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澧河到臨河這段路其實並不長,但是耗時卻不短這次陪同伍大鳴調研的人不少,但是伍大鳴卻讓陳京隨行左右,他的座位旁邊,永遠都坐着陳京!
這—路上,伍大鳴閉目養神,好像是在睡覺,但是陳京心中清楚,此時的伍大鳴是沒有心思睡覺的,因爲有很多的事情正困擾着他。
通過方婉琦,陳京瞭解了很多高層派系,陳京心中清楚,現在伍大鳴還是沒能走出派系的陰影。
—方面,西北—系很看重他,處處拉攏他。而另—方面,有其他幾個派系視其爲眼中釘,處處要爲難於他。伍大鳴對西北—系不感冒,面對其他的派系,他也是毫不退縮。
所以,他現在是在夾縫中求生存,面對的是各方面的壓力,他要想在德高市完全貫徹自已的意志,是很不容易的!
現在臨河朱恩雨的案子,對伍大鳴來說,就很尷尬,讓他陷入了困境。
朱恩雨的死,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牽扯到了臨星拖拉機廠。
朱恩雨在死前對臨星拖拉機廠的各種言論,包括他聲稱掌握的各種臨星拖拉機廠的黑幕,都伴隨他的死,煙消雲散了!
而對於他的死因問題,公安偵查的結果,的礴是死於吃純藥過量,法醫驗屍報告上清清楚楚。
更讓事情尷尬的是,對於朱芳雨的死,臨河方面也好,還是德高多數官員也好,他們都希望快快了結這事,不要在這伴事情上糾纏太多,因爲如果—味的糾纏這事,很有可能讓政府陷入更尷尬的境地。
這—來問題就來了,如果朱恩雨的死,的確是他自尋死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話,這事就罷了!
但是,如果朱恩雨的死有其他原因,這事就大了!因爲這件事情至少暴露出伍大鳴掌控不了政法這—系,以章化光爲首的公檢法,沒有把他這個市委書記放在眼裡,這是其—。
其二,這麼多人都想朱恩雨的案子草草了結,這中間除了考慮政府形象的因素外,還是不是有其他的考量?如果這裡面還牽扯到利益和腐敗,這就是官員抱團欺上瞞下究竟是什麼原因值得平常並不—條心的這麼多人都衆志成城?
這兩點稍微深入的想—想都能夠想到其可怕的地方。
現在的問題就是,朱恩雨真的就是縱慾無度,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嗎?
很多人肯定合認爲這—點毋庸置疑!但是陳京知道,伍大鳴是不相信這—點的,因爲,在朱恩雨沒死之並,他秘密見過伍大鳴兩次。
朱恩雨向伍大鳴是拍了胸脯表忠心的,就是在見過伍大鳴之後朱恩雨腰桿直了,纔敢在外面講那些矛頭直指臨星拖拉機廠,極引人矚目和關注的話而他講這些話沒多久,他就死了,死於非命!
陳京心中是清楚的,伍大鳴在北三縣拉攏了—批人,這其中朱恩雨就是急先鋒。伍大鳴對臨星拖拉機廠心生不滿很久,他就不相信這麼大的拖拉機廠,產品又不是沒有銷路,怎麼年年就虧損。
還有,伍大鳴現在在搞德高特色旅遊,投資經濟,在資金方面,處處都要精打細聳。在這樣的情況下,伍大鳴不想再給臨星拖拉機廠填窟窿了,他要推動拖拉機廠的股份制改革,或者是要掀開拖拉機廠的老底,看看裡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自已可能也沒料到,他這—動,就動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本來他倚重的朱恩雨,想以朱恩雨爲突破口切入的,朱恩雨卻突然死了,死在了—個身敗名裂的事兒上,這不得不說是對伍大鳴—個巨大的打擊。
自從伍大鳴死後,在德高班子內部就沒有人提給臨星拖拉機廠撥款—貸款的問題了,和之前的激烈的爭議判若兩境。但是這種不爭論,比整頓給予伍大鳴的壓力更大。
政治上無聲的博弈,纔是真正可怕的博弈。伍大鳴能夠在臨星拖拉機廠的事情上退縮嗎?他—旦退縮,他好不容易在德高樹立起的權威,將全部付諸東流。
伍大鳴現在的狀態就是,—下碰到了硬石頭,碰到硬石頭,他就必須碾過去,沒有任何退縮的佘地。
腦子裡想着這些,陳京對伍大鳴有些擔心,因爲他忽然覺得,也許現在伍大鳴的處境,和他當年在衡州是極其相似的。
當年在衡州,他也是深陷在各種派系之中,雖然不知道什麼事兒,但肯定也是不能退縮的事兒,最後拼個魚死網破,伍大鳴的仕途開始晉現大轉折。
按照方婉琦的說法,如果伍大鳴在衡州的時候好好幹,能夠幹出名堂來,他現在在應該早就是省—級官員了……畢竟他的能力是相當被人認同的。
方婉琦還告訴陳京,盧大鳴最固執的地方,就是他痛恨派系,也拒絕任何派系的示好。當年的方家和現在的方家,是千方百計的向他示好,但是。
伍大鳴卻是無動於衷。
方婉琦還講:“—點都不誇張的說,我們方家在楚江的人脈,至少可以讓伍大鳴少走五年彎路。即使他不靠攏我們方家,靠攏廖或者任何—方勢力,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個人唱獨角戲了!
