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臺商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長時間地凝視妻子了。她還年青,還顯得頗有幾分姿色,那好看的臉藏在燙得一圈圈的秀裡,顯得有點消瘦有點憔悴,大大的眼睛這會兒合上了,那睫毛便投下長長的影兒。他想,當初,就是被她那雙大眼睛迷住了,破天荒地與她廝混了那麼長時間,後來,還娶了她。
然而,妻子畢竟不能與那些風月場上,嬌豔欲滴的女孩子比了。她比她們多了幾分歲月的磨礪,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圍着他轉處處討他歡心。他們在一起,只是過日子,只是過那種呆板而有些兒木納的生活。他雖然比她大二十歲,但他還不安分,還需要花天酒地的豐富多彩。
他曾直言不諱地告訴她,他就是喜歡那些小女孩,就是喜歡她嬌豔欲滴。他說,當初,如果不是這樣,她能認識他嗎?能跟他在一起嗎?當初,她也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還願意跟他在一起,就應該預知未來,就別奢望能改變他。
老實說,小保安事件令他震動不小,想竟敢有
人在他眼些底下動他的女人,想這騷女人竟敢揹着他勾三搭四!他可以允許自己花天酒地,卻不允許他的女人紅杏出?。當年,他就是不讓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才把她包養起來。沒想到,這一包養卻被她纏上了,還要纏一輩子!
兒子把他們捆綁在一起了。
他認爲,這個女人太有心計,竟懷上了他的孩子。有那麼一段時間,他對她說,你別以爲懷上我的孩子就能怎麼樣?我這人,誰也拴不住!
她還是把孩子生下來了,且還是兒子。
看着兒子傻頭傻腦的樣子,他卻“嘿嘿”笑起來,這小子太像他了,跟他兒時那張百日照幾乎一模一樣。
這個太有心計的女人運氣也太好了,一下子就打動了他的惻隱之心。
他想,他們的兒子在她的呵護下一天天長大,先是呀呀學語,再搖搖晃晃地學走路,能跑能跳了,她便把他
送進了幼兒園,送進了二河市最好的學校。兒子的成績似乎一直都很好,對畫畫一直都很感興趣,每年暑寒假都要去讀什麼興趣班學畫畫,他的獎狀和他的畫作貼滿了他自己房間的牆壁。
然而,兒子卻很怕他,每次見了他,都要躲到母親身邊,即使現在,單獨和他在一起,也像老鼠見了貓。他曾想,他不能說對兒子不好吧?兒子要什麼,他都滿足他,兒子能讀二河市最好的學校,難道是他母親的能耐?
相比之下,他覺得妻子倒對兒子不好,不是打就是罵,可爲什麼兒子還總圍着她轉呢?有一次,他心情不好,兒子又討嫌,他隨手抽了他一巴掌,兒子竟一個多月沒理他。他想,他不就是在家的時間少,跟兒子的溝通少,兒子纔不賣他的帳嗎?才把他給予他這一切的優越歸結到他母親身上嗎?
他經常對兒子說:“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靠你母親,你什麼也沒有。”
兒子說:“他什麼都不要,就只要母親。”
他笑着說:“你真是傻孩子,你只要母親,就要不能住這麼寬大的別墅,就不能出入小車接送,就不能好的學校,就要像許許多多沒錢人家的孩子一樣,進工廠打工,掙錢養自己,養你母親!”
兒子竟埂着脖子說:“我願意!”
他差點氣暈過去,想這妻子把兒子調教得一點也不聽他的話了。
但他又不能不承認,兒子還是十分出色的。那些像他一樣的有錢人經常往學校送贊助,但他們的孩子不是逃學,就是上課不專心,考試成績總是全班最末流。哪天,兒子肩扛二道槓的中隊長袖章回來,他就笑得見牙不見眼。
他說:“這是我的兒子,是我的種,像我一樣優秀!”
