競爭很正常,事實上,季通想卡的話,能卡掉大部分省內公路運輸的焦炭——當然,這只是理論上存在的可能。
“陸海人……”陳太忠沉吟一下,方始發問,“小鐵廠?”
“沒錯,”祝濤笑着點點頭,“這個東西拉動地方經濟,效果很明顯。”
你這重污染的玩意兒,我還真是學不來,陳太忠聽得有點無語,不過污染是明孝的事,只要不關係到北崇,他就無所謂,“那行,等吃完飯,我就跟海潮的人聯繫。”
吃完飯,北崇三人就上路了,來到區裡也不過才九點半,陳書記回到小院之後,給林瑩打個電話。
果不其然,小林總對明孝的小鐵廠興趣不大,海潮是做慣大買賣的,就說我也不跟他們談了,你做主就好。
做買賣的,哪兒嫌認識人多的?陳太忠笑着勸她,對他來說,這種事情能不介入就不要介入,對幹部來說,公家的事和私人的事,一定要分開,要不然早晚出問題。
就算不出問題,也容易被人拿來做文章。
林瑩也知道這個道理,於是她藉機撒嬌,說那我過幾天過去,不過到時候你得陪着我,也好讓明孝知道,我是衝着你的面子去的。
過幾天,我還真忙,陳太忠苦笑着回答,開春這段時間,政府工作本來就忙,又趕上兩會,京城邵國立結婚,而八一禮堂那塊地,他也得過去看一看了。
週一週二慣例是大會小會,然後又有林業廳領導下來,檢查陽州的退耕還林情況。
一直忙到週五,陳太忠才抽出時間,打算去一趟朝田,結果暢玉玲和羅雅平聽說之後,紛紛要求組隊一起走,週末了,她倆也想回家。
既然是這樣,陳太忠也就不差再問一問靳毓寧,你回不回朝田?
靳書記本來是沒打算回家,不過陳書記都開口了,又有兩個副區長同路走,他要是實話實說,那不但是拒絕領導的關心,也是自絕於同事。
於是他笑着表示,好啊,我愛人的堂妹搞了一個打字複印店,後天開張,我正琢磨去捧場呢。
這次去朝田,就是四輛車了,別克打頭,兩輛桑塔納兩千緊隨其後,最後是一輛帕薩特——事實上,再往後還有一輛捷達王,那是農業局胡局長的座駕,自打區裡領導換了車之後,下面行局也就紛紛動了起來,一夜之間,北崇的公車就大變樣。
除了少數幾個實在貧窮的行局,比如說民政局啥的,大部分的行局都換了車。
不過這公車新了、多了,利用率卻是有所下降,前三輛車裡,全部是隻有司機一個人,第四輛車,靳書記捎了紀檢委的兩個同事,去朝田辦事。
不管怎麼說,五輛車組成車隊,高速路上疾馳而過,也是很壯觀的景象。
車隊是下午四點出發的,按計劃九點半能抵達朝田——隨着恆北省高速公路的完善,從北崇到朝田,基本上五個半小時左右能跑完,不再是以前的七個半小時。
開了三個小時之後,陳太忠決定讓大家歇一歇,打點水噓噓一下,順便吃點東西啥的,於是在即將路過一個服務站的時候,打個電話通知身後的暢玉玲,讓她再通知後車。
不多時,別克車壓下了速度,帶領大家進站。
一行五輛車,雖然沒什麼豪車,但都是公務用車,又是簇新的這一種,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陳太忠沒興趣進服務區的餐廳,就是去衛生間噓噓了一下,然後拎起車上的保溫瓶,給自己衝了一碗泡麪,再撕開一袋芥辣絲鹹菜,三口兩口就解決完了。
他不進去吃飯,就是想控制時間,儘早上路,不過羅雅平和暢玉玲還是進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