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位警員想的有點離奇,但也不是不可能。
派出所的警察都知道,牢溪村的那個村長不是什麼好人。所以,要是說有人被逼狠了,花錢僱人幹他,警察也是相信的。
很多案子本來就是先假設,然後順着假設去尋找證據,最後破了案的。
於是在這位警員離奇的假設下,派出所的警察都把關承當成了“職業殺手”,是有人僱他來牢溪村幹掉村長的。
警察會這麼認爲,主要這樣的假設有一定的合理性,不然沒辦法解釋關承爲什麼在小旅館一住好幾天,還去牢溪村“踩點”。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就是關承是當兵出身,雖然歲數大了,但身子骨還是很結實。
“僱傭殺手”不都應該是身體很結實的嗎?要是普通人到了四十歲左右,早一身肥肉了。
在關承被懷疑爲“殺手”後,派出所“沸騰”了。一個小派出所,要是能抓到一個流竄殺手,那可是大功一件。
說不定所長就可以藉此機會,去縣局謀個更重要的職務乾乾。而其他人也能借此機會,得些物質獎勵。
於是,派出所對關承的看管又嚴密了好幾個檔次。
關承現在鬱悶壞了,他不能說自己的實際身份,可警察又不斷逼問他來牢溪村幹什麼。看這架勢,關承越不回答,他越被懷疑。
“我能不能打個電話?”關承實在頂不住了,想給顧英河打個電話。
“打電話可以。先說你叫什麼,來緊家鎮幹什麼?然後我們就叫你打電話。”警察道。
確實如關承想的那樣。他越不說來幹嘛,越被人懷疑。那這種情況下,警察連關承叫什麼,來這幹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輕易讓他打電話。
這很可能是個“殺手”啊,誰知道他打電話會不會給同夥通風報信,讓同夥來救他。
關承見派出所非要問他的名字,還有來這的目的。那他只好胡謅。
可是警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雖然關承沒帶身份證,名字可以亂編,身份證號也能說記不清了。但是籍貫能記清吧,身份證上的家庭住址能記清吧。警察完全可以去公安系統裡搜,隨隨便便就把關承的謊言戳破了。
還有關承說來緊家鎮的目的,他說來訪友,那警察就會問他朋友姓甚名誰;他說來要賬。那警察就會問他欠債的是誰;他說來玩,那警察更是不信,一個破鄉鎮有毛的好玩。
警察不好騙,既然他們對關承非常懷疑,那就會對他說的話多番覈實。這一覈實,便揭穿了他的謊話。如此一來。更說明了關承有問題。
於是關承就這麼待在派出所耗了兩天。而這兩天,派出所的警察也摸清了關承的情況。
因爲關承有手機嘛,現在的手機號都是實名辦理,所以通過手機號和手機中存的號碼,便能推斷出關承很多個人信息。
這讓派出所的同志疑惑了。通過調查,關承好像是南滄人。他在電話中存的那些號碼,很多都是什麼主任,廳長、處長什麼的職務。
如果只是看手機存的號碼,那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手機的機主不是開公司辦企業的,便是體制內的工作人員。
要是對方真是某公司經理,或是體制中人,那爲什麼不敢說呢?難道對方在南滄犯了什麼案子?跑到緊家鎮躲着來了?
很有可能,說不定對方貪.污受.賄了,於是就從南滄跑到這了。
這些信息都是派出所的人推斷的,如果要證實,還是要關承坦白。
於是所長親自審問了關承。
關承在部隊是團級幹部,在省委是副處長,他可是從來沒受過被關在派出所的這種苦。
所以,這兩天關承也是被熬壞了。在聽到所長叫出他的名字後,他也不想再瞞,估計瞞也瞞不住,早晚會被人調查清楚。
“我是雲湖省省委辦公廳的,你剛纔喊的名字是我沒錯,我是叫關承。”關承道:“我不知道你們關我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反正我告訴你們,我沒幹什麼壞事。如果不相信我說的,可以給省委辦公廳打電話。”
所長一聽就愣了,他要覈實肯定不能用關承報給他的號碼覈實,於是他打了114,問了雲湖省省委辦公廳的辦公電話,然後打了過去。
在仔細覈實後,派出所有點傻眼,他們抓的真是雲湖省省委辦公廳的人,而且級別還是副處級。這可是跟他們兼着副縣長的公安局長一個級別啊。
身份確認後,派出所的人又都不理解,可以說是太不理解。這個關承來緊家鎮到底幹什麼來了?
