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溫泉別墅,沙明德所住的小樓,書房裡面燈火通明,熟悉沙明德的人都清楚,沙書記肯定又在辦公了。
汪鳴風今天沒有回去,就在書房陪着沙明德。
最近這段時間,沙明德的工作很忙,精神也很緊張,楚江省發生的事兒多了,很多工作都到了一個轉折點上。
沙明德自他上任楚江省委書記的那一天起,他一直都希望能夠改變楚江的組織體制,能夠從選拔任用幹部着手,將那些固有的,舊的幹部機制體制廢除掉,最終目的是要改變楚江省的固有的、傳統的、不符合現實要求的幹部選拔任用機制。
沙明德的這個想法,就是要從根兒上改變楚江的面貌,要把最合適的人放到最合適的位子上,做到幹部任用的高效。
不得不說,沙明德的這個想法是很有魄力,同時也很大膽的。
組織改革談何容易?從中央到地方,這麼多年以來,嘗試組織改革的不在少數,但是這個工作很難做,因爲這樣的工作牽連太廣了,只要一動,往往就會遭受到既得利益者的強烈反對。
而在共和國傳統官場上,既得利益者往往就是掌權者,又有多少領導幹部真的能夠高風亮節,能夠從自己身上開始動手推動改革?
但是沙明德的決心很大,他來楚江以後,隨着他地位的逐漸穩固,他在組織改革上面,做了很多準備性的工作。
他支持伍大鳴在德高搞了一套全新的經濟發展模式,他支持伍大鳴在德高主導以政績爲標準的幹部提拔任用機制。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德高就是沙明德打造的一個試點,他的政治主張在全省範圍內推行還有困難,那就從德高開始,這幾年以來,德高的發展很快。
從一個在全省排名靠後的市,經過了幾年的發展。目前德高已經衝到了全省的前列。
相對於庸州的落後,德高用幾年的時間已經將庸州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另外,這一次楚江省外派了很多優秀的年輕幹部出國培訓學習,這在共和國的歷史上來說都是獨樹一格的。一般領導幹部學習,除在中央黨校以外,鮮少有學習一年的情況。
但是這一次,楚江省就派了一批幹部到新加坡學習了一年,而且按照伍大鳴的規劃,還將有更多的幹部需要外派學習,他通過這種方式在提升幹部的知識水平。拓寬幹部的視野,這也是爲組織改革做準備。
但儘管如此,沙明德的改革計劃依舊是困難重重,來自各方面的阻力依舊是相當的大。
目前來說,沙明德和組織部米潛之間,分歧就越來越大,這個矛盾,現在在省一級領導層面上。頗受人關注。
不僅是如此,沙明德的視線又瞄準了衡州。
這一次全省班子調整,衡州是第一站。
不得不說。沙明德到楚江省以後,雖然地位越來越穩固,威望越來越高。
但是他的影響力還無法滲透到下面所有的地市州,而其中衡州,沙明德就還無法完全掌控住。
衡州太複雜了,衡州的複雜表現在多方面。
一個是衡州各派勢力雲集,各種利益和矛盾糾葛在一起,牽一髮而動全身。
另外,衡州本身社會就複雜,多年的積弊很深。衡州作爲楚江一個傳統的工業經濟大市,這近十年來日益式微,這不僅是因爲衡州班子內部矛盾重重,而是整個衡州社會存在嚴重的問題。
衡州的黑勢力猖獗,官員腐敗嚴重,民風強悍。地方保護主義嚴重,整個社會價值觀扭曲嚴重,這樣一個地方,是個讓很多人都頭疼的地方。
這麼多年來,沙明德明知衡州有問題,但是一直都沒在衡州的問題上動腦筋,時至今日,他終於將目光投向衡州了。
這一次調整衡州班子,就是一個開端。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這個當口,衡州突發了一場大火,這一把火燒的不僅是森林,更是整個衡州官場。
以前很多隱蔽的問題,都因爲這一場大火給燒出來了。
衡州官場因爲一場火燒得大亂,各種矛盾激化,各種問題凸顯,這不得不說,沙明德固有的計劃受到了很大的挑戰。
現在全省的目光都投向了省委,大家都想看看,省委怎樣處理衡州這個亂攤子,怎樣把衡州的問題解決好,協調好。
這件事不僅涉及到沙明德的能力和威望,更牽扯到以沙明德爲中心的省委的工作能力,省外的某些媒體,更是把衡州目前面臨的問題比作成這是對楚江省委班子的一場大考。
“這就是一鍋夾生飯,能吃要吃,不能吃也要吃!”沙明德鐵青着臉道。
汪鳴風訕訕笑了笑,在這個問題上他插不上話,也不敢插話。
沙明德擡手看看錶道:“怎麼了?伍大鳴還沒來?”
