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巖峰拿着手機一邊出去叫人,一邊通過電話詢問趙德強的情況。
原來,趙德強在延湖附近住了差不多二十年,也很有感情。雖然現在搬走了,但他還是喜歡沒什麼事的時候,去那溜達着轉轉看看。
今天趙德強又轉到了延湖附近,正好看到有輛省電視臺的採訪車在那停着。他也是好奇,就走過去看了眼。
正好看到記者在採訪幾名羣衆。
“聽說政府讓你們搬到新小區後,一直沒有給你們供暖。”記者問。
“是啊,這都什麼時候了,家裡的暖氣還是冷冰冰的。跟市裡反映,市裡根本不管我們。只想着建新區,好在領導面前有政績。讓我們搬走只爲了給他們挪地方蓋新樓,他們哪裡還會管我們搬走後怎麼生活。”其中一小年輕道。
趙德強聽到這話,仔細看了那人幾眼,好像這人確實和自己一起去過政府反映供暖問題。不過,當時趙德強不是把政府的難題都向他們說明了嗎,而且還說在十一月底前,政府就會幫着把鍋爐裝上。那這人怎麼還在記者面前瞎說啊。
趙德強是個退伍兵,後來到了地方先是在企業保安室做主任,後來興起了保安公司後,有人看他挺負責的,就把他聘到保安公司做了一名大隊長。也就是因爲他工作認真、責任心強,所以退休後,鄰居朋友的很多事,還是喜歡找他幫忙。像上次去政府反映取暖問題時讓他做代表,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趙德強上次去了政府後,他就覺得徐巖峰很對他脾氣,也對徐巖峰很有好感。所以,他便覺得他答應了徐巖峰會幫着把政府的難題向大家解釋清楚,那就一定要做到。
即便有些人不聽趙德強解釋,覺得受不了這點委屈,心裡有點不痛快,那也可以再向趙德強說嘛,然後再向政府反映嘛。可當着省電視臺記者的面在這說,那不是給全市抹黑丟人嘛。
趙德強還是比較有集體主義觀念的,於是便上前制止對方繼續說下去。
“這事政府不都解釋清楚了嗎。你沒聽明白啊?那我回去再跟你解釋。”趙德強說着就要拉那人走。
“老趙,這沒你事啊。你就是政府的一條狗,人家糊弄你兩句,你就這樣幫人家說話。你不看看現在這天,都多冷了。”小年輕道。
趙德強一聽這話,就氣的受不了,這天確實已經冷了,但趙德強都受得了,難道面前這個小年輕就受不了?
隨後,那小年輕也不再搭理趙德強,又順着記者採訪的思路說了起來。
趙德強在旁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這記者採訪的時候就是在往偏道里引那小年輕啊。
而那小年輕也是個不着調的主兒,記者怎麼引,他就怎麼說;說什麼能給市裡抹黑,他就說什麼。
趙德強越聽越心驚,要是這新聞在省臺播出去,那延昌市肯定就臭了。
建新區、建新區,新區還沒建成,就先把“名聲”打響了。
所以,趙德強強烈的責任心驅使他必須把這事向政府反映。正好他手機裡就存着徐巖峰的手機號呢,而且徐巖峰又是延湖新區建設指揮部辦公室的副主任。於是,趙德強就把電話打了過來。
打的時候,趙德強也擔心徐巖峰會不會接,沒想到很痛快的就接了,而且張口就問趙德強有什麼事。
這讓趙德強心裡很感動,覺得徐巖峰沒欺騙他,同時也讓趙德強覺得受到了尊重。
徐巖峰聽完趙德強反映的情況後,便道:“趙老哥,我現在馬上趕過去,咱們隨時保持聯繫。”
“好勒。”
徐巖峰叫上兩個人,下了樓,開上車就往延湖那邊走。
走到一半,趙德強又打來電話。
“徐主任,他們上車了,我攔了輛出租車跟着他們呢。”
徐巖峰一怔,這可別是他們準備回去了,要真走了,那再找他們可就不好找了。
“他們往哪走呢?”徐巖峰問。
“往正北,在廣華路上呢。”
徐巖峰又奇怪了,這不是回省城的路啊。
正想着,趙德強又道:“拐到惠昌街了。”
徐巖峰現在就在惠昌街,聽後馬上道:“他們的車牌號是多少啊?”
