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本是想回樓下睡的,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她覺得,楊曉麗也太霸道了,想人家又沒要你幫忙調去東江市,你怎麼就不願意呢?你還不是想借這個機會,讓李向東跟我疏遠了?
想當初,我已經決定不再跟李向東有任何關係,也忍着不見他的,你卻給我們創造機會,讓我與李向東有機會死灰復燃。你以爲,人家不知你是什麼心理啊!你認爲,我可以助他,能給他神力,你纔給我機會的。現在,他什麼都好了,當市委書記了,而且還調到富裕市去當市委書記,就覺得我多餘了是不是?就想把我送回市縣了是不是?
她想,真沒見過這樣的人,覺得人家有利用價值,連老公都可以讓一半出來,覺得人家有利用價值,還可以把所有的勁都使出來,壓得人家喘不過氣給力要人家跟你老公那個什麼?現在,目的達到了,就不管人家了,把人家像一張用過的面巾紙隨扔了。別人對我這麼無情,我還讓了,當自己眼瞎沒看準人,你可是我表姐啊!竟然一點親情也不講。
這麼想,她就又想到楊曉麗一貫來對自己的霸道,想自己真不應該幫她,她對你那麼狠那麼兇,你還死了心要幫她,而且,幫了一次又一次,讓她當了市長夫人,現在又當書記夫人。
她又想,自己是不是應該跟她計較,想畢竟她是自己表姐,你不看在她面子上,也應該看在姨媽姨父的面子上。她當了大官的夫人,姨媽姨父也會跟着他們過好日子。
她勸自己,算了,別再跟表姐計較了。你幫自己的表姐又不是幫別人,你幫自己的表姐還去跟她計較什麼?
表妹的心裡就空蕩蕩的。
她問自己,你真不跟她計較嗎?
她問自己,你真就只是幫表姐嗎?
她問自己,似乎還不只是幫表姐吧?
這樣,她的心便隱隱地痛,想李向東你對我也那麼勢力嗎?你那麼對我,樂此不疲地一次次打敗那隻白虎,也僅僅只是想要得到所說的某種神力嗎?難道我表妹就沒有你留戀的東西?打敗我這隻白虎的時候,你那青龍就沒有得到除了神力之外,更多得多的東西?
她想,李向東應該不會只想從她這裡汲取到所說的某種神力。他樂此不疲,其實也像她一樣,還得到了更多。在青龍與白虎撕殺時,他們應該把所有的雜念都拋開了,他們應該完完全全沉浸在那種既痛苦又歡快的交織中。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啊!那是一種讓你有一種淋漓盡致的喜,淋漓盡致的悲,淋漓盡致的痛,淋漓盡致的歡,似乎還不止這些,還有很多很多言語說不清的東西。
她問自己,你有沒有自做多情?
她問自己,李向東真的就像你想像的那樣嗎?
她問自己,他真要那樣的話,你不需要他們幫忙,他還會跟表姐一個態度不要你去東江市?他應該是每天都想見到你纔是啊!
這纔是表妹最焦心的,表姐怎麼對她,她纔不在乎,反正從小到大表姐就是這麼對她的,她也習慣了,她也不當回事了,只要李向東對她好,她纔不管表姐對她怎麼樣,她可以死皮賴臉跟他們在一起。然而,李向東不對她好,她還賴下去嗎?賴下去還有意思嗎?
這時候,表妹再不能安靜地躺在牀上了,很煩燥地從爬起來,很鬱悶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先是抱着抱枕發呆,再就有氣沒處發泄地用那抱枕一下一下地拍打沙發。
楊曉麗聽到聲音從二樓下來,問:“你幹什麼?”
表妹說:“不要你管。”
楊曉麗說:“你不是要睡覺嗎?”
表妹說:“我又不想睡了。”
楊曉麗說:“你不睡總不能影響人家睡吧?”
表妹說:“你們可以把房門關緊一點啊!”
楊曉麗就笑了,問:“心裡不好受是不是?”
表妹說:“就知道你看到我難受,心裡會高興。”
楊曉麗說:“我們不吵了好不好?有什麼話心平氣和說清楚好不好?”
她說,你表姐夫說我了,說我對你態度總不好。
她說,其實,我自己也知道,但是,就是改不了。這麼多年了,從小到大都這樣,想要改也改不了。如果,真要我改,我想,你也會不習慣,你也會覺得我不是你表姐了。
表妹說:“你這樣說,我心裡的氣就下了,你不怪你不氣你了?”
楊曉麗問:“你怪過我氣過我嗎?如果,你怪我氣我,還會嚷嚷着要跟我去東江市?”
表妹說:“我不是想跟你去,我是想跟他去。如果,你不想我也去也可以,你叫他來跟我說,當面跟我說清楚。”
楊曉麗說:“你又來勁了。對你好一點,你就來勁了是不是?”
表妹就重重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抱着胸,擺出一副不想理她的樣子。楊曉麗戳了一下表妹的頭額說,你看看你這樣子!表妹說,我這樣子怎麼了?楊曉麗說,你這樣子好醜好醜。表妹說,你才醜呢!楊曉麗在她身邊坐下來,說,你說,你有什麼辦法調去東江市?說說是不是不靠我們真就能調去東江市?表妹說,就知道你想來套我的話。我說過不說的,你問我一百遍,我也不會說。楊曉麗說,是你表姐夫要我來問你的。他說了,如果,你真能靠自己調去東江市,我們就讓你去。表妹說,我不相信你。楊曉麗說,那就等他洗完澡下來問你吧!她站了起來,表妹以爲她要回二樓,她卻走過去開了電視,然後拿着遙控不停地調頻道。
表妹說:“你煩不煩啊!”
楊曉麗問:“又怎麼了?我看電視也妨礙你了?”
表妹說:“你是看電視嗎?你是製造噪音。”
楊曉麗說:“我總得找一個我喜歡看的頻道吧?”
表妹說:“二樓又不是沒有電視。”
楊曉麗說:“我喜歡啊!我喜歡看這部電視啊!”
表妹站起來,把電視關了,還把電插頭扯了。楊曉麗很有些得意地笑,放下遙控說:“你在這慢慢生氣吧!”
說着,回二樓了。
表妹看着她扭動的背影,心裡“咚“地一跳,問自己,你是不是太過分了?表姐下來跟你講和,你還這麼火爆地對她。她要真不理你,看你怎麼辦?這麼想,她就咳了一下。
楊曉麗聽見她的咳,腳步遲疑了一下,卻又繼續上樓梯了。
表妹說:“我跟你有話說。”
楊曉麗裝沒聽見,上二樓了。表妹忙跟了上去,卻又在樓梯口停了下來,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看着表姐。
她喃喃:“你不聽啊?你不聽我說啊?”
楊曉麗坐在沙發上,拍拍身邊的空位說:“坐過來說。”
兩人便對視一笑。
表妹說,你故意的,你故意沒聽見我叫你。楊曉麗說,我要不故意,你會上來啊?你會說啊?表妹便說,你不準破壞我。楊曉麗摟着她的肩說,我怎麼會破壞你?你是我妹啊!你還不止是我表妹啊!這麼說,兩個人的臉都紅了。
李向東從臥室裡出來,很顯然,他已經洗好澡了,穿着鬆寬的睡衣,一眼見表姐妹倆好得摟在一起,便笑着說,你們不生氣了?不吵不鬧了?表妹說,我們什麼時候吵了?李向東說,剛纔還不算吵啊?楊曉麗鬆開手,挪了挪身子,像是空出位子讓李向東坐在她們中間。
她說:“你問她吧!她說,要你問她,她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