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來參加這個晚宴是有一些想法的。她並不是因爲臺長叫她來參加,她就不得不遵命了。小倩不是這樣的女孩子。但不想參加的話,她會找出很多理由來拒絕。
在電視臺的靚女中,時不時也有會談論一下市領導,說誰更威嚴,誰更隨和,誰更英俊,誰更瀟灑。當然,她們說的那種英俊瀟灑不是年青人表現的那種英俊瀟灑,而是那種有思想深度的,讓人敬畏的英俊瀟灑。說到後來,總覺得李向東是最突出的一個。有人就說,聽說,他老婆死了好多年,還沒結婚呢。不知說這話的人是什麼意思,小倩心裡卻覺得奇怪,想一個這樣的男人怎麼就不再婚呢?不可能找不到吧?想他如果看中那一個女人,只要年紀相當,對方是不會不同意的。想如果,他要是看上那個楊曉麗臺長,楊臺長也會以身相許的。那麼,他到底是爲什麼呢?
她想,難道他對前妻還一往情深?
她認爲不可能,現在的人,誰還那麼癡那麼傻?還死守着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她想,難道是工作太忙,沒時間考慮?
她認爲,這也不應該。現在的人,都很現實,合適就在一起,不合適就分開,誰還興搞什麼愛情長跑。沒時間並不等於不能結婚。
她想,應該是還沒那個女人能讓他動那個結婚的念頭。
她想,那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呢?
她想,他可能不喜歡那些年齡相當的女人。畢竟,那些女人已顯得漸漸褪色,沒多少好時光了。即使像楊曉麗這樣的女人,也就十年八年的好春光。而男人呢,到了四十,才正是最好的時光,思想上、事業上、財富上都處在蒸蒸日上。因此,再讓他選擇的話,他一定想找一個年青漂亮的女人。只是,他不好說不出口,身邊的人又不理解,這事就拖下來了。
當時,小倩很爲自己這個判斷得意,想自己洞察了一個成熟男人的心理。
當時,她也只是一時頭腦發熱胡思亂想了那麼許多。想完了,也就忘了。
這天,見了李向東,又和他這麼一接觸,發覺他真是一個很隨和很易於相處的人,就有一種想證明自己判斷的想法。她想,如果,她對他說,說她喜歡他,他會怎麼樣呢?他肯定會方寸大亂,然後,便會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當然,如果,他說,他也喜歡她的話。她是不會和他有什麼的,隨便找點什麼理由,把這事了結了。她想,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即使知道她在玩他,應該不能對她怎麼樣的。
這麼想,她就覺得很好玩,覺得她應該好好地玩一把。
後來,見楊曉麗想巴結他的那副嘴臉,恨不得以身相許的***,小倩就更堅定自己要那麼做了,且在心裡想,如果,他也說喜歡她的話,她就拖住他,不要讓那個楊曉麗有任何機會。
小倩打電話給李向東的時候,他正開車回家。
她說:“市長助理,我有些話要跟你談談。”
李向東一邊開着車,一邊說:“你說吧!”
小倩說:“我怕是在電話裡說不清楚。”
李向東說:“你跟楊臺長說吧。她會向我彙報的。”
小倩說:“你擺官架子?”
李向東忙說:“沒有,沒有。”
小倩說:“那你爲什麼要我跟她說呢?這不是層層彙報嗎?我要是能跟她說,我就不給你電話我。正是因爲跟她說不攏,才直接給你電話的,你讓我搞點特殊,越越級不行嗎?”
李向東笑了,問:“一定要現在說嗎?”
小倩笑着說:“我也想等到明天上班的時候,但是,我明天還有別的事忙,當然,你也有更多的事要忙。更重要的是,睡一覺醒來,我怕把這事給睡忘了。”
李向東“哈哈”笑,想這小倩天真得有點可愛。
他問:“你現在在哪?”
小倩說:“還在臺裡。你可不可以過來接我?”
李向東說:“好吧!不過,我就不進去了。你走出門口吧。”
小倩說:“你別叫我等得太久呀!”
李向東只好調頭又回電視臺。等紅燈的時候,小倩的電話又來了。她問,你來了嗎?李向東說,來了。她說,我已經到門口了。李向東說,我也快到了。說着,車一拐彎,遠遠地,就見小倩站在電視臺門口的一杆街燈下。李向東緩緩地停了車,她就上來了。
李向東問:“我們上哪?”
