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回澧河的行程一再被耽擱!
方婉琦那茬子事,陳京第二天給方婉琦打電話找她要說法,誰想方婉琦哈哈大笑,道:“你這人真是不懂風情,能摟着楚江省頭號名媛葉小姐跳舞,這是多了不起的福分,你偏偏不領情,反倒打電話過來用質問的口氣。”
方婉琦一沒正形,陳京嚴肅的態度也就堅持不下去了,他嘆了一口氣,暗罵一句倒黴,準備掛電話。
而方婉琦卻道:“怎麼?就這點肚量?這可和你陳大局長的風範不符啊!”
她頓了頓,道:“實話跟你講吧!有人調查你的事兒是真的,對方就是你們那個縣的那個姓趙的書記!怎麼樣?我消息夠靈通吧?”
陳京心中一驚,姓趙的書記,不就是趙一平嗎?
昨天文建國給他打電話彙報澧河近況,其中就提到了趙副書記進省城的消息,看來方婉琦這話不是空穴來風。
陳京一想到自己的那點身份,還勞一縣委副書記調查確認,他都不知道是榮幸還是悲哀。他緩緩的搖了搖頭,澧河現在的局面,他完全有信心把握,那個關於自己身份的傳言,破了就破了,自己又何須在意?
“我知道了!謝謝!”陳京的語氣淡定,將電話掛斷。
方婉琦在電話那頭“喂,喂”叫了幾聲,只聽到耳邊傳來盲音,她“嘿!”了一聲,罵了一句:“故作高深”,悻悻的掛了電話!
她準備跟陳京,那事已經過了,陳京卻好似對這一點毫不在意一樣。
她搖了搖頭,陳京這個傢伙她越來越看不懂了,根本就不像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沉穩得讓人吃驚。
就像昨天的派對,方婉琦等着盼着看陳京摟着葉海緣跳舞要出洋相,哪曾想,陳京不僅沒出洋相,自始至終表現讓人跌破眼鏡。一曲舞順利跳下來,其臉色淡定得讓人吃驚。
最後還順利揭穿了自己的惡作劇,害得葉海緣衝自己生了大氣,只欲和自己決裂。
陳京結束和方婉琦的電話,緊接着便接到了一連串的電話,都是縣裡打過來的,縣海螺和田園兩家化工企業老總奔赴省城要見他,經貿局任志賢、毛青彙報近期局日常工作,而這中間,縣府辦和縣委辦兩位主任都給他來了電話
。
電話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催陳京馬上返回,縣府辦劉主任在電話中語氣迫切,道:“陳局啊,你再不回來,我這工作都沒法做了!現在是企業、財政、工商、稅務各個部門都找我哭爹喊娘。
你們管委會的工作是平常不燒香,真正動起來,卻是搞的一刀切,搞得大家都沒有準備,都措手不及嘛!”
陳京心中暗歎一口氣,這兩天功夫,他接到向他告狀的電話就不下二十個,經貿局下屬的開發區管委會現在已經成了衆矢之的了,馮爲國竟然還能咬得住,實在是了不起。
陳京面對劉明輝的抱怨,他道:“劉主任,你就別催了!我來省城不是旅遊,也是爲工作!另外,關於管委會勒令兩家化工廠停工整頓的問題,這是魯縣長明確的要求和指示!
另外,燒香的事兒我不懂,但我琢磨,我們天天喊環保,天天喊企業要履行社會責任。我想問一句,我們的企業真的向環保靠攏,履行了社會責任嗎?所以,對老馮的做法,我還是表示支持的,這一點我態度很明確!”
劉明輝在電話中啞口無言,他和陳京打交道多,陳京的脾氣他也瞭解一些,也是主持正義的性子,現在澧河被馮爲國鬧成這樣了,陳京嘴依舊硬,還真是犟脾氣!
一連串的電話接完,陳京覺得自己必須回去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他意外的電話,又攪亂了他的行程。
電話是三楚晨報主編胡悅打過來的,他劈頭就問陳京,道:“陳局長,我聽說你在省城?”
胡悅是方婉琦介紹給陳京的,兩人通過電話,卻沒見過面。自打和胡悅認識後,陳京在三楚晨報上撰文多達十幾篇,基本是篇篇都發表,兩人因文交友,倒也頗爲熟悉了。
得到了陳京肯定的答覆,胡悅笑道:“陳局啊,來了省城,你我怎麼都得見個面。這樣吧,今天是週末,我和還有幾個領導在西郊度假村,你也過來,我們晚上一起吃頓!”
陳京擡手看看錶,現在纔剛剛中午,胡悅卻強調道:“你立刻過來吧!馬上!”
