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迷宮

李向東一直趴在洞口和楊曉麗說話,他卻不知道,他身下壓着的地方已經鬆動,當他想站起來的時候,身子一用勁,就聽“轟”地一聲,整個人就陷下去了,還沒容他想,腦子就一片空白,也不知是蒙了,還是被落地的一剎那震昏了。

醒來時,卻是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掉進山洞裡的,先就動了動手,手能動,就動了動腿,腿也能動,再就感覺到腦袋墊在一個很溫暖的地方,動了一下,才知道是墊在楊曉麗的腿上。

她問:“你醒了?”

李向東很想就一直這麼躺着。他感到了累,感到枕着她的腿軟軟的,很舒服。然而,他還是坐了起來。

他問:“我躺了多長時間?”

楊曉麗說:“就一會兒。”

他看着她,雖然,光線很暗,但眼睛已經適應了這黑暗,隱約能看到她的臉,尤其是她那雙亮亮的大眼睛。楊曉麗顯得很平靜,平靜得讓他懷疑剛纔她是否有過恐懼和驚慌。

她問他:“你沒事吧?”

李向東站起來,搖動着身子,卻沒感覺到有什麼異樣。

楊虹麗說,剛纔,真嚇死我了,我以爲,你那個了。你掉下來的時候一動不動。她說,當時,我自己也蒙了,想這下該怎麼辦,就只剩我一個人了。一個人呆在這山洞裡,不知道有沒人來找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她說,後來,你動了動,我就知道你還行,還沒有那個。這樣,我的心反而定了下來,我想,不管怎麼樣,都不能驚慌,不要恐懼,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想辦法出去,不但自己出去,也要把你帶出去。

她問:“我是不是很傻?自己還無法出去呢,就想要把你帶出去。”

李向東不能完全看清她臉上的表情,但感覺得到,她這會兒一定笑得很天真,很燦爛。這樣的笑呈現在她臉上,一定襯托得她更漂亮了。

他想,人往往到了關鍵的時刻,到了只能依靠自己的時刻,就能面對現實,就能冷靜下來,認真地思考如何應對所處的環境。楊曉麗有了這次經歷,以後再遇到什麼難事急事,或許可以表現得沉穩,臨危不亂了。

突然,李向東感到一點剌痛從腳腕傳上來,那痛入心入肺,腿不由一陣蹬踏不禁大叫一聲,就聽見“吱吱”尖叫,一團黑影從身邊竄了過去。

楊曉麗問:“你怎麼了?”

李向東說:“被什麼咬了一下。”

楊曉麗說:“你是不是也被毒蛇咬了?”

李向東搖搖頭,說:“不是。我想應該是老鼠。”

他看着那團黑影竄去的方向,只見黑暗中,有一點點亮光移動,那可能是老鼠的眼睛。他撿起一塊石頭扔過去,果然,就聽見老鼠四處逃竄的“吱吱”聲。

楊曉麗不無高興地說:“是老鼠咬你?剛纔咬我的也是老鼠?”

李向東說:“應該是的。”

楊曉麗說:“這老鼠也太厲害了!”

她也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過去,就聽見石頭碰撞着石頭髮出一串聲響。李向東說,這些老鼠都餓瘋了,聞到肉味就啃,也不管是活人。

楊曉麗說:“剛纔真把我嚇得半死!”

這時候,李向東才認真觀察他們處的這個山洞。他發現,他們處的這個位置還不算山洞,只是山洞的一個通道,往下走纔是真正意義上的山洞。那裡應該很寬敞,不斷有清涼的風吹過來。

楊曉麗問:“我們應該怎麼辦?”

李向東說:“想辦法出去。”

楊曉麗問:“能有什麼辦法?”

李向東看了看頭頂上那一片藍色的天,想如果楊曉麗站在他的肩膀上是否可以爬上去呢?他想,即使夠不着,似乎也差不了多少,如果,再在下面墊一塊大石頭,或許就夠得着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楊曉麗。

她問,行嗎?李向東說,沒試過怎麼知道!楊曉麗說,即使,我上去了,你也上不去。李向東說,只要有一個人上去了,就去叫援兵。他說,我的司機,還有邊遠鎮的警察一定在找我們。楊曉麗便不說話了。

李向東問:“怎麼,你害怕?不敢一個人下山?”

楊曉麗卻說:“都是我害了你。”

李向東說:“你這是什麼話?”

楊曉麗說:“如果,一開始,我不要你留在上面陪我,一早就去找他們來救援,你就不會也掉下來了,我也被救上去了。”

李向東笑了,說:“不要說這些廢話了,說了也沒用,還是踏着我肩膀上去吧!”

