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茶。他有一個習慣,每天下午上班前,總泡壺茶喝了纔出門,壺裡的茶喝了,再把壺倒滿,那茶泡得更濃,且涼了,下班回來,就拿大杯裝了大半杯,一口把那濃了涼了的茶喝下去,便感覺人一下子清爽許多,這一天的疲憊和不愉快彷彿都消散了。
這會兒,他就給自己倒了這麼一大杯,喉嚨很響地喝了下去。然後,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被酒燒的胄清涼了,但那腦袋卻像有人敲鼓似地擂,於是,想這酒喝得確實是有點多了。
楊曉麗看着他那模樣很有些失望。今晚跟女常委去美容,把臉弄得很是容光煥發,特意把頭髮盤起來了,想讓李向東回來看得驚訝多誇獎幾句,哪想,他喝成這樣,正眼也沒瞧她一下,彷彿這一晚上的心思都白費了,就抱着胸坐在那裡生悶氣。
李向東沒聽見楊曉麗叨叨,睜開眼看了她一下,這才發現她好像有點不一樣。那頭髮盤起來了,那臉兒精神氣足了,且臉上還泛着淡淡的紅潤,很有點光彩照人。
他笑了笑,問:“怎麼不一樣了?”
楊曉麗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注意到自己了,心裡多少泛起了一絲兒得意,卻還是裝着不想理他。如果,這是平時,李向東還不會有什麼反應,這會兒喝了酒,就有點犯迷糊,見她不理自己,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忙眨了眨眼。
這一眨眼,問題就大了,他感覺楊曉麗不是楊曉麗了,朦朦朧朧地,坐在那裡的是表妹。本來,她們表姐妹就有點相似,只是楊曉麗的臉顯圓一點,表妹的臉顯長一點,喝了酒,這臉圓臉長就有點搞不清了。喝了酒,這是坐在沙發上,還是跪在沙發上就有點弄不明白了。
那一次,中了甄總的奸計,喝了藥酒在表妹身上泄火的印象太深刻了,以爲表妹已是他人之婦,沒想到卻是女兒身的震悍太強烈了,一早起來,從二樓下來,看見表妹就是跪在那張沙發上,就是那麼也把頭髮盤起來,一言不發地盯着某一個看不見的地方。
李向東也不知自己想要幹什麼?他站了起來,感覺眼前一黑,搖晃了幾下,有一股氣便自下而上地往上涌。他忙站定了,忙把那股氣壓下去,就睜開眼呆呆地看着楊曉麗。楊曉麗見他搖晃已經撲過來要扶他了,見他自己站穩了,半道上剎住車,狠狠瞪着他說:“看你喝那麼多幹什麼?”
李向東笑了笑,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原來是你啊!”
楊曉麗臉馬上黑起來,問:“你說什麼?”
李向東還沒反應過來,楊曉麗就一把把他推倒在沙發上了。
她大聲吼:“李向東,你以爲我是誰?你以爲我是表妹是不是?”
她撲了上來,揪住他的衣領問,你說,你以爲我是誰?她說,原來你對她還不死心,還成天想着她,你這個傢伙,你這個一點良心也沒有的傢伙。喝醉酒說真話了!喝醉酒想着她了!想得心苦了,就想喝酒是不是?我就奇了怪了,你李向東怎麼就喝那麼多酒?誰會B你喝酒?跟副書記跟那些縣委書記吃飯喝酒,你要是自己不想喝酒,誰能B你?
她揪着他的衣領想要把他拖起來,她說,你說清楚,今天你一定要說清楚,是不是不想過了?是不是想跟表妹在一起?我可以成全你。你起來啊!我們去找班長說清楚,只要你去跟班長說清楚,我不會死皮賴臉纏着你,我完全可以成全你!
