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市委市政 府班子領導分工調整的文件下發後,在中層領導幹部中引起了一片喧譁,大家馬上意識到,市委市政 府一把手的較量以李向東的勝利而告終。接着市委下放的大交流大輪換的文件,再一次讓他們發現,李向東這個市委書記,再出狠招,徹底清理鍾市長的殘餘,建立一個以自己爲中心的堅強堡壘。
他們開始發現,對這個市委書記刮目相看。這個在外面兜了兩年回來的李向東變得不簡單了。鍾市長是什麼人?是地級市下來的人,在省政 府又有人,前書記都扛不過他呢,李向東竟不聲不響就把他治住了。
他們開始意識到,必須圍繞在李向東周圍。
他們開始爲能在新的陣營裡謀取重要位置而忙碌。
小局長想當大局長,大局長想去權利大、經濟效益好的局,權利大、經濟效益好的局長想繼續委於重任。儘管,他們知道組織部門考察的重要,但是,更清楚一把手的主事權。組織部門把你說得天花亂墜,那也是僅供參考的紙上談兵,一把手的意見纔是最重要的。
他們千方百計找機會接近李向東,百計千方揣測李向東的偏好,各施所能地讓李向東知道他們的忠心不二。相當長一段時候,李向東的辦公室門庭若市,請李向東吃飯的電話絡繹不絕。
財政局局長請李向東親口嚐嚐他的廚藝。
文化事業局局長要李向東去看看他這幾年的輝煌成就。
只領導十人八人的小局長向李向東狂談自己的雄心壯志。
奉承話更是振聾發聵,比酒還厲害,聽得李向東輕飄飄,像空中的風箏不着地。
楊曉麗也成了追逐的對象,局長們見了她,都說楊市長更漂亮了,說楊市長是市縣的第一美人。說楊市長有時間去我們那視察指導工作吧!說楊市長缺什麼儘管提,一定滿足你提出的要求。楊曉麗就半真半假地說,什麼都不缺,就缺錢!有錢的局長也好,沒錢的局長也好,都說,楊市長要多少,十萬夠不夠,不夠還可能多加一點。
楊曉麗心裡想,這一個個都變得比暴發戶還大方慷慨了。
在副市長中,楊曉麗是資歷最淺的,又是女同志,一直分工負責那些靠財政吃飯的部門單位,比如教育、民政、計生等,這些部門單位沒多少錢,又常常要搞些活動晚會什麼的,所以,楊曉麗除了要做好有關工作外,還要把許多心思和時間放在籌資捐款上。
教育基金需要錢,扶貧助困需要錢,優生優教需要錢。平時,向各單位談籌資捐款,大家都說難,說楊市長既然開口了,不表示一下也不行,就答應給個三幾千的,弄得楊曉麗像乞丐一樣。有些財大氣粗的局長甚至找這樣那樣的理由拒她千里之外,或不讓她上門,或躲得遠遠的,想你這副市長在常委市長會議上,也就沾點桌邊兒,即使製造什麼噪音,也傷害不了自己。
這突然間,得到如此厚愛的待遇,楊曉麗心裡很清楚其中的原因,常常就提醒李向東別太張揚,別太忘乎所以,有時候,就一定要李向東來做飯給她吃。她說,我已經習慣吃你做的飯了,你不來做飯給我吃,想餓死我是不是?李向東說,這不是有工作應酬嗎?楊曉麗說,什麼狗屁應酬?別以爲我不知道,都是討好你的,都是些拍馬屁的,你少和他們在一起!
李向東來了,她就泡製他,不讓他有半點市委書記的威風,不僅要做飯,還要他洗碗洗碟,還要他拖地洗衣服。
她說:“你就是一個普通人,知道嗎?”
牀上的事她也不讓他隨心所欲,規定一個星期只能一次,最多兩次,還想要更多,得要她同意批准。李向東嘴上同意,手腳卻不同意,以爲憑自己糾纏的工夫,她那什麼一次兩次只是一句空話。然而,楊曉麗執行度卻出奇堅定,恨得李向東發過好幾次脾氣,哪知,楊曉麗比他更恨。
她說:“你叫什麼?你在我這叫什麼?在我逞威風什麼?你別忘了,你來我這是還債的,是補償你以前欠我的。”
他說:“你信不信我***你?”
