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那裡估計得到,在省一級領導中會生這種陰差陽錯的事情?那裡想到這種陰差陽錯卻讓省委主要領導更加堅信李向東只是他的人,只爲他辦事。而且,這時候,他更希望李向東去東江市當書記。
省政府主要領導爲什麼反對對調呢?難道僅僅是因爲東江市的市長更熟悉東江市的情況,當了書記後,更利於東江市的持續展嗎?
他認爲,這可能只是一個藉口。
李向東就不能熟悉東江市的情況?李向東到了東江市就不能沿着更有利於東江市的經濟展的路子走下去?要知道,兩年多以前,李向東對青山市的瞭解幾乎等於零,但他不是很快就熟悉了嗎?不是很快就找到了展青山市的路子了嗎?一個領導幹部連這點素質都不具備,還怎麼立足?
雖然,省委主要領導只是這幾年才認識李向東,但是,他清楚他是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的,基層幹部一步步走到地級市市長、書記的位置非常不容易,如果,沒有真本領,根本不可能上到這臺階。現在,沒在省裡呆過的地級市主要領導有幾個?且不滿五十歲的更是鳳毛麟角。
他認爲,省政府主要領導反對讓李向東去東江市當書記,可能還有一種擔心,他擔心的不是李向東不能推動東江市的經濟展,真正擔心的是,李向東會撥開迷霧,讓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大白於天下。
他一直沒想過要在東江市弄出什麼真相把省政府主要領導怎麼樣?他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但是,又希望他有某種牽連,一旦撥開迷霧,你在他面前還擡得起頭嗎?說話還硬朗嗎?比如,像這次遇到兩個市的市長對調,你還會提出反對意見嗎?他省委主要領導要的只是這個,只是自己能夠一錘定音的權威。
因此,省政府主要領導越反對,他就越堅定信心讓李向東去東江市。
當你靜下心來,撇開青山市展經濟這一條,再看看李向東這兩年還幹了什麼?石市長倒下去了,賈保煥倒下去了,班長也倒下去了,還有那個隔着那麼老遠的地級市趙書記也倒下去了。這一個個倒下去的人,都與李向東有關,而且,這一個個人都比李向東的官還大,但最終,還是一個個倒在李向東手下。
在官場,看到這一個個倒下去的人,你感覺到的不是李向東的陰險可怕。你感覺到的恰恰是他的某種智慧和力量。如果,一個官人,不能讓一個個絆腳石倒下去,你能有多少競爭力?而你的智慧也只能被日復一日的停滯不前所埋沒。一個官人,要有與衆不同的智慧,同時,也要具有推動自己不斷向前的力量。
這種力量不可能與生俱來,但你必須擁有的,比如,你要得到上面人的支持,你要得到身邊人的配合,你要得到下面的人擁護。這三方面的力量缺一不可。省委主要領導很清楚,只要自己支持李向東,他就具有這上面的力量,憑藉李向東多年的經驗和能力,到了東江市,他一樣能夠聚集另外兩股力量。
此時的李向東正在京城機場等回來的班機。
這次京城一行,再次順利得讓李向東感慨自己與中組部這位領導有緣。每一次,他到京城來,總能見到這位領導,總能自然而然地說清楚自己的意圖。當然,更主要的是,總能得到這位領導的默許。
他說,省委主要領導的意見怎麼能夠改變呢?
他說,這種對調也是合理的嘛!一個人在某一個地方工作的時間長了,往往就會推動某種敏銳,對一些事物的看法就會公式化經驗化,適當地交流是非常有利的。
他說,一個人從達地區到一個邊遠貧窮地區,是一件好事,他往往能帶去達地區的許多好東西,往往能打破一種循規蹈矩的舊模式。邊遠貧窮地區需要什麼?需要的就是一種清新氣息,一種觀念。但是,達地區正好倒過來,他們不缺拼搏精神,不缺大膽創新,爲了達到某種目的,他們甚至會闖紅燈。那麼,你從一個邊遠貧窮地區到一個富裕地區,就能清楚地看到一些不合理的東西,就能夠採用一些相對規範的手段加於約束。
那領導說,省政府主要領導是什麼想的?從私人感情來說,人也應該關心你吧?也應該讓你去先進達地區吧?難道那個市長的交情比你和他還深?
那領導說,僅從這一點,他更應該同意這次對調。與自己交情深的人更不能寵着,更應該讓他去吃苦頭。他不吃點苦頭,怎麼就知道甜頭有多甜?怎麼就知道你是怎麼對他的?以後,有機會,還可以再讓他嚐嚐甜頭嗎?那時候,他才懂得價值,才知道應該怎麼珍惜!
那領導說,你放心回去吧!我會讓他知道省委主要領導的意見不是二把手可以改變的,與一把手較勁,到頭來吃虧的只是自己。很簡單的道理,往往就會忘記,往往有了一定的根基,有了一種的資歷,聽到周圍的人說些奉承話,就迷失了方向,輕飄飄的就要爭取民主了。
李向東似乎心情很好地離開了這位領導。
在機場候機時,楊曉麗的電話打了進來,問,還順利吧?李向東說,說不準。楊曉麗問,還沒見領導嗎?李向東說,見了,而且他支持我的態度很堅決。他說,正因爲他太堅決,我才擔心他是不是在應付我?
楊曉麗說:“如果,他應付你,你也沒辦法。”
李向東說:“現在,我倒已經有一種白跑一趟的感覺,早知道,只跟他通通電話就算了。”
楊曉麗說:“怎麼說你也盡力了,只要盡力就好,別太在乎結果。”
李向東笑了笑,說:“如果,真出現不想見到的結果,也只能接受了。”
楊曉麗說:“我認爲,省委主要領導的決定應該不會輕易改變。”
李向東說:“如果,他遇到壓力呢?”
楊曉麗說:“你是說,那位市長除了省政府主要領導,還會找其他人?也會進京找上面人?”
李向東說:“完全有這種可能。誰也不知道,他上面的路通到哪裡?我找的只是中組部的領導,這領導最多也只能說服省政府主要領導。但是,他找的人可能可以說服省委主要領導。”
楊曉麗說:“留在青山市也沒什麼不好。我和表妹也不用那麼麻煩,其實,這對我和表妹來說,是個好消息。”
她只能這麼說,畢竟李向東的對手也不簡單,完全有可能比李向東更強勢。
李向東笑了,說:“你不用安慰我。我又不是那麼脆弱的人。”
說着話,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心跳了一下,忙掉過身去,也用背影對着那個背影。
他悄聲說:“我看見他了。”
楊曉麗問:“誰?”
李向東說:“那個市長。”
彼此不可能不認識,經常在省裡開會,又都是以市長的身份主持工作。有一次,省裡召開書記會議,書記們輪流表意見,輪到他們市言時,他們還自嘲自己名不正言不順。
楊曉麗問:“在京城機場嗎?”
李向東說:“他好像也跟我一樣,談完事也趕這班機回去。”
他雖然背對着那位市長,卻還是時不時側臉用眼角的餘光注視他,看他那神情,似乎沒有現李向東,很有些大搖大擺地向規定的候機區走去。李向東突然有一種相形見絀的感覺,想那市長是信心滿滿地離開京城的。
(鮮花鮮花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