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劉書記談過話後,李向東本想馬上就約那同學外商見面,女副縣長卻說,那同學外商一早就進山裡了,說山裡沒有手機信號,說她已經打聽清楚了,那同學外商晚上一定回來。她說,她已經短信給他了,只要他回到有手機服務區,就能接到她的信息,就會跟她聯繫。
李向東沒想會出這個岔子,想自己只能在寬縣呆到晚上了。好在,跟劉書記談過話後,他也要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沒想到,這本就有點複雜的事情,又加入了一個愛情故事,比原來想像的又複雜了許多。到底劉書記是出於某種心態,排斥那同學外商呢?還是那同學外商真的就那麼高深莫測?這是必須要弄清楚的問題。
還有一點,李向東不得不考慮,那同學外商真的進山裡了,還是女副縣長謊報軍情?或者說,那同學外商向女副縣長謊報軍情?如果,真是這麼一種情況,這同學外商就真有點像劉書記說的那樣,高深莫測了。
午休醒來,女副縣長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她問:“不打擾吧?”
李向東說:“不打擾!”
她又問:“有時間嗎?”
李向東說:“暫時還沒什麼事。”
女副縣長便在電話裡一笑,說:“可以去山裡轉轉嗎?去看看我們寬縣的山山水水。”
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想不只是看看山山水水吧?如果說,這女副縣長成了那同學外商的代言人,這會兒可能就是要帶他去見識見識那同學外商的驚人之舉了。他故着輕鬆地說:“不會拉我跑遍寬縣的每一個角落吧?這好像不是一個下午就能做到的事。”
女副縣長笑着說:“你就是跑個十天八天,也未必能跑遍寬縣的每一個角落。”
她說,我們就去看看那個野人國。
她說,還記得野人國嗎?就是那同學外商整個投資計劃中的第一個項目,也是他最精彩最吸引的一個部分。
她說,離縣城不遠,三十公里,車能直接開到。
女副縣長就在酒店總檯打電話,李向東下來,就見她從沙上坐起來,笑吟吟地跟李向東握手。她說,都是我的工作沒做好,讓李常務市長要在寬縣多呆大半天。她說,寬縣也沒什麼好地方,想了想,還是帶李常務市長去看看野人國了。也算是先有個感觀認識吧!李向東說,我也在想呢!這大半天總不能白白浪費了,正想打電話給你,讓你帶我四處走走,多點了解一下你那個同學外商的情況。他說,上次來寬縣,還不知道有這麼個大項目,所以,只是跑了跑水電站。
女副縣長說:“要不,先去他們總部看看?他們製作了一個寬縣旅遊投資總體規劃的模型。雖然,現在還沒完成,但那意思已經很清晰了。”
李向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下次再去吧!”
那同學外商不在,他李向東去那總部幹什麼?誰接待他?除了那同學外商,誰接待他都不夠格,再說了,不是那同學外商親自邀請,他李向東也不會去。這是一種尊嚴的問題,一個常務副市長怎麼能不顧忌自己的身份,跑到一個外商或企業總部去。即使他李向東不在乎自己的臉面,也要保持政府的形象和威信!
雖然,野人國離縣城不遠,路卻不好走,坑坑窪窪不說,偶爾還會出現一段小塌方,女副縣長那輛廣田的士底盤低,根本就不敢跑這段路。她說,平時跑這段路,都要換輛車。因此,他們便坐李向東那輛四驅越野車。
李向東問:“這路經常這麼難走嗎?”
女副縣長說:“可以這麼說吧!每年都要維修幾次。一遇到下雨天,山水就把路面沖壞了,這裡跑的又多是手扶拖拉機,來來往往的,就像在田裡耕地,路面的溝越耕越深。”
李向東說:“在寬縣搞旅遊,這路面維修就是一筆不小
的開支。”
女副縣長卻說:“所以,纔要把外商引進來,讓他們投入這筆修路資金。”
李向東問:“你那同學外商把這筆開支也算進了投資嗎?這可是政府幹的事!”
女副縣長說:“據我所知,開始沒有算進去,後來,他們覺得,按寬縣目前的財力,要想促成政府投資建路似乎不實際,便也算進去了。”
李向東笑了笑,說:“夠周到的,政府的困難也考慮到了。”
女副縣長說:“所以,我才說他們是非常有誠意的。如果,政府不大力支持這個項目,怎麼也說不過去。我個人認爲,給他們一個瀆職的罪名也不過分。”
李向東說:“什麼事都不能*之過急,總要給他們一個認識的過程。當然,也包括我自己。”
他並不覺得補充這句話多餘。
與劉書記交談後,他對女副縣長不得不多個心眼,如果讓她認爲,他李向東支持這件事,或許,總會掛在嘴上,或許,會四處借用他李向東去擠兌說服那些反對的人。那時候,他李向東背了黑鍋自己也不知道。
快到野人國的時候,女副縣長跟李向東說了這個野人國的民間傳說。
許多許多年以前,有一對男女,男的叫牛牯,女的叫梅菊。他們從小在一起長大,一起放牛,一起玩耍。每天牛吃飽了,就把牛繩綁在水塘邊,讓牛戲水,兩人便一起上山摘野花。那野花是一種中藥,曬乾了,可以拿到集市去油鹽。
有一次,他們把牛繩綁在水塘邊,又上山摘野花,小梅菊突然現一隻螞蟥爬上了她的大腿,嚇得她又哭又蹦,小牛牯膽大,不怕螞蟥,便要幫小梅菊拔下來。哪可是在大腿啊!小梅菊哪能讓小牛牯亂來。
小牛牯急着說,你就讓它吸??的血?
小梅菊說,吸乾就吸乾。
小牛牯說,那我可不管了。
小梅菊又說,你不管誰還管?我就是要你管。
小牛牯說,我要管你又不讓,我怎麼管?
小梅菊便說,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答應了我才讓你管。
小牛牯說,十件事也行!一百件事也行!
小梅菊臉一紅說,你答應以後要娶我做老婆。
小牛牯原以爲是什麼難事,一聽只是娶她做老婆,便“嘿嘿”傻笑,說,這有什麼?娶就娶。你又不是沒做過我老婆。
他說的是他們過家家時的事。
小梅菊卻當真了,說,你說話要算話。
小牛牯說,怎麼不算數?我說話有不算數嗎?
小梅菊還是不放心,要他對天誓。小牛牯也爽快,就舉起手對天誓,說他長大了,如果不娶小梅菊做老婆,下雨天就被雷劈死。
兩人漸漸長大了,小牛牯長成了一個英俊的壯小夥,力氣比牛牯還大,每天給地主家幹活,牛牯累得走不動了,他還渾身是勁。小梅菊出落得比野山花還漂亮,方圓幾十裡的小夥子見了都口水流,都跟着她要跟她對山歌。這一年,春耕一過,村裡的媒人又上門來提親,說的竟是地主家的傻兒子。
梅菊當然不答應,跑去找牛牯要牛牯兌現他的誓言。牛牯不是不想娶梅菊,每次見梅菊,他也會想到那個對天誓,但老實巴交的他總覺得自己配不上山花一樣漂亮的梅菊。這會兒,他一個佃戶,更不敢跟地主的傻兒子爭梅菊了?
梅菊氣得一跺腳說,讓雷劈死你!
牛牯不怕雷劈,但見梅菊離去的背影,心就??,就想自己不能食言,不能讓野山花一樣漂亮的梅菊嫁給地主的傻兒子。他對自己說,我要娶她做老婆。她本來就是我老婆了!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