她雙手抱着胸,看着他說:“你敢?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李向東很無奈,咬牙切齒說:“你等着吧,等你睡着了,看我怎麼對付你。”
楊曉麗忍不住笑起來,說:“你狠,你狠!李向東,我想不到你竟這麼狠!等我睡着了你纔敢恨!”
李向東氣不起來了,說:“你就不能特事特辦?”
楊曉麗說:“這話聽了還有點舒服。你求我吧,我這人很容易求的。”
李向東說:“這碗也洗了,地也拖了,髒衣服也放洗衣機裡了,還有什麼事可以乾的呢?要不,我給你捏肩捶背吧!”
楊曉麗說:“不行。你心裡想什麼,我還不知道嗎?捏着捶着就動手動腳了。”
她不能讓他靠近自己,他那手太厲害,知道自己抗不住那手的誘惑。
李向東說:“那我給你下跪吧?下跪總可以吧?”
他只是這麼說說,想楊曉麗也不能真要她下跪。爲了那個事,要他下跪,丟臉的應該是楊曉麗,而不是他李向東。
楊曉麗還真就得意了,說,這個主意不錯。說是你自己提出來的,你要說話算話。這時候,她反倒不板着面孔了,反倒有一種溫柔的企盼。如果,楊曉麗還板着面孔,李向東說什麼也不會那麼做的,一見她那溫柔的企盼,倒覺得剛纔楊曉麗那麼堅決是故意的,想要和他玩情趣,便有一種想跪下去的意思了。
他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
楊曉麗雙眼瞪得大大的,忙過來抱着他,說,你傻呀!你真那麼傻呀!
一番轟轟隆隆之後,她趴在他身上問,知足了吧?過足癮了吧?他說,沒有,一點也沒有,倒有一種被傷害的疼痛。她“絲絲”笑,說,是你自己找的,本不想咬你,但你要我特事特辦,我只好用特事特辦的方法了。他說,不是這個,是一開始的時候,是要跪着求你的時候。
她就說:“你不知我的苦心呀?不知道我爲什麼要挫傷你的自尊呀!現在,只有我纔敢挫傷你的自尊了。不時不時地挫傷你,你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李向東便輕輕拍着她的背,便想自己這些天來的表現,想自己這些天來的心景,想自己像楊曉麗說的那樣,自己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後來,李向東不得不爲自己慶幸,想自己這輩子遇到的總是好女人,身邊的女人總那麼懂得爲他着想。
這一陣,感覺變化最大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鍾市長。每天來辦公室找他的人銳減了一半,手機電話好久都沒有響聲,似乎總時不時卡線了故障了。來找他的人除了來談工作就是談工作,幾乎沒有說題外話的,希望在他這裡得到點什麼好處的。即使是上門來談的那幾個人,都是無法接近李向東,還存有幾分僥倖,想他能幫他們美言幾句。試想想,這樣的人有多少能耐和實力?
這種巨大的落差,換了別人會心煩氣躁,會破口罵人,會沒頭蒼蠅般四處奔波,尋求援助地尋找可以幫助自己的人。有那麼幾天,鍾市長也曾失態地控制不住自己,稍有藉口就大發雷霆,瘋狗似地罵人,也曾打電話給省政 府副秘書長帶着幾分哭腔,乞求省領導給予他大力支持。那省領導安慰他幾句,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最後對他說,這只是你們的內部分工,我怎麼好乾涉呢?怎麼能干涉嗎?一個省政 府秘書長干涉一個縣市級的具體工作安排,這太不合常理!他勸鍾市長要耐得住寂寞,要承受得住挫折,要在沉默中積蓄力量。
鍾市長想,這力量還能積蓄嗎?這一個個的都是什麼人?小人!勢利小人!他們得不到半點利益,還會團結在你周圍?
他想,李向東,我算是認識你了,看清你了,你真夠狠的!哪一天,我的勢,絕不會放過你,會有你的好看!
這麼想,他就要自己冷靜。就你這樣的心景,你還想對付他嗎?你怎麼對付他,你能想到什麼辦法對付他?他要自己保持一同平和的心態,當初李向東不也是這樣嗎?不也是沉默着當什麼事也沒有嗎?他想,自己也應該這樣,不能自己亂了自己的方寸。他想,要好好分析對手,瞭解對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