有個警員就道:“聽說牢溪村的老費家有個兒子在雲湖省委工作。”
那這麼說,關承來牢溪村跟費家有關係?到底什麼關係呢?爲什麼他不肯說呢?而且還有一個疑問,那關承和村長家的縱火案有沒有關聯?
不管有沒有關聯,反正現在關承已經不能再被扣留了。人家畢竟是副處級幹部啊,就算火真是他放的,那派出所也不想動他了。
牢溪村的村長畢竟是個土財主,只是有錢罷了。可是關承有權,如果派出所真要辦他,搞不好人家找人聯繫一下縣裡的領導,那派出所只能收手。
而且現在也沒證據證明,火是他放的。不僅沒證據,連動機都沒有。
說不定是牢溪村的村民不滿村長已久,有人偷偷放的火呢。這可是非常有可能的。
就在派出所準備放關承的時候,縣公安局局長把電話打了過來。原來是雲湖省省委辦公廳常務副主任甄榮光聯繫了緊家鎮所在的鬆呈縣公安局。做了溝通後,局長答應放人。
有了局長的命令,那派出所放人的速度就更快了。
但在放關承之前,派出所還是按照慣例說道:“如果日後有需要,還會請你回來協助調查的。”
這句話的目的是表示派出所抓關承沒有抓錯,就是懷疑你才抓你的,要是日後有需要,還會請你回來的。
出來後的關承馬上就給顧英河打了電話,彙報了這兩天發生的事。
顧英河聽後大吃一驚,問道:“怎麼會這樣?他們還給辦公廳打了電話,覈實你的身份了?”
關承道:“秘書長,我也沒有辦法啊。他們好像是因爲一起縱火案把我抓了進來,而那起縱火案發生在牢溪村,我那兩天總去牢溪村,所以就被他們懷疑了。”
顧英河聽後說道:“怎麼會這麼巧,你剛去了兩天,村裡就着火了。”
顧英河現在非常懷疑,是不是有人知道他派了關承去牢溪村,那爲了阻止關承調查,所以就放了一把火。
如果真是如此,那放火的只可能是兩個人,第一是華慶彪,第二是費金水。
想到華慶彪,顧英河的背後忍不住颼颼的冒冷汗。
緊家鎮那邊已經給辦公廳打電話覈實關承的身份了,那等於就是說廳裡已經有人知道關承去緊家鎮的事了。
那如果此事傳到華慶彪的耳中,他會怎麼想?
要是華慶彪和照片上的女人真的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那顧英河這麼做就是在調查華慶彪。怕是會讓華慶彪馬上就對顧英河產生極大的反感。
私下調查領導,這樣的幹部不被馬上廢掉纔怪。
“這件事先別查了,你趕緊回來吧。”顧英河道。
掛斷電話後,顧英河忙給辦公廳的自己人打了個電話,詢問之前有沒有緊家鎮派出所的電話打過來,電話是誰接的。
那人在打聽了一番後,回覆了顧英河,說是有這麼一通電話打過來,是小陳接的,聽說,小陳接了這個電話後,便給甄主任做了彙報。
副處級幹部被派出所關押了,這事給常務副主任彙報也是應該的。
而顧英河一聽這話,可是一呆,這麼說甄榮光已經知道了?
那甄榮光會不會將此事告訴給華慶彪呢?
顧英河覺得可能性不大,因爲這種事不大方便說。爲了一個副處級幹部被派出所關押的事,就向省委書記彙報,有點太小題大做了。而且這位副處級幹部已經被放出來了,那由辦公廳內部處理一下就行了。
除了不方便說,更重要的一點便是甄榮光不知道關承去緊家鎮的目的,那他就不會告訴華慶彪。
除非這是一個局,是有人故意引着顧英河派人去牢溪村調查。
顧英河有過這個懷疑,但仔細想想也覺得可能性不大,最主要是因爲費金水。
費金水此人很老實,而且這件事也涉及到他,那他怎麼可能把錢包丟在自己車裡,讓自己懷疑,引自己去牢溪村調查呢。
因爲費金水在這件事裡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所以顧英河纔對此事是個局的可能性沒有太過懷疑。
他是覺得費金水不會主動把錢包丟車裡,來引顧英河去調查此事。因爲那樣做對費金水沒有絲毫好處。
這也正是徐巖峰要把費金水拉進來的原因,是用來掃除顧英河疑惑的。
現在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甄榮光那邊已經由樑宇翔打好了招呼。
那麼下一步,就是要讓華慶彪知道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