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紡織廠的橋頭,那昏暗的路燈下,新來的老頭謝磊和劉飛擺上棋盤,便廝殺起來,而旁邊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此刻已經是初春時節,雖然空氣中還有些蕭瑟的涼意,但是空氣卻卻已經變得暖烘烘的了,很多人早已經褪去了冬日那沉重的羽絨服和羊毛衫,換上了簡單的外套和襯衣。雖然衆人都在外面,卻並顯得有多寒冷。
劉飛和謝磊都感覺到了對手的強勁,所以雖然天氣並不算太暖和,但是劉飛和謝磊的腦門上都冒汗了。
棋局漸漸到了中局,兩個人更加謹慎起來,就連旁邊圍觀的人都感覺到了整個戰局的緊張氣氛,此刻,衆人就彷彿置身於冷兵器的廝殺戰場一般,那此起彼伏的廝殺,層出不窮的妙招,讓衆人感覺到熱需沸騰。
就在衆人情緒最爲激盪的時候,突然,路燈猛的亮了一下,隨即悄然熄滅。在後頭一看,橋頭面原本星星點點的燈火也已經完全熄滅,而在橋頭外面的以及附近的其他樓盤卻是燈光閃亮,霓虹燈流光溢彩,與這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草,又停電了!電力局和卓遠集團還有拆遷公司都他*媽*的是一丘之貉,狼狽爲奸,欺壓我們老百姓!”旁邊圍觀的小平頭一看停電了,心中的怒氣立刻迸發出來。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紛紛抱怨起供電局來。
就在這個時候,小賣部裡面正在洗頭的一個棚戶區居民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他的頭上還滿是泡沫呢:“我草他奶奶*的楊卓遠,真狠啊,爲了拆遷,停電不說,把水還給我們停了,真是太過分了。我這頭可咋辦啊?”
路燈沒有了,棋也下不成了。謝磊心中有些不滿,便皺起了眉頭,問道:“哥,這到底是咋回事?”
老謝頭嘆息一聲說道:“還不都是咱們棚戶區這塊地鬧得!咱們這塊地因爲位於市中心,被開發商楊卓遠看上了。然後就想辦法逼迫我們拆遷。其實要拆遷大家也都不反對,只是他們給的拆遷價格太低了。如果按照那個價錢搬遷,恐怕99%的家庭都會無家可歸的!”
劉飛皺了皺眉頭,問道:“多少錢?”
老謝頭長嘆一聲說道:“一開始說是每平方米500元,後來沒有人搬,又漲到800元,但是其實這800元還得被城建局截留二三百元,和500元沒啥區別,所以,我們紡織廠的職工沒辦法了,乾脆就成立抗拆指揮部,不搬了。”
謝磊聽到老謝頭和劉飛對話,臉上的表情陰沉沉的,說道:“哥,你這小賣部就在橋頭,恐怕對方如果要拆的話,你這裡是第一個要拆的。”
老謝頭卻淡淡一笑,說道:“二弟,你也知道,咱們都是紡織廠出來的,雖然現在紡織廠倒閉了,但是作爲紡織廠的前任副廠長,我總得做點啥不是,我當初要在這裡成立小賣部,就是想爲紡織廠的職工們站好這最後一班崗,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會爲紡織廠的職工們做一點實事。”
劉飛聽到老謝頭的話,看着老謝頭那斑白的頭髮,心中充滿了欽佩之情,在如今這個浮躁的年代裡,還能保持着老謝頭這種一心爲公之心的人實在太少了。
這時,老謝頭苦笑道:“二弟,本來我還想今天咱們哥倆吃個火鍋呢,看來今天是沒指望了,沒水又沒電,我只能給你泡點方便麪了。”
看到兩個老人那充滿滄桑的臉龐,劉飛感覺心理火辣辣的疼痛,一股股怒火從心頭升起,在自己主管的這片土地上,居然發生這種官商勾結、強迫拆遷的事情出來,這是劉飛無論如何無法忍受的。所以,他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說道:“各位稍安勿躁,我去打個電話!”
說着,劉飛站起身來,向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走去,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思考着如何打這個電話。他知道,縣官不如縣管,如果自己直接給供電局和自來水公司打電話,恐怕那些局長們未必買自己的帳,而且還將會加深自己與那些中層幹部之間的矛盾。自己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假手曹晉陽,因爲曹晉陽是市長,這屬於曹晉陽份內之事。讓他去做也是應該的。自己恰好可以漁翁得利。不過劉飛思考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親自打這個電話。
從口袋中摸出一個通訊本,藉着手機的燈光,劉飛找到了供電局局長趙雪峰的電話:“趙雪峰,我是劉飛!”
電話那頭,趙雪峰此刻已經結束了與情婦之間的肉搏,躺在席夢思軟牀上,靠在牀頭抽着事後煙,吞雲吐霧之中,顯得無比的愜意,這個情*婦是他包的三奶,是東寧藝術學院的學生,身材高挑,體格風*騷,下面的技術活一流,此刻,三奶光着身子,正從冰箱裡面拿出一塊西瓜,切成薄薄的片,放在盤子裡,端到牀邊,很溫柔的送到趙雪峰的口中。接到劉飛電話的時候,趙雪峰一開始還真沒有想起來自己認識一個叫劉飛的人,因爲劉飛這個手機號是私人手機號,一般人不知道。而且供電局只是一個二級局,很難進入市委書記的法眼。所以,他皺着眉頭說道:“劉飛?哪個劉飛?”