他蹲了下去,要楊曉麗坐在他肩膀上,楊曉麗先還猶豫,說能承得住我嗎?李向東說,你放心,你不會掉下來的。楊曉麗說,我不是怕掉下來,是怕你站不起來。李向東就笑,問,你有多重?楊曉麗說,一百一十斤。這麼說着,她的臉就紅了,她想到,她那肉都長在屁股上了。

李向東沒有看見她的臉紅,說:“上來吧!你就是兩百斤,我都能站起來。

楊曉麗“咯咯”笑了,說:“我那有那麼重?那不成豬了。”

她小心翼翼地跨了上去,肉肉的屁股坐在他的肩上了。他要她扶着他的腦袋,他就扶緊她雙腿,慢慢站了起來。他感到,楊曉麗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輕,但也沒她說的那樣站不起來。

楊曉麗揮動着手說:“我夠不着。”

李向東雙腿動了動,說:“你坐着當然夠不着。你慢慢站起來,站起來應該就夠得着了。”

楊曉麗就扶着他的頭頂試圖要站起來,屁股移了移,又厚實地壓在他肩上。她問:“我站不起來,我的腳沒辦法踩到你的肩上來。”

李向東說:“不會吧?怎麼就踩不上去呢?”

楊曉麗說:“你放我下去吧?這樣不行。”

李向東有點急了,說:“怎麼就不行呢?站你都不會?”

楊曉麗就又試了試,還是站不起來。她說:“你放我下去吧,你太累了。”

李向東喘着氣兒說:“我不累!”

楊曉麗說:“我還是放我下去吧,你這辦法不行。”

李向東只好又慢慢蹲了下去。楊虹麗下來後說,我坐在你肩上還可以,但是站不起來,沒有東西扶着,我沒辦法站起來。李向東說,你不是扶着我腦袋嗎?她說,坐着還可以扶着你的腦袋,但要站起來,沒有更高的借力點,身體就會失去重心,沒等站起來就會掉下去了。李向東想了想,覺得楊曉麗說得很對,想自己這餡主意竟消耗了自己不少體力,這會兒,雙腿還在發顫呢!

他坐了下來,楊曉麗卻背靠在一塊石頭上。

她問:“很累吧!”

他說:“沒什麼!”

她問:“你餓不餓?”

李向東笑了笑說:“現在,還提這問題嗎?本來不餓的,你這一提,就餓得慌了。”

她說:“我一天都沒吃飯呢!”

李向東說:“中午也沒吃嗎?”

她說:“沒有。發生小劉捱打的事,我哪還有心情吃飯。”

李向東說:“這下好了,可以減肥了。”

她說,這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她又問,外面的人什麼時候能找到我們呢?李向東說,應該差不多了,說不定,就離我們這個洞口不遠了。她說,你總是那麼樂觀。你是真的這麼樂觀呢,還是爲了安慰我?李向東說,安慰你,也安慰我自己。她再問,我們自己就再沒有辦法出去嗎?

李向東看看頭頂那片幽藍的天,天上閃爍的星星,說:“這條路似乎走不通了。”

楊曉麗說:“就沒有別的通道嗎?我總覺得,我們會從另一個通道出去。”

她這句話提醒了李向東。他拍了一下腦袋,說:“是的,是的。我們怎麼就不另找通道呢?你有沒感覺到,總有風吹進來,那風是從那吹進來的?一定還有通道。”

他想起來了,這山洞口在一個斜坡上,斜坡不遠是懸崖,或許,在懸崖邊會有一個通道。

李向東站了起來,說:“我們找一找。”

他們離開了這個通天的山洞口,慢慢向山洞深處走去。楊曉麗拿着手機,藉着手機微弱的光走在前面。李向東跟得很近,他不能不跟得近一點,這樣才能看到腳下的路。他不能再用他的手機。誰知道他們要在這山洞呆多久,他們不能不盡量少地消耗資源。

楊曉麗不知遇到了什麼,停住了腳步,李向東卻沒會意,就碰到了她的身上,切確地說,是碰到了她的屁股,那肉肉的感覺,使李向東好一陣心跳,腦海裡就呈現出她那很囂張很霸氣的臀,就似乎看到,那臀很彈性地顫抖。

突然,他發現,自己已不是第一次觸摸她的臀了。剛纔,她還坐在他的肩上,她那臀就實實在在地壓着他,那種肉的感覺,那種讓人酥麻的感覺,怎麼就一點意識也沒有呢?

那時候,哪還有那心情啊!

楊曉麗手機微弱的光晃了晃,問:“我們應該走那邊?”

李向東忙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見前面有兩條岔道,想了想說:“走左邊吧!”

他也不知是不是應該向左邊走,只是感覺到好像是那個方向。走了不久,又見有幾條岔道,楊曉麗又問往哪邊走?李向東又估摸了一下方向,要她往右走。後來,也不知拐了幾個岔道,他們眼前又寬敞起來。這裡又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山洞。楊曉麗說,我們好像又走回來了。李向東看了看,說,這裡不是我們掉下來的地方。

楊曉麗說:“想不到,這山裡面還有這麼多溝溝洞洞,像迷宮一樣。”

她這話突然提醒了李向東,他說,真是一個迷宮。他說,不要再走了。再走我們可能就迷路了,就回不到原來那地方了。

他們意識到這點時,已經晚了。他們的確摸不回去了。溝溝道道太多,他們走了好幾條溝溝道道也沒能再回到那能看得見一片幽藍的天,星星閃爍的地方了。

最後,他們疲倦了,都不想走了。

楊曉麗問:“休息一下好嗎?”

李向東也只好說:“坐一坐吧。”

兩人再沒有說什麼。

沉默,好一陣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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