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發現了一個問題。他說,我們就這麼蒸氣嗎?其實,最應該消毒的是我們頭髮。她輕輕地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她說,你還想幹什麼?他說,我說的是真的。他說,只是身上消毒了,這頭不更要消毒嗎?她問他,你是不是想要坐在地上。他說,也只能坐在地上了。他們並沒有離開,他雙腿支撐着自己和她,移了一下重心,她就把他坐的板凳挪開了,他就慢慢坐在了地上,或者說,坐在蒸氣袋的底袋上。
楊曉麗伸手把蒸氣袋頂上的拉鍊拉上,蒸氣袋裡一片黑暗,就聽見她“絲絲”地笑,說:“你的陰謀沒有得逞。”
李向東問:“我有什麼陰謀?”
楊曉麗說:“你不是以爲這裡面是亮的嗎?亮得什麼都能看見嗎?”
李向東說,我沒這麼想,這裡亮不亮也沒多大關係。他說,我是真的想要徹底蒸一蒸。既然要消毒,當然是整個人連頭連腳都要蒸了。這麼說時,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就笑着說,你以爲我想看你呀?又不是沒看過。她就捶了他一下,說,有你這麼說話在的嗎?看過就不想看了。我們還什麼都做過呢?你爲什麼還屢次三番?李向東“哈哈”笑,把她抱住了,擔心她會不高興掙脫了他。
他們不再說話,蒸氣袋裡“絲絲”響着,蒸氣嗆得人不想說話。他就把她盤在頭上的長髮解開了,讓那長髮披散着,用手指輕輕地梳理,讓蒸氣蒸得更徹底些。她坐在他腿上,感受着他那給予他的溫存,卻沒忘了蠕動,既是迴應他的溫存,也是更多地汲取他的溫存。於是,這種蠕動也像通了電源,把他們體內的蒸氣施放出來了,便讓他們籠罩在體內體外的雙重蒸氣中。
先是楊曉麗說受不了了,要出去透透氣。他們又不厭其煩地配合着,讓李向東坐在板凳上。楊曉麗探出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差點連氣都喘不上來了。李向東“嘿嘿”笑,問,還要不要更刺激的?楊曉麗說不要,說不準你動。她知道,他要給她更刺激的,這蒸氣袋就坐不住了,就別想再能蒸下去了。她覺得還沒蒸夠,至少,這頭髮蒸的時間還不夠。
李向東說:“這也太麻煩了。化這錢買這蒸氣袋,還不如直接就去桑拿蒸氣。那的蒸氣比這蒸氣袋的蒸氣要強好幾倍。”
楊曉麗說:“那些地方能去嗎?別說你和我去讓人看見不好,就是現在這種時候,到那種人多的地方也不好。”
她說,在家裡蒸氣不好嗎?又衛生又幹淨。這麼說,她臉紅了一下,說,我沒想要像現在這麼蒸的,這是你發明的。李向東說,好像是我們共同發明的吧?楊曉麗就不跟他說這些了。
她說:“以後,每天你都要這麼蒸,一進門就要這麼蒸。”
李向東還要往這方面扯,笑着說:“我還巴不得呢,每天都有你這麼陪我蒸,我當然願意。”
她說:“那我每天都陪你,每天晚上都陪你蒸幾次。”
他說:“你以爲我不行嗎?我倒怕你不願意,怕你受不了。”
她說:“我會不願意嗎?我會受不了嗎?”
這麼說了,她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把臉貼在他臉上。楊曉麗說,現在沒什麼事還可以每天回來陪你,如果發生什麼事,發現**病人,我可能就不能天天都回來了。李向東說,你又不是醫生,還要你在那守護着?楊曉麗說,醫生都在那守護着,我能走開嗎?你剛纔還說要給我們鼓鼓勁呢?真要有什麼事,我也應該留在那裡給他們鼓鼓勁。他用臉磨擦她的臉,說,你還擔心什麼?擔心我不會自己照顧自己呀!
她說:“如果,我出了點什麼事,你會怎麼樣?”
李向東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不禁愣了一下。她就從他的臉移開她的臉看着他。那雙眼很大,很清澈,睫毛抖到了一下,李向東感覺那睫毛似乎能撩到自己。
他還是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她的眼睛。以前也想過要看,在他們曖昧得她迷失了自己的時候,她那雙眼是閉上的,就只能看到那長長的睫毛,看到那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這會兒,那雙眼是睜開的,彷彿要看到他心靈最深處。
她說:“我總有一種感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如果,那感覺兌現了,我也會像那些被**傳染的醫務工作者一樣,殉職在崗位上。”
李向東笑了一下,說:“你太悲觀了。你怎麼會呢?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麼病,都不知道那病的兇猛,現在知道了,注意了,怎麼可能還會傳染呢?”
