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對自己說,你不要總那麼多情,總那麼濫愛,不要看到某一個女人就想着自己要怎麼怎麼樣。你李向東只是一個人,你只能對一個女人好,給予一個女人愛。
他對自己說,如果,他不那麼多情,不那麼濫愛,他一直就只愛綺紅,或者,綺紅離開後,就一直愛小姨子,綺紅會變成現在這樣嗎?小姨子會飛機失事嗎?
她們可都是他害的!
他想,現在,楊曉麗纔是你要給予幸福的女人,纔是只有你,才能給予幸福的女人。
他打電話給楊曉麗,想要告訴她,他李向東以後不再是那種多情濫愛的男人了。儘管,他曾對她說過無數次,曾說過他身邊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但是,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體會得這麼深刻。
楊曉麗的手機通了。他卻沒想到,她說了一句讓他愣了好一陣的話。
她說,想不到,你還能有時間給我電話?
她說,你不是在海灘散步嗎?多浪漫的事情,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她說,還應該有更精彩的節目嘛!
李向東問:“你也在海邊?”
楊曉麗說:“我在哪裡你不用管,但是,我已經證明了我自己的看法。”
李向東叫了起來:“什麼看法?證明了什麼看法?”
楊曉麗問:“你說呢?”
李向東說:“你誤會了。”
楊曉麗說:“是誤會嗎?”
李向東說:“不是誤會,是冤枉!”
楊曉麗笑了起來,說:“是誤會也好,是冤枉也好,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到處去說你,你不用那麼緊張。”
李向東說:“別人誤會我,冤枉我,我都不在乎,但是,你不能誤會我,不能冤枉我。”
楊曉麗說:“這有什麼呢?我倒覺得很正常,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沙灘散步有什麼?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單身。”
李向東吼了起來,說:“你出來,你馬上出來。”
楊曉麗說:“我爲什麼要出去?去聽你解釋嗎?去聽你說假話嗎?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還相信什麼?”
李向東說:“我和那女孩子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楊曉麗說:“是呀是呀,什麼事也沒有,只是週末跑到海邊來度假了?”
李向東說:“你以爲我想到這過週末嗎?我那是度假嗎?我那是公事應酬!”
楊曉麗說:“你什麼時候都很有理,我說不過你,我不想聽行不行?我掛了,我要睡覺了。”
李向東說:“你別掛,你別掛。”
但是,她還是把電話掛了。李向東忙又打過去,他說,你掛我的電話也沒有用,除非你關機。他知道,楊曉麗不能關機。她說,你不要這麼無賴好不好?他說,我無賴,我就是無賴。今晚,我就是要無賴!
李向東說:“你出來,你馬上出來!”
楊曉麗說:“你還有理了?”
李向東說:“我就是有理,我爲什麼沒理?你不出來也可以,你說,你住那個酒店,我現在過去。”
楊曉麗說:“我能告訴你嗎?”
李向東說:“我別以爲你不說,我就找不到,我想要找你,還不容易嗎?這纔多大的地方?我就不信把這掀個底朝天,也找不到你。”
楊曉麗說:“耍市長的威風是不是?你別忘了,你是臨市的市長,不是市(縣)的市長。”
李向東說:“你等着,等着我把你找出來。”
在市(縣)找一個副市長,對李向東來說,還不容易嗎?只要他打個電話給市政府秘書長,他就知道楊曉麗的去向,就知道楊曉麗住在哪個酒店。那市政府秘書長可曾是他的手下,這點小事,他會不給幾分薄面李向東?何況,他又不知道李向東找楊曉麗什麼事!
楊曉麗也意識到他要找她很容易了,想這李向東真有點失控了,如果,吵吵鬧鬧找上門來,不知其他人會有什麼想法。她只好說,你在哪?我去你那。她想,這李向東至於這麼緊張嗎?她都戳穿他了,他還至於那麼緊張嗎?要麼,他就是把她當傻瓜了,以爲還能向她解釋得清楚,要麼,就是他真的和那女孩子沒什麼事,不想被她誤會被她冤枉。
她想,他還不至於把她當傻瓜吧?