不提班長還好,一提班長,李向東反而來火了。
他說,楊曉麗,你別拿班長來壓我,別以爲我怕他,他算什麼老幾?我忍着他,讓着他並不等於我怕他!我只是不想跟他吵,不想跟他鬧。他要搞文化建設就搞他的文化建設,他要建體藝場館就建他的體藝場館。
他說,我告訴你,你別以爲讓你負責個體藝場館就很了不起,你注意着點,注意背後會有陰謀。我不是嚇你,那個女常委沒安好心,那個女常委不定跟班長有什麼關係?
他說,你不要瞪大眼睛看我,不要以爲我說酒話,那麼重要的事爲什麼讓她分管?那麼多有經驗的人爲什麼都靠邊站當配角?偏還要把你也拉進去。你懂建築嗎?你搞過建築嗎?別以爲你特別能幹,那完全是因爲你是我老婆!
李向東笑了笑,問:“很危言聳聽是不是?”
楊曉麗真被他這番話震住了,久久地看着他,好多事情便從眼着閃過,好多事情似乎一下子都想通了。她當然不服輸,說:“我不管,我不管別人怎麼樣?別人是別人的事,但是,你一定要說清楚,你到底想怎麼樣?你是不是還跟表妹有那種不清不楚的關係?”
李向東笑了,笑得很猥瑣。他問:“你說有沒有呢?”
楊曉麗說:“我怎麼知道?”
李向東說:“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不知道誰又知道。”
楊曉麗說:“你放屁,你李向東玩女人我會知道嗎?你李向東玩女人,會讓我知道嗎?哪一次,不是你那些髒事臭事自我暴露了我才知道!”
李向東說:“這次和以前不一次,這次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只要我跟表妹在一起,你都會有感覺。”
楊曉麗說:“我有什麼感覺?我會有什麼感覺?我要有感覺,早就把你們這對姦夫*婦都殺了,而且殺在牀上!”
李向東“嘿嘿”地笑,更顯猥瑣了,說:“你不是總覺得奇怪嗎?總想要那種死過去的感覺嗎?爲什麼沒有了?因爲,我跟表妹什麼關係也沒有了。”
他說,以前,有那個巖洞,有那個巖洞的神水,我可以讓你有那種感覺,那個巖洞塌陷後,就沒有了,就平靜了,我又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了。但是,表妹又讓我有了那種變化,有了那種說不出的奇異,而且,比原來更顯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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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種神奇,還不僅僅在你身上體現,還在一些場合體現。選舉市長那一天就體現了,如有神助般,我就當選了。在大書記和我誰去留的時候,就體現了,前一夜,你是不是又死過去了?第二天,省委就決定大書記走,我留了。
他說,爲什麼?什麼原因?很多事都說不清楚,但結果就是那樣,結果就擺在那裡。神奇得無法相信。
楊曉麗咬牙切齒地說:“李向東,你聽聽你說的什麼鬼話?你聽聽,你有多不要臉,你在外面玩女人,竟還給自己找那麼多借口,竟把自己當市長也歸功於在外面玩的女人。”
她說,你來青山市當常務副市長也歸功表妹是不是?你搞三足鼎立也歸功表妹是不是?你以前,在市縣,幹了那麼多事,每一次成功,都跟表妹有關係是不是?現在,你李向東一事無成了,又是因爲沒有跟表妹亂七八糟有關是不是?
她說,你別往她臉上貼金。她是什麼人我會不知道?她真有那麼神奇,她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她就不會當寡婦那麼多年了。一個賤女人騷寡婦,你竟把她神化得比神仙還神了。
李向東笑了笑,說:“楊曉麗,我告訴你,我最不愛聽你罵她騷寡婦。你根本不知道,她並不能真正意義上的寡婦。那個海員跟她什麼事也沒有?那個海員真當了她的丈夫,我想,他不會命喪大海?”
楊曉麗雙眼瞪得圓圓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好一會,她撲上來,說,李向東,我把你殺了!李向東一把抱着她細細的腰,一手抱着她碩大的臀,心裡想,我把你殺了還差不多!
不知爲什麼,楊曉麗卻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流氓,你這個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