小倩說:“送我回家吧!”
李向東便問她家住哪?便問她每天都這麼晚回家嗎?問她每天不會是步行回家吧?小倩說,也時候趕節目,也有比今天還晚回家的,就叫同事送她。平時,卻是步行到前面的路口搭公交車。
李向東說:“怎麼不叫你男朋友接送呢?”
小倩問:“你怎麼這麼肯定我會有男朋友呢?”
李向東說:“漂亮的女孩子總有很多人追,總會有男朋友的。”
小倩說:“你這麼說,就不錯了。我是有很多男孩子追。但是,沒一個是我喜歡的。我不喜歡那些一事無成的小男人。我倒喜歡像你這種成熟的男人。”
李向東笑了笑,說:“真不到,你會有這種想法。”
小倩說:“這有什麼奇怪嗎?那些小男人,今天說愛你,說爲你上刀山,下火海,明天可能就變了,就喜歡別人了,就去爲別人上刀山下火海了。”
她說,成熟男人國想穩定,,一旦喜歡一個人,就會用心地喜歡,給人一種很安全的歸宿感。
她說,我有一個好朋友,開始就喜歡漂亮男孩,上大學時,爲那些男孩幹了許多事,犧牲了許多,但最後,一個個都走了。後來,她和一個比她大二十歲的男人結婚了。那男人把她當寶貝似的。當然,她可以享有那個男人的所有一切。包括他的身份地位財富。
她說,所以,她經常勸我不要喜歡那些小男人,不要自己糟蹋自己。我問她,那個男人雖然可以給你許多,但畢竟比你大二十歲,能滿足你嗎?她說,對我說,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男人到了六十歲,還風華正茂,女人四十多歲就人老珠黃了。她說,所以,最合適的年齡搭配應該是男人比女人大十多二十歲。
李向東聽得有些尷尬了,想現在的青年人,談論這種話題正常得就像談一件普通事。
他支開她的話,問:“你不是說有工作要和我談嗎?”
小倩笑着問:“我們在一起,就一定要談工作嗎?”
李向東說:“也不一定。不過,今天,我還是喜歡聽聽這方面的東西。”
小倩說:“你並不是那種工作狂的人。”
李向東問:“你怎麼知道呢?”
小倩說:“看得出來。一個隨和的人,沒一點官架子的人,不會是那種工作狂的人。”
李向東停了車。他說,到了。小倩看了看窗外,已經到她住的小區門口了。她說,怎麼這麼快?和你在一起,怎麼覺得這路就這麼短呢?她看着他,想他聽了這句話的感應。然而,她沒能從他臉上看到什麼。
本來,她是想叫他去家裡去的,但想到第一次就讓他去家裡,擔心他會有什麼想法,以爲她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子,所以,就沒提出邀請。
小倩說:“我認爲,你們沒必要搞那個宣傳造勢。”
她說,爲什麼要那麼搞呢?明明開個會,下發個文件就可能辦到的事,卻要搞得那麼複雜,搞得自己累,別人也跟着累。
她說,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怕幹活,怕去搞那些專訪。如果,沒有你們的那個宣傳造勢,我也一樣要忙別的事,並不會因爲不搞那個宣傳造勢,我就可以輕鬆一些。
她說,我覺得,你們很虛假,明明想要人家那麼幹,卻又不想直說,想通過別人的嘴去說。想讓別人說你們這麼做是名正言順的。
小倩看了看李向東。
李向東笑了笑,問:“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小倩問:“你不會生氣吧?”
李向東搖搖頭,說:“不會。”
小倩問:“你不會告訴我們臺長吧?”
李向東還是搖頭。此時,他並不是因爲小倩說出了自己的觀點心裡不愉快,他只是在想,如何向小倩解釋呢?
其實,小倩並沒有說錯。本來,就是這麼簡單的事,都是在共產黨的領導下,都是爲了發展本地的經濟,爲什麼還存在着這麼多的小集體,小利益呢?爲什麼就有那麼些維護小集體,小利益的勢力呢?而且,這種勢力的強大卻無法估計。
李向東對小倩笑了笑。
他說:“你這想法雖然天真,卻也有一定的深度。”
他只能這麼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