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驚鴻的一生當中,曾遭遇到過無數次的驚險,早已經習以爲常。
這一次的刺殺,從技術含量上來看,並不高,僅僅是混入酒店內部,假借工作人員身份的便利,對他進行刺殺。
對方的身手只能說是中等偏上,遠遠談不上什麼頂尖的刺殺高手的程度。
按道理說,這樣的人物,根本就無法接近南宮驚鴻本人,在這之前就被他的手下給處理掉了。
如果說這樣的人物都能傷得到南宮驚鴻,那麼他早就死了無數次。
可是偏偏這一次,南宮驚鴻是處在最危險的時刻。
距離南宮驚鴻上一次遭遇刺殺,至少已經有超過三十年的時間了,自從他隱居之後,就再也沒有遇到過類似的危機,從警惕之心上來講,本身已經弱了許多,而從警衛人手方面來講,他們現在是處於客場,沒有主動權。
況且這邊兒的警衛工作,也是由明珠市警方負責提供的,動手的又是酒店工作人員的身份,確實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南宮驚鴻看着那餐刀以一種近乎於筆直的姿勢刺向自己的身體,心中生出的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對於死亡的恐懼,而是感慨這個殺手經驗太少,對於人體的解剖學瞭解不深。
如果以他這種姿勢,將餐刀刺入自己的身體的話,肯定會被骨骼給夾住,導致餐刀刺入不力的結果。
當然了,考慮到南宮驚鴻年事已高,骨骼應該相對較爲脆弱的情況,再考慮到殺手本身是孤注一擲,將全身的力量都集中於這一刀之上的情況,他應該還會成功達成目標的,只是南宮驚鴻的傷勢應該不至於一擊斃命。
殺手確實是孤注一擲,他的眼中只有南宮驚鴻的後背,手中的餐刀緊握,甚至感覺到手心滲出了汗水。成功與否,就在今日一舉。
如果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那麼被打草驚蛇的南宮驚鴻,就不好對付了。
就在他覺得大功即將告成的時候,就覺得身體猛然一震。向着側面飛了出去。
“砰……”的一聲槍響。終於結束了這一切。
南宮驚鴻看着飛出去的殺手,又看了看手中的佩槍依然冒着青煙的南宮守拙,不由得嘆了口氣道,“這是何苦來哉?刺殺我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能有什麼成就感呢?”
即便是剛剛餐刀距離自己的後心只有不到十公分的時候,南宮驚鴻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死亡的威脅,事實上到了他這種歲數,隨時都有離開的可能,早就看破了生死。
“最近缺乏練習。還是有點兒手生了。”將槍支已經收了起來的南宮守拙就說道,“原本計劃一槍打中他的手腕的,可是擔心有失水準,只得臨時決定打他的肩膀了,好在是效果一樣令人滿意。”
南宮驚鴻和南宮守拙父子倆在這裡裝逼,那邊兒的德叔已經動手將受傷的殺手給控制了起來,並且搜了他的身,將可能隱藏起來的毒囊什麼的東西給排除掉。
“現在的殺手越來越不專業了……”德叔搜了殺手的身之後,就搖頭說道。“嘴裡面連個毒囊都沒有,怎麼可能是死士?不專業啊!”