汪鳴風道:“應該要來了,時間差不多了!”
恰在這時候,外面有車燈亮,汪鳴風道:“伍書記應該來了,我過去看看!”
汪鳴風迎出門外,半路撞到了伍大鳴,兩人握手,伍大鳴道:“老汪,什麼事兒啊,這麼急?”
汪鳴風指了指沙明德的書房,道:“這麼急肯定是要事,關於衡州的事兒。”
伍大鳴臉色變了變,深吸了一口氣邁步直奔沙明德的書房。
沙明德盯着伍大鳴,嘴角扯動了一下,道:“怎麼?還沒吃飯吧!”他頓了頓,道:“不急,我也沒吃飯,我已經安排人準備了,不會太豐盛,但是很有營養!”
伍大鳴道:“我不餓,書記!”
他接過汪鳴風倒過來的茶,揭開杯蓋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道:
“書記,怎麼樣?是不是醞釀想讓我去接手衡州的那個亂攤子?”
沙明德一笑,道:“怎麼?還想去衡州?那個地方你還忘不了?”
伍大鳴道:“想!我真想再到衡州幹一任,我不信衡州就是扶不上牆的稀泥,怎麼都搞不起來!當年我在衡州折戟,我現在依舊能從衡州爬起來……”
沙明德哈哈大笑,指着伍大鳴對汪鳴風道:“鳴風,你看到沒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股子勁頭很了不起啊!”
汪鳴風道:“伍書記信心很足,大將風度啊!”
沙明德道:“可惜啊,大鳴你現在去衡州的時機不成熟了,德高現在搞得很好,我不能夠把你丟到衡州去當救火隊員,這和我們一貫的幹部選拔宗旨不符!
今天我這麼急讓你過來,一來是就衡州的工作徵求你的意見。
另外嘛,我想聽聽你對這一次我們幹部外出學習,學成歸來的一批幹部的具體安排的意見,就這兩個問題,現在很棘手!”
伍大鳴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沉吟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道:“書記,有個幹部不知您聽說過沒有,他叫馬步平,現在是我們德高的副市長,也是這次去新加坡學習剛剛回來的幹部!”
“馬步平?”沙明德微微蹙眉,他盯着汪鳴風道:“鳴風,你知道這個人?”
汪鳴風點頭道:“我知道呢!馬步平是從澧河出來的幹部,和陳京的關係匪淺,在澧河大家都說陳京是他帶出來的呢!”
“哦?”沙明德一驚,饒有興趣的道:“大鳴,陳京不是你的高足嗎?怎麼和馬步平扯上關係了?”
伍大鳴道:“書記,馬步平這個人我很欣賞,陳京受他影響最深,今天我給你推薦他,他資歷是淺了一點,但是如果去衡州做個市長,應該是可以的。”
他頓了頓,道:“目前的衡州,亂象叢生,必須要有強有力的幹部過去鎮住局面,馬步平是有這個能力的!”
沙明德笑了笑,道:“我讓你談兩個問題,你倒好,一個問題沒談,卻先給我推薦了一個人,這還真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伍大鳴道:“書記,實話實說,這兩個問題都很棘手,關於衡州的問題很複雜,我根本提供不了建設性的意見,但是有一點,衡州目前發生的事兒,必須要查清楚,想辦法查清楚,搞清了情況,才能夠對症下藥。
至於幹部安排問題,這是個組織人事問題,這裡面牽扯到的問題也很多,我也給不出什麼建設性的意見。”
沙明德沉吟不語,良久,他猛然道:“那照你這樣說,今天我讓你過來,豈不是徒勞無功?沒一點作用?”
伍大鳴訕訕的笑了笑,道:“書記,你知道我現在腦子裡面裝的啥?裝的全是我德高的那一大攤子事兒,再說了,這兩個問題能夠讓書記您都困擾,我又豈能一時半會兒就給出建議?”
沙明德仰躺在椅子上,手輕輕的敲打着桌面,他眼睛看向汪鳴風:“鳴風,徐自青去衡州了,有什麼收穫沒有?”
汪鳴風道:“我今天下班之前和他通了電話,他說收穫甚小,目前他能做的就是指揮救災,民政部門這幾天在緊急調用救災物資入衡,據說,衡州市委還組織了一個募捐活動,在全省範圍內募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