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出現時,老董便很有些迷惑。說是李向東的表妹,卻總讓他覺得他們走得過密,她總能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李向東身邊。當表妹把自己的目的告訴老董後,老董心裡就不得不多一個心眼了,想自己真夠糊塗的,怎麼就沒想到那一層,怎麼就真把她當李向東的表妹了?貌似李向東一調到青山市,她就從市縣追過來了吧?
他心裡想,難怪甄總弄了一個那麼漂亮的貼身女秘書給李向東,也板不倒他。當時,好多人都以爲,李向東倒定了,認爲甄總找到了李向東的軟肋。原來,所有人都不知道,那甄總到今天也不知道,這還潛伏着一個更漂亮的。
表妹說:“我已經把護照帶來了,錢也帶來了。”
說着,她從手袋裡一樣樣拿出來,把三塊,一萬一塊的錢放在桌面上。李向東忙說,你先收起來。他說,你就這麼放在桌上,服務進來看見,還以爲你賄賂老董。表妹的臉便紅得透亮,這讓老董感覺,這李向東豔福還真不淺。
男人有幾個不喜歡年青漂亮女人的?老董沒那心,卻也不禁多看了幾眼。
其實,表妹一進來,李向東就看出老董的異樣了,就多少估計到,老董心裡想的什麼了。他說,我老婆也知道這事,也同意讓她跟我們去。不說這話還好,這話一出口,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更讓老董確認他們有那麼一層關係了。
老董不是那種古板不開竅的人。這些年,來二河市考察或投資的老闆多得數也數不清,來二河市視察參觀取經的各級領導也多得走馬燈一樣,身邊帶着個年青漂亮女人的大有人在。老董也見怪不怪了,只是想,這李向東在市縣鬧了那麼一出,原來只是冰山一角,他的彩旗依然迎風飄揚。
他說:“這事有沒辦?我還不清楚,我回去問一問具體辦事的人。”
表妹說:“不是明天才辦嗎?”
老董說:“原來是這麼計劃的,具體辦事的人提前去辦了也有可能。”
表妹說:“不能補辦嗎?這才差幾天,而且,還隔着一個雙休日。”
老董笑了笑,說:“我們是通過旅遊公司辦的。服務行業嘛!越是雙休日越忙越要上班。”
表妹想起了什麼,說:“李,李常務市長的護照不是還沒找到嗎?”
老董“噢”了一聲,似乎沒想到會有這麼個疏漏。但馬上又說:“李常務市長有沒護照問題不大,辦手續的時候,有沒護照都一樣,只要後補上就可以了。”
李向東說:“讓老董書記問清楚再說吧!”
表妹說:“現在可以打電話問一問啊!”
李向東說:“今天是週末,怎麼好麻煩人家。”
他已經感覺到老董是在婉然拒絕表妹同行。他想,老董已經猜到他們那層關係了,這還拒絕表妹,肯定有他的理由。這頓飯,表妹就吃得很不安心,想以爲李向東出面這事,應該沒問題了,哪想到擱在半空不上不下。
吃了飯,李向東見表妹放下碗筷,便把車鑰匙遞給她,說,你到車上等一等吧!我和老董書記還有些事要談。表妹猶豫了一下,示意是不是把錢和護照留給老董書記。李向東說,等老董書記問清楚了再說吧!看着表妹走出去,反手關上門。李向東便詢問似地看着老董,已經沒必要隱瞞老董什麼了。
老董說:“你膽子也太大了。”
李向東笑了笑。
老董說:“你別以爲別人都是傻瓜。你這麼無端端地把她弄進來,就是傻瓜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說,你能瞞得了老婆,瞞得了其他人嗎?你把其他人都瞞了,瞞得了我們這些一起出國的人嗎?只要有那種關係,近距離接觸就能感覺到,十天半個月的,你們當着我們的面,就不會有一個眼神交流?就沒有一言半語的親熱?
他說,我可不敢保證那些人都像我老董一樣,不管你這些閒事。我擔心,你人還沒回來,整個青山市都知道你帶着*出國考察了。我擔心,你一下飛機,就有人帶你去坦白交代了。
他說,你別以爲在珠三角地區的人思想開放,不把這事太當回事,就認爲青山市也一樣,青山市的人相對還比較傳統,對這種茶餘飯後的風流韻事還很有興趣。大禮拜天的,你們一男一女跑到二河市來,就足以傳得滿城風雨。
李向東一臉尷尬,只是“嘿嘿”乾笑。
老董說:“我還沒說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呢?你李向東本來就有前科,再出這種事,你這輩子再想爬起來也難了。”
他說,我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但還是希望你能正確處理,男人嘛!哪個不喜歡年青漂亮的女人?但你是一個能幹大事的人,我不希望你栽在這個問題上,栽在這個問題上,太可惜!
他說,我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但你不要想讓我騙人包庇你。如果,她隨我們出國,組織問我,你們是什麼關係?你說,我能不說實話嗎?我情願你說我出賣你,也不會向組織說謊。
他說,希望你知道我這番話是一片好心,我不讓她隨我們出國也是出於保護你。當然,也保護我自己!
李向東連連點頭,說:“知道,知道。我會處理好,會處理好!”
分手時,老董得有些惋惜地說,人啊!總有這樣那麼的缺點!李向東笑了笑,說,讓你失望了。老董說,我有什麼?我擔心的是,你這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炸,會把你炸個粉身碎骨。
李向東覺得這些話很耳熟。想了很久,纔想起來,以前黃也這麼說過他勸告過他,於是,他對老董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想這老董就是他在青山市的黃。雖然與老董相處還短暫,他們的交情還有待時間的考驗,但他的確是他李向東在青山市最值得信賴的人。
打着車時,李向東問表妹:“你回市縣,還是回青山市?”
表妹說:“我隨你。”
車緩緩移動,表妹又說,我的事還沒辦呢!明天,我還要來二河市呢!李向東說,不用了,你把護照和錢留給我吧!我替你辦。表妹看了李向東一眼,說,我信不過你。李向東說,你還怕我騙你的錢嗎?表妹說,我怕你不給我辦。李向東說,我不給你辦還特意跑到二河市來?還把老董約出來?
表妹這纔不得不說出真話:“我這麼大老遠跑你,你這就要我回市縣啊!”
李向東又猶豫了。每次處理這種問題,他總是優柔寡斷,只要看到喜歡的女人一臉不高興,嘟着小嘴,他的心就軟了。
十字路口的綠色閃着要轉黃轉紅的時候,李向東一踩油門衝過去了。這一衝,車也開過二河市公共汽車站,於是,便加速向青山市市區駛去。
表妹臉上露出會心的笑,說:“你怎麼不等車啊!我怎麼回市縣啊!”
她“咯咯“地笑,說:“算你了。”
李向東卻苦苦地想,他將在這個溫柔的陷阱裡越陷越深。他想,他只能乞求出現奇蹟,像綺紅和小姨子一樣,她們寧願自己遭遇不幸也要成全他李向東。他相信,表妹也會是這樣的女人,但楊曉麗是這樣的女人嗎?她會爲他獻出一切,這是無疑的,可是她絕對不會容忍自己與別人分享李向東,一旦發現他再次與別的女人有染,她對他李向東絕對不會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