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一
看着沈放負氣轉身離開,付駿並沒有繼續糾纏,而是眉頭緊鎖地回過頭,看了一眼朝表情複雜朝自己走來的談麗花,沉聲問道“你公司剛進帳沒多久的那四百多萬,是什麼來頭你查過沒有?”
剛纔沈放說的那邪,談麗花幾乎是一句不落地全聽到了,猶豫着含糊不清地答道:“是我一個朋友從一家外貿公司弄來的……付總,怎麼了,有問題嗎?”
付駿英俊的臉龐冷了下來,似乎並不想讓談麗花敷衍過去,寒聲又問:“什麼外貿公司,董事長叫什麼,有什麼樣的背景,我反覆交待的這些事情,你都有認真對待過嗎?”
談麗花雖然號稱四大花旦,但那只是因爲她跟老妖婆付佩蓉走得很近,本身並不能接觸到新泰的核心,她不明白付駿爲何如此重視這件事,但還是硬着頭皮謹慎地說道:“是深通外貿,黃州本地的一家企業,董事長,好像是姓沈……姓沈,不會跟這個沈放是——”
“那是他二叔”付駿音調猛得高了起來,對談麗花的裝瘋賣傻很是不爽,甩手就大步往辦公室走,“我跟你們講過多少次,一定要仔細摸清對手的底細之後,再決定要不要下手,可你們從來都將我的話當作耳邊風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捅了個大馬蜂窩了?”
外界關於沈放的各種傳言,談麗花也是聽過不少,但她在從深通外貿套錢的時候。並沒有將沈放跟沈嚴聯繫在一起,也從未聽盧惠賢提過半句,而今知道自己惹了不該惹地傢伙,唯一的辦法就是要拉着新泰給自己撐腰,否則自己這小蝦小蟹的。哪裡承受得住沈放的報復。
聽付駿將事情講得如此嚴重,談麗花表面上驚訝惶恐,心裡卻鬆了口氣,因爲這表面新泰是不會袖手旁觀了,便急聲說道;“那怎麼辦,我當初是真的不知道他們地關係呀要不,要不我這就把錢給沈放退回去?”
見談麗花琢磨半天。就想出這麼個餿主意,付駿真是有種很失敗的沮喪感,怎麼自己這邊都是些豬一樣的盟友呢。
“呀,我知道了”談麗花忽然叫了起來,“他剛纔不是說幾百萬根本沒放在眼裡嗎,我知道他爲什麼如此火大了,因爲這些錢都是他二叔的老婆弄來的。而且這個女人還跟別的男人私奔了”
心想你演技這麼爛就別丟人現眼了好不好付駿惱怒地瞪着談麗花。一字一句用命令地口吻說道:“我不管這件事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你立刻把那個女人給我收拾乾淨。至於深通地融資款,當初許了多少回報就連本帶利給沈放送回去”
從未想過付駿對沈放會如此忌憚。談麗花多少有些驚訝,她覺得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把嘴裡的肉吐出來也未必能改善跟沈放的關係,但付駿是連老妖婆都不敢違逆的新泰的真正掌門人。故而她也不敢質疑,點點頭應聲說好。
接過阿蓮遞來的茶壺,付駿擰開蓋子喝了一口,苦得他整張臉都猙獰起來,他擡起頭凌厲地盯着談麗花的眼睛,說了句“你好自爲之吧”,便由阿蓮攙扶着走了出去。
從招待所出來,阿蓮輕聲問付駿:“哥,你不會是真想將他拉下水吧?”
付駿搖搖頭,嘆了口氣卻沒有回答。
阿蓮不解地又問:“既然不是真地想跟他合作,爲什麼還要興師動衆跑過來,連每天定時地調養治療都不做了。”
付駿輕輕呼出口濁氣,“我原本以爲沈放對東翔高科感興趣,是因爲也想走咱們的路子,畢竟誰都想輕輕鬆鬆撈到大筆地錢……但跟他見了面才知道,他不是要收購,而是來向談麗花下最後通牒的,唉,可惜,可惜……”
阿蓮用紙巾給付駿擦了擦汗,莞爾說道:“哥,聽你話裡地意思,好像跟他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呀。//”
付駿笑着擺擺手,“你哥我是有些後悔呀,後悔當初沒聽黃汪炳那一番肺腑之言呀要是聽了他地勸告,將沈筠拉到新泰的羽翼之下,今天就絕不是現在這樣地局面,不說跟他聯手能夠侵吞天下吧,至少在蘇臨這個盤子上,沒人會是我們的對手。”
想想哥哥跟沈放一起打拼的情景,阿蓮也忍不駐動起來,咯笑着說:“哥,人都是本能追逐利益的動物,或許現在拉攏他也來得及哦。”
付駿微笑着捏了捏阿蓮肥嘟嘟的臉蛋,“丫頭,你還是太天真了,時不同勢不同了,如今是沈放箭已在弦不得不發,能一舉吃掉新泰的大好良機,他又怎麼會放過呢。”
阿蓮這下是徹底糊塗了,“既然不可能,那爲何還要向他賣好,我還以爲哥你是有些對他動心了呢。”
付駿嘆聲答道:“東翔這回是踩了沈放的痛處,雖然感覺挺爽,但沈放要是被逼急了的話,說不定省裡的調查組立刻就會離開黃州,屆時雷霆風暴提前來襲,而我們又還沒能做好萬全的準備,那可就遭殃咯……現在,你哥哥我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呀……”
