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範德彪還是按照自己既定的策略,跟劉飛做了一個彙報,在彙報中他表示,全縣被拖欠工資的小學教師的工資已經全部給他們打到了新給他們辦理的農業銀行的銀行卡上。而劉飛對於範德彪的彙報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掛了電話。當時範德彪感覺到劉飛的態度十分詭異,便提醒手下們繼續盯緊進入蒼雲縣的各個路口,防止劉飛突然再次摸進蒼雲縣搞風搞雨的。至少也得做到提前準備。
然而,接下來的幾天,劉飛依然沒有來,這讓範德彪漸漸有些淡忘了此事,繼續進行着自己的正常工作。而範德彪早已經派出去各個路口盯梢觀察劉飛是否進入蒼雲縣的那些人手們由於高度緊張了十多天,而劉飛又沒有來,便紛紛降低了警惕,以往過往車輛的時候都會仔細檢查一番,而現在卻是偶爾碰到奧迪車纔會檢查一下。
而就在劉飛離開蒼雲縣的第20天的晚上,蒼雲縣縣委副書記周春生應劉飛之約來到了老保定大排檔內!兩人要了一個包間,點了幾個菜,一邊吃飯一邊聊了起來。
劉飛問道:“老周,你在蒼雲縣查浮誇擠水分的工作進行的怎麼樣了?”
周春生滿臉苦澀充滿內疚的說道:“劉主任,對不起,我辜負了您對我的信任,工作我沒有做好!我對不起全縣的小學教師。”
劉飛擺了擺手說道:“你不用自責,你今天的結局我早已經預料到了,你說吧,到底有什麼問題。我只想聽你反應問題。”
周春生聽劉飛這樣說,心裡放鬆了很多,他早就知道劉飛交給自己的這項工作不好做,但是他依然硬着頭皮接了,因爲他希望蒼雲縣能夠少一些水分,多一些實際,希望蒼雲縣的縣委縣政府能夠多爲老百姓做一些實際的工作,能夠帶着老百姓走向真正的發財致富之路,而不是依靠着虛報瞞報來爲當官的謀取政績!聽完劉飛的話之後,他苦笑着說道:“劉書記,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當我帶着工作組下鄉鎮去核實水分的事情的時候,下面的鄉鎮領導大多都矢口否認存在任何的水分,就連當初您在郭山鎮親自查處的鎮領導們也支支吾吾對於之前說過的話並不承認,只是說還需要在調查調查,我們這20多天走了10多個鄉鎮,但是沒有一個鄉鎮肯提供實際的材料,所以,我們的工作幾乎沒有多少進展。說實在的,我真的不想在幹下去了,這樣在幹下去,也沒有什麼進展的。”
劉飛聽完之後,笑着拍了拍周春生的肩膀說道:“老周啊,你不要着急嘛!飯得一口一口的吃,事得一點一滴的去辦,你放心的去幹,放手去幹,我支持你,你不用擔心你查不出什麼水分來,你也不用考慮什麼進展不進展的問題,只要你還在下面查,還在想辦法擠,這就是進展!你就放手去做吧,前段時間你或許會沒有什麼進展和頭緒,等過幾天,你會忙得手忙腳亂的。”
聽完劉飛的話,周春生就是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劉飛。
劉飛笑着說道:“這樣跟你說吧,你現在所遇到的情況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現在就想通過你的這步棋觀察一下範德彪的反應,瞭解一下他對於下面各個鄉鎮的控制力到底如何,現在基本上已經摸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看我出手了。現在你儘管把心放在肚子裡面,來,吃飯吧,嚐嚐這個飯館做得鐵鍋燉魚,這味最正宗了!”
此刻,看到劉飛所表露出了的胸有成竹的姿態,周春生心中大定,對劉飛越發佩服起來,他心中說道:“怪不得劉飛年紀輕輕就能做到副省級的位置,看來這能力的確是超強的!真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如何出手呢!”
周春生也是妙人,確定劉飛有把握搞定此事之後,便放心的和劉飛吃起飯來,在飯桌之上你一杯我一杯的拼起酒來,本來他以爲自己的酒量在蒼雲縣可以說是無人能及,號稱一斤半不醉,但是和劉飛拼起來之後他卻是越拼越發愁,因爲他發現自己和劉飛每個人都喝了差不多有一斤半了,劉飛卻絲毫沒有顯露出醉意來,自己雖然號稱一斤半不醉,但那是前幾年了,近年來隨着年齡的增大,酒量也開始下降了,最後,他徹底悲劇了,當最後一杯酒喝完之後,徹底醉倒了。
劉飛也笑了,他現在越來越善於識人了,通過和周春生的拼酒交流,他完全可以肯定周春生是一個真正能夠踏踏實實的幹事的人,此人的能力或許不是特別出衆,但是辦事態度極其端正,這樣的人才是蒼雲縣最缺乏的人才!