妻子卻不屑地說:“像你一樣優秀,早就應該泡在酒缸裡了。”
他說:“男人泡在酒缸裡是正常的!不能喝酒
的男人,有幾個能出息?”
妻子說:“你帶他去泡啊!帶他去跟你那些女人猜拳*子啊!”
他的臉便漲紅了,對站在一邊的兒子說:“別聽你媽亂說話,我那是生意上的應酬。”
妻子說:“放你的狗屁!”
兒子不在的時候,他警告妻子,你別挑撥我們父子關係!妻子說,還用我挑撥嗎?你這當父親的盡到責任了嗎?他說,你別以爲那兩道槓的中隊長真是他扛回來的,如果沒有我的贊助,他充其量也只是三好學生。妻子說,你的兒子能有三好學生已經不錯了,我化那麼多心思爲什麼?就是怕他像你一樣,什麼都沒有就只剩錢了!他說,你別佔了便宜叫冤枉,當初你在風月場混爲什麼?還不是爲錢把自己都賣了。
妻子罵他不是人,罵他豬狗不如,罵他不得好死出門被車撞!她說,我是,我是把自己賣了,我不但以前把自己賣了,現在也還要把自己賣了。她說,我那麼苦,那麼
累圖什麼?圖你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圖你回來比*還*?她說,我不想讓我的兒子像我們一樣,不想讓我的兒子像你一樣。她說,她要讓她的兒子做個堂堂正正的男人,有責任感的男人!
沒有哪個父親不想自己的兒子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做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
這會兒,他凝視着靠睡在沙上的妻子,突然現,自己不得不要重新認識這個女人。她既是一個貪圖錢財的女人,又是一個不希望自己兒子迷醉錢財的女人。他想,他這一輩子爲什麼?除了爲自己,還不就爲後代爲自己的兒子?他那麼辛苦打拼,不就因爲自己曾經受過窮,沒過過好日子?他想,他雖然花天酒地,卻還知道這錢財來得不易。如果兒子花天酒地,卻是一點也不懂得珍惜的。
這麼想,他覺得有點愧對妻子,想這個自己一直都沒上心的女人,卻在爲他的未來他的後代嘔心瀝血。他突然有一種衝動,有一種想要對她好的感覺。他走過去,輕輕地抱她,想把她抱回臥室的牀上。
她驚醒了,很陌生地看着他,有點不相信他會做出那麼關心的動作。
他說:“到牀上去睡吧!”
她有點後悔,爲什麼就被驚醒了?即使被驚醒,爲什麼不能裝沒醒。她問:“你不是要抱我回臥室嗎?”
她勾住了他的脖子,他卻要拿開她的手。她睡着了,還可以把她抱回去,這會兒醒來了還抱她回去,那意思就大不一樣了。他看了看坐在一邊,像是在打磕睡的兩個警察。
她這纔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問:“還沒消息嗎?”
他說:“沒有。”
她問:“他們會把我們的兒子怎麼樣?”
他說:“不用擔心。他們只是爲了錢,不會對他怎麼樣。”
她說:“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報
了警,是不會放過他的。”
他說:“他們不會知道的。”
她說:“你怎麼知道他們不知道呢?驚動了那麼多人,那麼多人都來我們家了,他們還敢跟我們聯繫嗎?”
他說:“這事早就驚動了。他們也知道,只要在學校把人帶走,就不可能不驚動。如果,我們這邊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們反而會懷疑。”
她說:“你就那麼相信警察?那麼相信政府?”
他說:“你也看到了青山市的大領導都來了,警察都嚴陣以待了,只要那些綁匪出現,他們一定逃不掉。”
如果說,一開始,他有點後悔把綁匪聯繫的情況告訴了警察,那麼,青山市那位李常務市長的到來,卻讓他吃了定心丸。
(深夜至上午八點上傳的都是垃圾,東東每天正式上傳的時間是
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