節二
要說女人,愚蠢不可怕,憧憬美好的愛情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以爲聰明還偏偏要去相信愛情的忠貞不渝與海枯石爛,這注定會是個悲劇
當盧惠賢被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兜頭用麻布袋罩起來時,還在天真地喊着那個帶她私奔的男人的名字,爲了這個男人她拋夫棄子捲走了所有家產,爲了這個男人她丟掉羞恥心與另一個女人一起跟他承歡,爲了這個男人。她連貼身保命的錢都交了出來,可是這樣都只換來那男人的一句玩笑話——“你不是愛我麼,爲了我可以連命都不要了麼,那麻煩你幫幫忙,爲了我能好好地活下去。到偏遠山溝溝裡給那些性飢渴的男人當老婆去吧,他們會操得你欲仙欲死的,呵呵……”
盧惠賢撕心裂肺的尖叫起來,拳打腳踢拼了命的掙扎,在肚子上被狠狠揍了兩拳之後老實了,蜷縮着身子大聲地哀求,可這一切只是換來他們地徒勞。
夜色中盧惠賢被架上一輛麪包車。車子開動沒多久,便遭到了其中一人慘無人道的,而就在另一人將車停在路旁也摸到她身上的時候,四周突然猶如白晝的亮了起來,緊接着麪包車的門被拉開,三四個長相兇悍的男人衝了進來。
這是芙蓉鎮往南不到十公里的一處郊區,衣衫不整鼻青臉腫地盧惠賢顫抖着身體。被人從車上拖曳了下來。她失魂落魄地耷拉着胳膊,絲毫不覺得頭髮被扯斷的疼痛。甚至周圍幾十雙眼睛盯着她的時候,她也沒有用手護一護順着大腿內側淌血的下體。
燈光次第暗了下去。在輛吉普麪包車當中,一輛銀白色寶馬轎車上下來一個少年。他表情冷漠眼神狠決,落在盧惠賢眼中卻如見了親人般無比親切。她開始掙扎想要擺脫束縛,她跌倒在地上就朝着那少年爬了過去,被咬破了的嘴脣血水含糊地喊着,“放子,救救我,救救我——”
沈放慢步朝盧惠賢走去,在不會被她抱着大腿的地方停了下來,雙手撐着膝蓋目不轉睛地看着盧惠賢,不管她如何哀求如何解釋,只問了一句話,“你,想死嗎?”
盧惠賢不停地搖頭,聲嘶力竭地喊道:“放子,嬸嬸錯了,真的是錯了,嬸嬸是被他們騙了,被他們給綁到這裡來地……你救救嬸嬸,你救救嬸嬸,嬸嬸是一心一意愛着你二叔地呀”
微微直起腰,沈放不再去看盧惠賢,“你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活着吧。”
聽到這話,盧惠賢以爲沈放答應救她了,也不知哪兒來得力氣,居然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看見沈放轉身便走,邁步想要跟上去,旁邊一個大漢跨步過來擡手就是一個耳光。
盧惠賢竟然沒有跌倒,反而瘋了似的亂抓亂撓,整個人也不顧一切地朝沈放衝過去,她知道不抓住沈放這救命地唯一稻草,未來迎接自己的將是豬狗不如地生活。
沈放走到車旁拉開門,裡面握緊了拳頭的二叔已經是熱淚滾滾,他輕輕嘆了口氣,低聲道:“二叔,去吧,想說點什麼就去吧。”
二叔想要跟盧惠賢說些什麼,沈放沒興趣知道,他擺擺手所有地車燈瞬間熄滅,然後慢步走到路旁,從癩子頭手上接過香菸抽了起來。
癩子頭用視線點了一下跪在亂石溝裡的兩個人販子,問道:“小老闆,他們兩個怎麼處置?”
沈放仰着頭呼出一口煙,“先揍一頓再說吧,別打廢了就行。”
兩個人人販子正哭爹喊娘地慘叫着,二叔已經回來站在了沈放身後。
沈放問他:“結束了嗎?”
二叔點點頭,勉強笑道:“結束了……”
沈放將菸頭彈飛出去,衝癩子頭吩咐道:“跟兩個販子把話說明白咯,給那女人找個與世隔絕地窮山溝賣了,環境越差越好,買主越殘暴越好,總之就是一句話,我要她生不如死”
癩子頭聽到這話自然覺得沈放很對自己胃口,可旁邊的二叔卻有些不忍地張了張嘴,轉念還是搖搖頭沒有說話,畢竟要不是沈放勸着自己,他本是打算要活活將盧惠賢給掐死的,否則難消心頭之恨。
在回去的路上,癩子頭難得地給沈放擔當起了司機的角色,他眉飛色舞地問沈放,那個吃軟飯的要不要弄出來閹了,見沈放不置可否地笑笑,立刻就明白了沈放的意思,“閹掉,還太便宜他了。”三天後,兩個人販子在一個偏遠小山城給家裡去電話,聽說小白臉不知什麼原因死在垃圾場,渾身上下被野狗咬得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回去後又將盧惠賢翻來覆去虐待了一番,然後取消原定計劃,將人往更深的大山裡面帶,他們可不想重蹈小白臉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