劉飛讓方海龍等人把周春生帶走,到如家酒店開了一個房間,讓他睡下。
又是兩天過去了,劉飛依然沒有去蒼雲縣。範德彪派出去蹲守劉飛的手下們警惕性更是降低到了極點,現在連奧迪車都不攔了,直接在各個監控點內睡起覺來。
而就在劉飛離開蒼雲縣的第23天的晚上7點鐘,劉飛和黑子、孫宏偉、謝雨欣乘坐一輛普通的通用汽車,悄然駛向了蒼雲縣,直奔明水村而去。
到明水村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半多了,汽車在村口外面便停了下來,劉飛帶着孫宏偉十分低調的來到明水村小學的外面,透過稀疏的籬笆門向小學學校內看去,只見苗秀麗老師的房間內燈光依然亮着,她那略顯瘦削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影影綽綽的,看起來還沒有睡。
劉飛輕輕推開籬笆門,帶着孫宏偉、謝雨欣來到房間外面。
嘟嘟嘟,清脆的敲門聲在深夜的鄉村裡顯得特別響亮。
房間內,正在繡着十字繡的女老師苗秀麗嚇了一跳,連忙放下手中的十字繡拿起桌邊的一把菜刀略帶驚恐的問道:“誰?”
“苗老師是我,謝雨欣!”謝雨欣語氣平緩的說道,生怕嚇壞了房間內的女老師。
苗秀麗聽到是謝雨欣以後,這才把菜刀放回原處,走過來打開房門,等她看到外面的劉飛和孫宏偉以後,頓時就是一驚,不過還是打開房門把衆人讓進了屋中。
進屋之後,劉飛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在桌子上的十字繡上,頓時眉頭便皺緊了,問道:“苗老師,聽說你們蒼雲縣已經把拖欠你們小學教師的工資全都發了?”
苗秀麗聽完之後臉色先是露出一陣苦澀,隨後卻又連連點頭說道:“是的,都發了。縣委縣政府真的很體貼我們小學教師的苦處啊!”雖然是在說縣委縣政府的好話,但是苗秀麗卻並沒有看着劉飛,而是看着窗外,眼神中露出一絲絕望和沮喪。
劉飛淡淡一笑:“哦,已經發了啊!那你生活困難嗎?爲什麼還要繡十字繡呢?”
就在這個時候,門房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了,小富貴手中捧着一個熱乎乎的烤紅薯走了進來。看到房間內的衆人之後,他先是和謝雨欣打了招呼,然後捧着紅薯來到苗秀麗的身邊說道:“苗老師,剛出爐的烤紅薯,我爸讓我給您送來的,他說您天天晚上吃麪條是不行的,那東西不抗餓,還是這烤紅薯實在!真沒想到縣委縣政府那麼缺德,居然發給你們一張空的銀行卡,這跟打白條沒什麼兩樣!”
聽到小富貴說的話之後,房間內的衆人頓時就是一愣,劉飛、謝雨欣和孫宏偉的眼神中明顯露出怒火出來。
苗秀麗一聽小富貴居然把這事說出來了,臉上露出驚慌之色,連忙衝着劉飛擺手說道:“劉主任,你們別聽他的,他是在瞎說的,工資的確已經打到我們的卡上了。”
小富貴聽到老師說自己瞎說,小臉上露出委屈之色辯解道:“苗老師,我沒有瞎說,是您前幾天親口跟我說的。我爸說了,這事情必須得讓謝阿姨和劉叔叔他們知道才行,否則問題還是解決不了的。謝阿姨和劉叔叔他們都是好人。”
劉飛聽完之後,目光看向苗老師說道:“苗老師,小富貴說的話都是真的?你們工資卡里面一分錢都沒有?”
苗老師臉上露出十分爲難的表情,苦澀的說道:“劉主任,您也別問了,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說。否則我就沒法當教師了,我畢竟是有編制的。現在找一個工作不容易啊。”說話之間,苗老師的眼角中淚水嘩嘩的往外冒。
劉飛聽完之後心情沉甸甸的,他握緊拳頭憤怒的說道:“真沒想到,範德彪的膽子竟然這樣大,光天化日之下玩起了瞞天過海的把戲來了!這是典型的欺下瞞上啊!他難道真的以爲領導的眼睛都是瞎子嗎?”
這時,謝雨欣在旁邊也怒聲說道:“劉飛,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到現在纔來明水村調查情況,但是這次的事情你絕對不能在輕易的放過了,否則,我真的會看不起你了!而且這件事情我準備寫一個調查報告發到省報上。”
劉飛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雨欣,這件事情你暫時先不要插手,我自有安排,看來某些人還真是無法無天啊!不好好的教訓教訓他們,他們還真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