胡悅的面子不能不給,陳京只好讓司機駕車直奔西郊,西郊度假村陳京聽說過,這裡的檔次很高,城裡有錢人假期往這邊來的多。
這個度假村最讓人稱道的地方,是有一個天然庫,水庫裡面養了魚,是楚城有名的垂釣勝地。這年頭,釣魚越來普及,越來越被人愛好,成爲了一項很時尚健康的休閒運動,愛好這運動的人越多,西郊度假村便越是受人歡迎。
果然,胡悅在西郊就是釣魚,他們一行人不少,陳京在度假村服務人員的介紹下認識了胡悅,胡悅年齡也就40歲的樣子,典型的南方人,個子不高,戴着黑框眼鏡,嘴脣上面留了很有型的鬍鬚,頭髮有些長,一股文化氣息鋪面而來。
胡悅看到陳京很驚訝,他眯眼瞅着陳京道:“哎呀,你真的很年輕啊,了不起,了不起,看你的文章,我都覺得你我年齡至少差不多呢!”
陳京連連客氣,兩人寒暄了幾句,胡悅指指沿着水庫周圍垂釣的一羣人,道:“這些都是熟人,這個時候就不跟你介紹了!我們先釣魚,你寫得一手好文章,釣技應該也不差吧!”
他讓度假村服務員給陳京準備了一套漁具,陳京對釣魚不陌生,以前家裡的老爺子好這口,他倒也學到了一些
。
漁具很高檔,都是臺釣杆,進口貨,陳京扛不住胡悅的熱情,乾脆到度假村換了一身釣魚的休閒衣服,戴着遮陽帽全無武裝的出來了!
胡悅很健談,他選了一個釣點,兩人將包放下,他就一個勁兒的說話,從釣魚談到哲學,從哲學談到達爾文,從達爾文談到官場,海闊天空的亂侃。
“當官的都愛釣魚,你知道爲什麼嗎?”胡悅道,“照我分析,當官的釣魚,釣的不是魚,釣的是心情。釣魚最重要的素質是什麼?那自然是耐心,釣魚需要耐心,從政也需要耐心,都是異曲同工啊!”
他衝着陳京道:“陳局,你可要學會釣魚啊!釣魚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性,這裡面學問又大了!”
“如果你和領導一起釣魚,領導爲人沉穩,城府深,你如果能夠不急不躁,領導自然會賞識你!但是,如果領導自己就是個急性子,沒上魚他心急火燎的,你還表現得穩坐釣魚臺,你就比領導還像領導了,你還指望領導賞識你?
還有啊,和領導一起釣魚,你上魚少了,你能力可能欠缺。上魚多了,搶了領導的風頭那也是不行的,你上得不多不少,你這人有些溫吞水,沒有個性,那更是不行。
所以我說釣技重要,釣多釣少,全在靈活變通,該亮招的時候亮招,該藏拙的時候藏拙,這纔是真本事!”
胡悅說得很高興,陳京聽得也是發笑,胡悅文青氣質還是很濃,這樣的人在報社自然能夠發揮出專長,但如果從政,那可能就是萬萬不行了!
“老胡,釣魚就得安靜,這麼大聲喧譁,魚都被你嚇跑了,其他的人還用釣魚?”陳京釣位不遠處,一個黃臉高大漢子衝這邊道。
胡悅尷尬的笑笑,道:“伍主任,得罪,得罪,我這一遇到知音,有些得意忘形了!”他衝陳京使眼色,道:“走,我們去看伍主任釣了多少了!”
兩人到黃臉大個子邊上,胡悅提了提魚護,裡面已經有了四五尾魚,都是鯉魚和鯽魚,而恰在這時候,魚又咬鉤了,黃臉中年人一提杆,幹梢立刻彎了下去。
胡悅心中激動,道:“哇,好傢伙,這是一條大傢伙!”
黃年中年人皺皺眉頭,面沉如水,很冷靜的將杆頭擡起,開始溜魚。魚不小,杆線發出“滋滋”的聲響,胡悅道:“快拿抄網,快拿抄網!”
陳京已經悄無聲息的將抄網拿在了手中,黃年中年人扭頭看了一眼陳京,陳京衝他點點頭。
中年人便專心溜魚,溜魚是一門很需要技巧的功夫,動作不能太猛,不能太軟,更不能和魚硬抗。其核心在一個“勢”字,因勢導利,借勢而動,同時溜大魚又是如履薄冰,稍微出現一點失誤,魚線和魚鉤都可以被掙斷,術語叫切線,然後魚也會逃之夭夭,最後什麼都收穫不到。
胡悅很緊張,剛開始還又蹦又跳,現在卻盯着水面不做聲了。
陳京靜靜的盯着水面,面沉如水,他靜靜的等着魚被溜出水面,那個時候,他手中的網便需覓得出手良機,然後將魚一下網住拖出水面,那個時候就是大功告成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