她看到了那家酒店,看到了李向東一個人站在酒店門口團團轉。這時候,她反而覺得好笑了。她還從沒見李向東急成這個樣,從沒想到李向東會急成這個樣。突然,她的心“咚”地一跳,想自己爲什麼就覺得他好笑?遇到這樣的事,看着他和一個女孩子在沙灘上散步,自己還笑得起來?難道自己也認爲他和那個女孩子沒有干係了?
她只得要自己繃緊臉看着他。
李向東說:“我還以爲你不會來呢?”
楊曉麗說:“我是不想讓你瘋狗一樣的到處吠。”
李向東笑了笑,說:“你到底還是希望聽我解釋的。”
楊曉麗說:“你真的很無賴,不是嗎?”
李向東想,自己真是變成無賴了,在楊曉麗面前,變得無賴了。如果,他不這麼無賴,她會來見他嗎?有時候,無賴也是一種手段。
他說:“要不要那個女孩子下來給你解釋?”
楊曉麗看了他一眼,便向沙灘走去。她想,或許,那個女孩子真的和他沒有干係,但是,這能說明什麼呢?能說明他身邊就沒有女人嗎?她沒有順着沙灘向前走,而是一直向海走去,到了被浪打溼的沙灘,便停住了,感覺到他一直跟在身後,就也沒回頭。
她說:“你爲什麼總纏着我呢?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安靜?”
李向東說:“其實,你很清楚我爲什麼總纏着你。”
他說,剛纔那個女孩子並不是我的什麼人,可以說,跟我一點干係也沒有,我們只是別人利用的工具,當我們知道我們成了別人的工具時,我們也意識到我們不可能走在一起。
他說,也正因爲那女孩子的出現,我才意識到,我再不能接受其他人。我才意識到,我心裡想着的其實是你。其實,你也早就感覺到了,只是,你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他說,我知道你怕我,不敢接近我。我承認,我傷害過你,但是,我不是故意的,這反而證明了我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所以,我才傷害了你。當時的狀況並不允許我和你在一起。
楊曉麗說:“現在覺得又可以傷害我了是不是?”
李向東說:“我只想彌補我曾經給予你的傷害。”
他說,最近,我一直都想,如何纔是讓你不再怕我,不再擔心我再會傷害你。我很清楚,你對我一點信心也沒有,你怕我對你只是一種玩耍,怕我把你當成一種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他說,爲了證明我自己,我很大限度地剋制自己,我要用事實證明我是想完完全全擁有你。所以,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我還是規規舉舉地守着你,你知道,我要對你有什麼不軌,是很容易的事,但是,我不想那麼做,不能那麼做。
楊曉麗說:“你敢嗎?”
李向東說:“我想清楚了,最能讓你不再擔心我會傷害你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和你結婚,給你有一個最實在的承諾,給你一個最實在的行動。
楊曉麗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笑,然後問:“你想好了嗎?你真的就想清楚了?她說,你這麼做,將會爲了一棵樹放棄整個森林。”
李向東說:“我並沒有什麼森林,那個森林只是你想像的。”
楊曉麗問:“你這些話,跟多少女人說過?你是不是得不到某個女人後,都會用這些話感動她們,然後,讓她們束手就擒?”
李向東恨不得衝上去踢她幾腿,恨不得撲上去,把她摔在沙灘上,然後騎在她身上,抓住她的衣領搖晃,然後說,你還想要我怎麼樣?還想要我怎麼說你才能相信我?
他撲上去了,他吼叫着撲了上去。
然而,他沒有撲向楊曉麗,只是撲向大海。他向大海發泄他的憋屈,四肢便奮力激打着海水,讓自己向一支箭,向夜的海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