趙德強說了後,徐巖峰便讓司機繼續往前開,五分鐘後,猛的看到了趙德強說的那輛車。
“調頭,看能不能截住他們。”徐巖峰忙命令道。
司機現在也知道出了什麼事,連忙一打方向盤,調頭追了回去。
但惠昌街是延昌市的主要街道,市政府就在這條路上。路上車多人多,想截停對方,可是太難了。
追了一陣後,不僅沒追上,反而被一個紅燈擋住了,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向前開走了。
司機也想着闖了紅燈追上去,但左右兩邊的車流量太大,迫使他不得不等這個紅燈。
等完這個紅燈後,車繼續向前開。
直到來到了政府,也沒再看到那輛車。
正當徐巖峰準備叫司機繼續向前開的時候,指揮部辦公室打來電話。
“徐主任,有幾名記者來我們辦公室了,一進來就到處錄像。”
徐巖峰一聽,忙道:“回辦公室。”
說完,心中忍不住罵了一聲,怎麼又去指揮部辦公室了,這是要找麻煩啊。
車開到辦公室樓下,徐巖峰就上了三樓。
剛來到樓道,就聽到一男人怪聲怪調的說話:“上班時間聊QQ,你們就是這麼工作的嗎?怪不得很多人都對延湖新區的建設有意見,看來全是因爲你們不負責啊。”
那人說完,便聽到邵秀梅的聲音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的工作人員上QQ也不是在聊天。我們指揮部辦公室乾的就是協調的工作,經常要和指揮部組成部門聯繫。有時候傳個文件或者圖片,都直接用QQ傳過來了。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在QQ裡直接向對方說明。這也方便我們的工作。”
那男人聽後便冷笑:“我沒見他傳什麼文件啊,只見他QQ有頭像一直在閃了。”說完,又道:“還有你們辦公室爲什麼沒有去向牌?難道不知道全省都做了規定,政府機關辦公室門外必須懸掛去向牌。請假、在崗、公出、開會,都必須要做好標示。可你們的去向牌呢?沒有吧。你們辦公室少了兩個人,你說他們公出了,誰能證明。”
邵秀梅聽到這,氣的渾身直哆嗦。
這去向牌確實是省裡要求各地區政府機關都要配的,但是指揮部辦公室只是個臨時機構,當初市領導也就沒提配去向牌的事。而且這去向牌也沒什麼大作用,就是糊弄人的。你脫崗沒上班,但給你標示個公出或者開會,那誰知道真假。完全就是個形式。可記者還抓住這條不放,擺明就是來找茬的。
邵秀梅氣的沒說話,徐巖峰心裡也直冒火,但還是強壓着火氣走過去道:“這兩個人是我帶出去了。我姓徐,是指揮部辦公室副主任,剛纔小竇、小齊和我一起出去了,我們去延湖那邊看了看。不知幾位怎麼稱呼。”
那幾個記者聽到徐巖峰自我介紹後,眼神忍不住一亮,然後把工作證拿出來道:“省電視臺的,我姓周。”
徐巖峰看了眼那幾人的工作證,確實是正經八百的記者。
其中那個帶頭的叫周文生,另兩個隨着他來的一男一女,男的叫王斌,女的叫焦芳。
“周主任,不知道你們這次來是想採訪什麼?”徐巖峰道。
“我們聽到了一些羣衆的反映,所以就來看看。果不其然,問題很多啊,而且主要就是你們的原因。”周文生梗着脖子道。
徐巖峰早看出他們是找茬來了,但還是不得不壓着氣道:“我們,我們有什麼原因?你要說上QQ的事,那邵主任已給你解釋了。你要說去向牌的事,我們一個臨時機構,沒必要裝這個吧。”
“沒必要裝?你是覺得省委省政府提出政府機關辦公室門前,需懸掛去向牌的要求沒什麼作用了嗎?”周文生道。
徐巖峰愣住了,說道:“我沒這意思。我只是說我們是臨時機構,人員流動比較快。工作忙的時候,可能會多抽幾個人過來,不忙的時候會讓他們去原單位,所以……”
“你別解釋了,你們有什麼問題自己都清楚,和我解釋也沒用。”周文生打斷道。
徐巖峰聽後氣的真想上前抽他兩巴掌,什麼玩意,記者最大的本事就是會斷章取義。他們逮住你一個詞彙沒用好的小問題,可以無限擴展成大問題。
其實這本事,還是和當初的文字獄學的呢。在清朝說一句“明月有情還顧我,清風無意不留人”,就能被滿門抄斬。
現如今,這些記者也有這種本事呢。真是好的學不來,斷章取義的本事都學的很牛啊。
見徐巖峰被頂的說不出話,周文生嘴角露出冷笑:“情況我們都已經瞭解了,就你們這種工作態度,我看啊,早點寫辭職報告算了。”
記者的嘴皮子那是麻利着呢,怎麼說能讓人最疼,那就會怎麼說。
徐巖峰冷冷的看着他們:“聽你這麼說,我們好像都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人似得,連工作都幹不了啦?”
今天的事,不僅讓徐巖峰生氣,也讓邵秀梅很生氣,而且指揮部辦公室的其他同志都很生氣。
娘隔壁的,大家雖不能說整天都忙的天昏地暗吧,但也都沒閒着啊。可最後怎麼樣,被人家記者說都辭職算了。
真TMD,這幾個記者太TMD不是玩意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