南宮世家本身就是做這一行兒的專業人士,對於這裡面的門道兒,自然是清楚得很,德叔作爲南宮驚鴻多年的近身隨從。自然是門清兒,也難怪他看不上這個殺手的專業技能水準。
“你剛纔出槍的速度倒是很快。”南宮驚鴻說道。
“嗯,葉開打過來電話,提醒我酒店工作人員中混入了對方的人。並且要求我們不接受任何的送貨上門,然後。他就進來了。”南宮守拙指着地上躺着的受傷殺手,向父親南宮驚鴻解釋道。
“哦,葉開倒是提醒得很及時。”南宮驚鴻點頭道。
“確實如此。”南宮守拙點頭贊同道,如果不是葉開打過來電話提醒他,他估計也不可能警惕起來,只要當時的反應稍微差了一些,這刺向南宮驚鴻的一刀,可就擋不住了,就算是他能夠擊斃殺手,南宮驚鴻一樣要非死即重傷。
假如殺手在餐刀上面塗抹了毒素的話,那南宮驚鴻可能就是見血封喉,再無倖免的道理了。
想到這個結果,南宮守拙還是覺得有點兒後怕。
他忽然覺得,家族放棄了黑道生意,其實也不是很完美的選擇,有的時候,自己所擁有的強力組織,是能夠辦很多事情的,只是如今木已成舟,也只好聽之任之。
對於這件事情,相信葉開也會給他們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
德叔在旁邊兒,確實對着那倒黴的殺手,拳打腳踢起來,看得南宮守拙直皺眉頭。
“德叔,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沒必要這麼幹……”南宮守拙說道。
雖然說對方是殺手,但是這麼毆打下去的話,難保不會把對方給弄死,到時候可就不好收拾了,尤其這還是在國內,遠非當初在海外那麼隨便,在花園裡面隨便挖個坑,就能把人給埋了。
“看到這傢伙我就來氣,不給他一個沉痛的教訓,他是記不住今天的事情的。”德叔挽着袖子,又踹了那殺手幾腳,氣喘吁吁地回答道。
南宮驚鴻就搖頭道,“你德叔好不容易有個打人不需要付醫藥費的機會,你就讓他過過癮得了,這麼多年來,他都沒有親自動手的機會,難道遇到一次,總得打個痛快。”
南宮守拙聽了這話,倒是也不好說什麼了,只是德叔自己也感到有點兒不好意思,又踢了那殺手一腳,這才罵罵咧咧地做到了旁邊兒的椅子上。
“諸位,我好像錯過了什麼?”這個時候,葉開推門而入,有些尷尬地問道。
他一進來,就看到地上有個服務生躺倒在血泊裡面,自然能夠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好,你的電話打得很及時。”南宮守拙回答道。
他這話倒是真心實意的,如果不是葉開的電話,對方沒準兒就真的得手了。
“南宮老前輩沒事兒吧?”葉開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我能有什麼問題?”南宮驚鴻笑了起來,然後低着頭看了看腳下的白色羊毛手工編織地毯,有點兒惋惜地說道,“只是可惜了這地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清洗乾淨的。”
“這個容易處理,殺手和地毯都交給我們好了。”葉開回答道。
不多時,市局的人就趕了過來,將殺手頭上套了黑袋子,通過員工通道給悄悄地帶了出去,酒店的工作人員也將染血的地毯給換了下去,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葉開才說道,“這兩天我全程陪着南宮老前輩,一直把您護送到京城去再說。”
“辛苦你了。”南宮驚鴻點了點頭道。
“應該的。”葉開回答道。
事實上,最危險的時刻,也就是南宮驚鴻從明珠市到京城的這一段兒,等到雙方見了面,南宮驚鴻跟高層會談,發佈了新聞通訊之後,也就沒有多大的事情了。
既然木已成舟,臺海對面的人也只能是接受這個既成事實,如果再窮追下去的話,只能是讓他們感到更加丟臉,所以對方的刺殺黃金時間,也就是這兩天而已。
在這兩天裡面,指不定對方還會施展出什麼匪夷所思的手段來。
又過了一會兒,市局刑偵總隊的總隊長周曉石也趕了過來,將那殺手給接管,然後又跟酒店高層見了面,調出了最近加入酒店的員工資料,從中篩選了一遍,果然在裡面發現了似曾相識的那個人。
那人是一名特級廚師,加入酒店的時間不長,只有兩年左右,是從港島那邊兒過來的,也算是酒店的鎮店之寶之一,沒想到卻是有着複雜背景的人物,他跟臺島那邊兒的接觸也是由來已久了,這一次是爲對方提供了南宮驚鴻等人的具體落腳資料。
市局的人很快就將這名特級廚師給控制了起來,再加上已經落網的那名受傷殺手,此時已經掌握了對方的鏈條上的兩個重要環節,再加上對於之前狙擊手的追查,各種情況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相信這個暗殺組織的浮出水面,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不過經此一鬧之後,酒店方面可就更加慎重起來,這一次吃喝的材料,都是臨時從另外一家酒店調集過來的,護送的人選也都是市局和酒店的高層,就是爲了防範對方在飯菜中做手腳,畢竟在對方這個組織沒有落網之前,誰也不清楚他們是否還有什麼同黨在潛伏着。
葉開也安下心來,就跟南宮驚鴻等人住在了一處,有他在這裡把守,一般的事情就再也騷擾不到南宮驚鴻他們了,只是在這裡等着,等着航班安排好之後,就此出發赴京,去回見幾位資格夠老的人物,同時跟中央高層會晤。
好在是這一天以來,再沒有發生什麼敏感的事情。
只是到了晚上的時候,葉開卻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讓他感到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