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外商是在瀑布下接到總部打來電話的。瀑布是他帶小郝記者和表妹遊山玩水系列中,最重要的三個地點之一。車並不能直接開到這裡,因此,把車停在路邊,走了約一個小時的山間小路。他們一會兒鑽進沒頂的草叢裡,一會兒手腳並用爬走在山腰的禿石上。小郝記者走在前面,表妹走在中間,同學外商走在最後面。
走到艱難路段時,小郝記者便會回過頭來拉表妹,表妹不想接過她遞過來的手,說,我自己可以走!身子搖擺着,同學外商一擡頭,便見表妹的屁股很肉感地在眼前晃,心裡很想伸出手託她一把,詳裝協助小郝記者加把勁。好幾次,他只是吞下唾沫,終還是不敢伸出手託她。畢竟,他還懂得這麼做有多*裸多猥瑣。
或許,表妹不會說他什麼,但肯定會厭惡他的鹹豬手,以後肯定會對他多多戒備。
繞過前面的山,再往前走,就聽見水聲了,感覺空氣很溼潤,透過樹枝葉間隙,也能看着那瀑布了。小郝記者歡呼着拉着表妹的手跑起來。同學外商在後面說,小心點,腳下的路滑。正是下坡,本又沒有路,腳踏在草上很容易打滑。表妹一手被小郝記者拉着,一手拉住身邊的樹幹,說,我不跟你瘋,你要瘋你自己瘋。小郝記者就放開她的手,向瀑布衝去,半道上腳下滑了一下,身子搖晃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表妹便咯咯笑起來,說:“跑啊跑啊!”
小郝記者還是第一個衝到瀑布下,興奮地舉着相機不停地尋找最佳鏡頭。幾隻彩色的鳥兒被驚嚇得飛起來,向瀑布飛去,快到瀑布了,一拐,飛進了山林裡。表妹仰頭看那似是從天而降的瀑布,看那飛翔的鳥兒,感覺那水珠沫在空中飄,飄在汗津津的臉上很清涼很清涼。
那一刻,同學外商很驚訝表妹的安謐,很驚訝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把自己融入了這麼美的自然環境裡。
他說:“這裡的一切太很美了!”
他說的是英語。路上,他知道表妹是英語老師,有些話不想小郝記者聽明白時,便會說英文。
表妹回頭對他一笑,說:“的確很美!”
他說:“不僅自然美,人也美!”
表妹的臉就紅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他這麼稱讚了,心裡當然清楚他那“人”說的是自己。
他說,寬縣是個好地方。說他一到寬縣就喜歡這裡了。他說,如果,他帶她把這寬縣的山山水水都看那麼一圈,相信她也會像他那麼迷上這個好地方。表妹笑了笑,說,美的地方很多,迷人的地方很多,但最美最迷人的地方還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他知道,她的話一語雙關。
在路上,他曾問她要不要留在寬縣,要不要來他的企業?他說,如果他的企業正式注資開發寬縣的旅遊業,前景將非常廣闊。表妹卻淡淡一笑,說,她更喜歡做一個好老師。
小郝記者跑了過來,說:“你們又在說什麼鬼話?你們就不能講中文嗎?”
雖然,她能聽懂一些單詞,能大概猜測到他們話裡的意思,但那麼猜猜估估的太費勁。
這時候,表妹已經坐在一塊大石上,脫了鞋,把雙腿泡在清水裡,就見有幾次小魚一點不認生地游過來,圍着她的腿轉悠。小郝記者忙說,你別動,你別動。就又舉起相機“咔嚓咔嚓”地按快門,拍攝水裡這人與自然的交融。
同學外商很快便意識到這相片的商業價值,說:“這張照片一定要給我,這將會是一組宣傳推介寬縣旅遊的代表照。”
小郝記者笑着說:“要購買版權才能給你。”
同學外商大氣地說:“錢不是問題。”
小郝記者問:“你出什麼價?”
同學外商說:“應該是你先開價。”
小郝記者笑了,問表妹:“你這雙腿值多少錢?”
表妹撇撇嘴,說:“無價!”
小郝記者衝同學外商扮一個鬼臉,說:“你搞定她吧!你能搞定她,這照片白送給你都行。”
同學外商“嘿嘿”笑,說:“小郝記者話裡的意思含意太深了。”
小郝記者愣了一下,才明白他那話裡的意思,不禁笑起來,說:“我沒那意思,我根本就沒那意思!”
同學外商說:“那就是我誤會了,誤會小郝記者了。”
表妹心裡想,那是你心裡邪,你心裡一直都那麼邪!這一路上,表妹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那麼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總感覺他像是在向她拋出一個個誘人的魚餌。
總部的電話便是這時候打進來的。
小郝記者聽到同學外商的手機響,便問:“這還有手機信號啊?”
同學外商看了看顯示屏,說:“信號很弱。”
說着,把手機舉到耳邊,就聽見他一連聲地,喂,喂。像是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便把手機移到眼前看了看,然後,彎了腰,保持手機不動。這次,聽到對方說話了。
對方說,剛纔,女副縣長帶兩個人來參觀他們總部。雖然說是某縣的地方官員,但總覺得不像。那年紀大的總詢問一些商業機密的問題,比如,每一個項目分幾期進行,每期投資多少?他似乎更關心野人國那個項目。
對方說,那年輕人說話總是小心翼翼,但好幾次都說漏了嘴,叫那年紀大的黃老闆。本來,這也沒什麼,現在當官的也“老闆,老闆”地稱自己的頂頭上司,可是那黃老闆很緊張,每一次都要糾正,都叫那年輕人別叫他老闆,說生意人才叫老闆,政府官員也叫老闆就不怕人笑話?
對方說,他們參觀他們的模型時,事先也說明不準拍照的,但那個年輕人還是偷偷*拍了好幾張。
同學外商說:“你會不會是自己太緊張了?”
對方說:“本來,我也這麼認爲。他們臨離開時,女副縣長說了一句話,他們是第一個選中寬縣這地方的投資商。比你們早半年。雖然,她是對那黃老闆說的,但我感覺,她話裡有話,更像是要告訴我什麼?所以,聯想到他們的一舉一動,我有點明白了,女副縣長沒說全的那半句話是,你是第二個對寬縣旅遊感興趣的人。”
同學外商不得不重視這一狀況了。他離開小郝記者和表妹,走到一個她們聽不到他講電話的地方,才撥打女副縣長的手機。
手機裡傳來女副縣長很冷的聲音:“有什麼事?”
同學外商並不介意,問:“今天,你帶人去我的總部參觀了?”
女副縣長反問道:“你那不能參觀嗎?”
同學外商說:“他們是什麼人?”
女副縣長說:“我已經介紹得非常清楚了。”
同學外商說:“不會吧?他們應該不是政府官員吧?”
女副縣長說:“這隻能是你的猜測。”
同學外商笑了,說:“不會只是我的猜測吧?我的人說,你還擔心他不知道,向他暗示,他們也是來寬縣搞投資的,很可能對野人國這個項目感興趣。”
女副縣長說:“你對自己說的話要負責任。我說什麼了?我什麼也沒說。”
同學外商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了,說:“是的,是的,你什麼也沒說。”
他心裡非常清楚,女副縣長這是不打自招,這更證明,她那話是很有用意的。你既然知道了,還問什麼呢?就一定要她親口說?這個女人可能認爲,只有用這種形式告訴他這個秘密,纔是最穩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