劉飛淡淡一笑:“哦,我是東寧市市委書記,劉飛。趙局長,你好啊。”
聽到劉飛報出職務以及電話裡面傳來的那股冷颼颼的寒意,原本十分愜意的趙雪峰一下子從牀頭上直起身子,雖然劉飛剛剛來了沒有幾天,也沒有拿下幾個幹部的帽子,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劉飛所表現出來的強勢卻讓東寧市大大小小的幹部們着實心理捏了一把汗,生怕劉飛找到自己的身上。
趙雪峰連忙有些結巴的說道:“劉……劉書記您好。”同時,他衝着正要往嘴裡塞西瓜的三奶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對方不要亂動。
劉飛的聲音還是那樣平淡:“趙局長,聽說你下令斷了第八紡織廠這邊的電?有這回事嗎?”劉飛估摸着應該是趙雪峰下令的,但是手裡又沒有把握,所以他直接詐了他一把。
這事的確是趙雪峰親自下令斷電的,所以趙雪峰也心虛啊,此刻聽劉飛這樣一說,以爲劉飛已經掌握到證據了,所以他有些心虛的說道:“劉……劉書記,那個斷電的事情我……我不知道。您有什麼指示?”
聽到趙雪峰說話結結巴巴的,他便知道,這事肯定和他脫不了關係,不過現在也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便冷冷的說道:“嗯,我正在這邊吃飯呢!你看着辦吧!”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等劉飛掛斷,趙雪峰心理可就琢磨開了,一方面是張八女親自打來的電話,一方面是市委書記打來的電話,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呢?抉擇,現在趙雪峰面臨一個艱難的抉擇,因爲他知道,這兩個方面哪方面都不能得罪。
不得不說,華夏官員最不缺少的就是狡猾。很快的,趙雪峰便想出了一個辦法,既然劉飛說他現在在棚戶區吃飯呢,那麼哥們我現在先給你來電,等你劉飛走後,我在給你斷電,然後電話一關機,你還能找得到我嗎?這樣的話,哥們我既給了你劉飛面子,給你來電了,又在八爺那裡可以交代了,畢竟我也給停電了嘛!想到這裡,他立刻給供電局值班的人打了個電話,吩咐了一翻,然後立刻關機了。
而劉飛在給趙雪峰打完電話之後,立刻給自來水公司的老總陳星打了個電話,還是剛纔詐趙雪峰的套路,稍微暗示了一下,但是陳星卻根本不給劉飛面子,直接說道:“劉書記,對不起啊,我現在外地,對於自來水公司那邊的事情不瞭解,我找副總瞭解一下在說吧。”說完,直接掛斷了劉飛的電話。等掛斷劉飛的電話以後,他立刻給張八女打了過去:“八爺,剛纔劉飛讓我給棚戶區那邊通水,被我給推了。”
張八女聽完之後,笑着說道:“嗯,陳星,你幹得不錯,看來我把你推到那個位置上是正確的。”
陳星連忙表態道:“八爺,我陳星的前途都是您給的,您讓我向前我絕對不敢往後,您讓我追狗,我絕對不敢攆雞!”
而劉飛聽到陳星的回答,便知道這個傢伙直接拒絕了自己,心中露出一絲冷笑,看來,自己來到東寧市雖然表現的比較強硬,但是一直沒有在人事方面做出較大的舉動來,看來,是時候出手了。否則就連自來水公司老總這種小角色都不給自己面子。
掛斷電話,劉飛回到橋頭的小賣部前,這時,路燈已經再次亮了起來。
謝磊看到劉飛走了回來,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藉着路燈仔細打量了一下劉飛,心中漸漸有了譜,他已經認出劉飛來了。但是劉飛卻沒有認出謝磊來。
接下來,劉飛又陪着謝磊下了兩盤棋,一勝一平一負,雙方打成了平手,然後劉飛便告辭離開了。但是走出去不久,劉飛暗中把葉星留了下來,說道:“葉星,你今天晚上就在小賣部附近執勤,儘量保護老謝頭和他弟弟的安全,有什麼事情立刻給我打電話。”
而謝磊卻留了下來,與老謝頭一起進屋用電磁爐、礦區水和冰箱裡面早已準備好的菜做起了火鍋。
與此同時,白雲省軍區卻一片大亂。
司令員陶吉狠狠的一拍桌子,怒聲斥責道:“張參謀,不是我說你,謝政委去東寧市這麼重大的事情你怎麼不早點向我反應,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你要知道,謝政委不僅僅是省委常委,還身兼東北軍區副司令員的職務啊,而且是被軍委看重的人,進入軍委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趕快聯繫謝政委及當地駐軍,務必保護好謝政委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