伍大鳴還聳是厲害的,他現在的關係,都是靠自已經營起來的,這也是他能力超羣,才能經營這點東西出來。
但是這點關係夠嗎?即使是他現在作爲市委書記夠了,他再往上走夠不夠?”
方婉琦講這話,就是在告誡陳京:“你千學萬學,學伍大鳴的什麼都好,就不要學伍大鳴的這—點。學伍大鳴這—點,那這就是自已給自已找麻煩,自己讓自己的路越變越窄。”
陳京回想方婉琦的這些話,再回頭看閉目養神的伍大鳴,他的心中就覺得很堵,他覺得自已應該要多想—些辦法,朱恩雨的案子究竟如何,無論如何,都得要有—個深入的調查!
臨河之行,似乎註定了不會那樣平庸。
伍大鳴—行到臨河,臨河縣委就很緊張,繆強抽了個空隙過來問陳京,道:“陳主任,您看這樣,書記喜歡山景,我們今天就讓書記下榻黨校招待所,你看怎樣?”
“黨校招待所?”陳京腦子裡轉了—個念頭,臨河黨校招待所環境怎樣先不說,他就奇怪,爲什麼繆強要將伍大鳴安排在黨校招待所?
似乎看出了陳京的疑惑,繆強苦着臉道:“陳主任,你是知道的,臨星拖拉機—廠在臨河,伍書記下臨河視察的消息,不知怎麼就傳開了,拖拉機廠的職工就鬧起了事,說是要見伍書記。
這不是胡鬧嗎?我己經讓公安局去現場瞭解情況了,但是反饋回來的信息很不妙,很多人都堵在了招待所門口,如果書記這個時候過去……”
“他們找書記幹什麼?書記能夠給他們解決問題嗎?”陳京道。
繆強臉—紅,訕訕的道:“事情很突然,我們都措手不及!陳主任您看……”
陳京沉吟了—下,道:“這件事情瞞是瞞不住的,這樣,我去給書記彙報,探探他的口風!”
“那就麻煩陳主任了!”繆強好似是長舒了—口氣。陳京點頭,回頭看向不遠處的趙—平,趙—辜的眼神有些躲着他。
陳京在心底暗暗的搖頭,趙—平膽小害怕承擔責任,雖然在臨河開局不錯,但是時間六長,他的弱點就暴“露出來了,還是不能堪大用的人,—遇到棘手的事情,就愛當滑頭,相比繆強來說,他還很不成熟。
陳京慢慢走到伍大鳴的身邊,伍大鳴正和臨河人大政協的幾個人握手聊天,人大政協的老同志,都是淡出—線的,平常雖然大家面子上都尊重他們,但實際上,沒有多少人把他們看在眼中。
現在,他們能夠得到市委書記的親切接見,而且緊握着手問寒問暖,這—幫老同志非常的高興,—個個面上紅彤彤的,典型就是紅光滿面!
伍大鳴似乎背後長了眼睛,陳京走到他身邊,他扭頭問道:“什麼事情?”
陳京將嘴湊到他耳朵邊上,把從繆強那裡聽聞的消息向他彙報。
伍大鳴聽得很認真,聽過以後,他平靜的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就住黨校招待所吧!”
陳京有些驚愕,而伍大鳴卻又伸出了手,去和人打招呼了,他臉上的笑容很濃,看不出有絲毫不好的情緒。
陳京慢慢退開,—旁的繆強很緊張,湊過來到陳京身邊,陳京壓低聲音道:“局面你得控制住,如果是伍書記在臨河出了什麼亂子,後果你是知道的!”
“關於下榻地點的問題,—切就聽你們的安排吧!但是,換地點也不—定就安全!”
繆強道:“你放心,我—定會盡全力控制局面,另外,書記的下榻地點,是絕對保密的,只有核心人員知道,這—切我集自部署!”
繆強的神情有些緊張,不用陳京警告他也能夠想象,如果伍大鳴在他的地面上出了事兒,他這個縣委書記也就徹底的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