她說,我還想和你在一起。我們在一起纔有多長時間呀?我總覺得我們好像是昨天才在一起,總覺得我們纔剛開始,我還覺得不夠,還想和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一輩子都在一起!
她說,你不能不要我,不能推開我。
她說,我從來沒有這麼擔心過,從來沒有!以前在下面鎮掛職的時候,刮颱風浪都衝上岸了,漁船都捲上海堤了,我一點也不怕,我可以衝上漁船,搶救那些漁民的孩子。但是,這次,我嘴上說不怕,心裡卻總是虛,總覺得會有什麼事要發生。
她說,我知道,以前,我不怕是因爲我沒有牽掛,我想的只是怎麼抗擊颱風,怎麼去救人,現在,我不能沒有顧慮了,我想着你,捨不得你。我不怕死,但想到死了就離開你了,心裡就發虛,就害怕。她便吻他,像是這一次就要吻個夠似的,沒目標地吻他的臉頰,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子,吻他的嘴脣,吻他的下巴,讓他下巴那硬硬的鬍鬚輕輕地扎。她的身子晃動着,感受他的給予他的深入他的侵犯。
李向東木木地沒有迴應,心突然冷得冰一般。好久好久他都沒想過那個問題了,好久好久以前,他總被那麼一個問題折磨着。他曾對小倩說過,小倩把自己脫得一絲不掛,像一首詩一首畫地站在他面前,他就曾嚇過她,對她說,每一個跟他在一起的女人都不會有好結果,每一個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要麼就會死去,要麼就會慘不忍睹。
楊曉麗呀楊曉麗,你是那樣的女人嗎?
你不應該是那樣的女人!
我不是不愛我曾經的那些女人,我愛她們也愛得要生要死,但是,她們不是我的女人就不是我的女人,她們不能承受我所給予她們的一切,她們得到了就要有所付出,這種付出,可能就是她們的生命,所以,她們貌似是我的女人,充其量也就是我李向東生活中的一片雲一片霧。
你楊曉麗不是那樣的女人!
你是我的女人,真正是我的女人。你能承受我給予你的一切!不是嗎?你把我的潛能都發揮出來了,都承受了。你得到了我的給予,卻能用愛支付我的給予,而不是用生命。
李向東說:“咬我好嗎?狠狠咬我!”
他要證實自己,要感覺到自己潛能的發揮,要感受她能承受他的給予。她說,不咬,我不咬。她說,這種時候怎麼可以咬呢?她說,身上有傷口,細菌會更容易侵入。她這話好傻,**的病原體是因爲傷口侵入的嗎?他卻因爲她的傻而感動。
他說:“咬,一定要咬,有多狠咬多狠!”
她說:“你瘋了嗎?”
他說:“沒有,你不咬我才瘋了,才被你氣瘋了。”
她看着他,近距離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她眼裡流溢着柔柔的光,他的眼裡噴發出熾熱的火。他把她烤焦了。
她問:“真要咬嗎?這時候咬嗎?”
她是有點怕的,她知道,只有在他就要低吼的時候咬,纔是最佳時刻,纔是共享美妙的時刻。
他說:“我要看你能不能承受。”
她問:“一定要嗎?”
他說:“一定要。”
她又問:“沒什麼?”
他急了,說:“你不問行不行?你就咬行不行?”
她就咬了,她咬的並不狠,這不是她的本意,她能咬得狠嗎?他就只感覺到肩膊上的痛,此外,一點動靜也沒有。他知道,只是叫她命令她是不行的了,就動了起來,就讓她像是坐在狂奔的馬背上,但雙手又按住她碩大的臀,不讓她顛簸得太強烈,這樣便越發感覺到他攪得她五臟六腑都換位了。
她呻吟起來,說別動,你別動。不是叫你別動嗎?身子卻在配合他。他問,你咬不咬?咬不咬?她說,我不想咬,不能咬。她說,你別逼我,別逼我。她說,我要被你逼瘋了。她說,我咬了,是你逼我咬的。
她咬了,咬得很狠,咬得牙齒都沾了血。
李向東叫了起來,叫的一剎那,便自己也感覺到自己強大得可怕,她也叫了起來,他就把她抱緊了,就感覺到她的身子繃得硬了,就知道她是在承受他的給予,準確地說,是在承受他給予她的殘酷。
漸漸地,她的身子軟了,軟得像一汪水,就貼着他的耳朵說:“你真狠,又讓我死了一回。”
他很溫存地說,你是我的女人,知道嗎?你是不能離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