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看了下帕薩特車內的情況,車沒貼膜,很透,一眼掃過,就能看清裡邊情形。
除了司機,再就沒人了。
小暄跟我對視。
我會意,拉開後排座車門,兩人先後就鑽進了車裡。
車子啓動。
我坐後邊兒擡頭問了一句:“師傅怎麼稱呼?”
“哦,姓張。”
“師傅本地人?”
“嗯,我是旅行社的,你們學校讓我們找了幾個車,專門負責接送。”
小暄這時說了句:“師傅啊,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呀。”
張師傅:“天目山,那兒有個度假村,我把你們拉到那兒,到了後,你們直接去總檯,說一下名字就行了。”
“哦,那謝謝了。”我道了聲謝,掏手機,看了下電量,然後開始一邊假裝玩遊戲,一邊用腦子在琢磨事兒。
事情到目有爲止,從擱工地廢墟遇到祝老道的那刻起,我差不多完全瞭解這些人做事的手段了。
他們幹活,非常有特點,就是極其的隱蔽。
比如大仙村兒那檔子事兒,他們居然找了老毛子過來當炮灰。
這事兒,一旦出了,即便查出什麼眉目,官方也沒辦法按正常途徑公佈事件調查的結果。
眼下,我出行天目山。
這幾乎已經擺明是要擱這兒收拾我。
但對方,會採取什麼樣的手段呢?暗殺,行刺,槍擊,這些法子太低級了。幹掉我的同時,勢必也會暴露出他們。
我估摸,這趟旅行,不會輕鬆,搞不好還得牽連一羣的無辜進來。
是的,牽連無辜,從而讓我們投鼠忌器,亦是這夥子人的做事方法。
我一邊想着,一邊看小暄。
結果,妹子居然把頭微靠在車靠背椅上,睡着了。
我微微一笑,繼續擱腦袋裡整理,目前已經掌握的線索。
於主任,白髮老婆婆,凌凌姑娘,左原,以及一直沒露過面的楚教授……
我將這些人一一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這麼做的目地,是給自個兒大腦打個預防針。
同樣也是把敵人的信息,寫入到暗意識裡去。接下來,如果某件事,某個人,無意中與我腦子裡記的內容相符合。
我就能在第一時間,產生出一絲妙不可言的靈感。
沒錯,與敵過招,同樣需要靈感的輔助。
車子一路穿行,掠過了市區,拐上高速,接着又下高速,一通的折騰後,在傍晚六時許,我們終於來到了一處羣山環抱的大型酒店式度假山莊。
這地界兒,一瞧就是有錢人扎堆的地方。
別的不說,你看那一排排的車吧,帕薩特擱這兒,真心都不好意思停。
到了地方,我和小暄拎東西下車,又跟司機說了聲多謝。隨之,我倆前腳後,就奔大酒店的主樓去了。
到了大廳,直奔總檯過去,漂亮的制服妹子很職業地露出微笑,同時問我是預訂了房間還是怎麼着。
我說了學校名字,又叫了自個兒的名了。
妹子麻利地拿單子讓我簽字,接着又給了我一個房卡。
拿到房卡,我微笑說:“不好意思,我這兒還有個客人,需要訂間房。”
是啊,還有暄妹子呢。
我總不能讓
人家妹子跟我住一個房間吧,那樣兒,我也太那什麼了。
沒想到總檯妹子一聽我的話,立馬在臉上流出一絲難色說:“真不好意思先生,現在是旺季,酒店客房都已經滿了。”
我一聽,心中一動,然後我故意高聲說:“不可能,怎麼能滿了呢。你必須給我找一間房。”
說了這話,我偷眼瞟妹子,我多麼希望妹子說,算了,不行我們住一間對付一下吧。
可是……
小暄淡淡說:“不好意思,麻煩你再仔細看看,如果真沒有的話,你們這附近,還有沒有別的酒店。”
我聽聞此言,心中唉的長嘆了一口氣。
道家妹子,果然,不是那麼好泡地!
總檯小妹估計也是個熱心人,聽了小暄話,她馬上打電話,然後又看電腦。最後,她臉上忽地閃過一絲古怪。
咦,有意思。
與此同時,妹子說話了:“先生,是這樣的,我們這裡有一個房間,只是……只是……”
妹子連說了兩個只是,接着眉宇神情就不對勁兒了。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又不敢說。
小暄淡淡“死過人,還是鬧過鬼?又或者那裡出過妖?”
妹子啊,瞪大眼睛子看小暄,然後她說:“這,那個房間……”
小暄:“行了,給我開吧,需要多少錢一晚?”
總檯妹子:“1788!”
小暄點了下頭,接着又朝我一伸手。
我明白。
麻溜地,信用卡遞上。
老爺們兒給小姑娘花錢天經地義!
誰攔我也不行!
剛刷了卡。
趁小暄伸手接房卡的空檔兒,我有意無意地扭了下頭。然後……
我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以及一道熟悉的聲音。
“咳,同學們吶,這個天目山,歷史文化那是相當的悠久,另外呢,這天目山中,保存了大量珍貴的文物古蹟。這個,有一些已經面世,還有一些就需要我們這些做考古研究的,細細去發掘了。”
聲音來自大廳茶座。
那裡,一個老傢伙,正與四個年青人坐在一起,而方纔那番‘高論’正來自這個老傢伙。
至於說老傢伙是誰?
他,就是與我們剛剛分別不久的陳教授!
東北一行,陳教授信了妖靈的長生不老成仙之妄言,想把我們騙進去給妖靈做口糧吃。
這一晃,將近一個來月過去。
老傢伙這是恢復元氣想要東山再起嘍。
我見了這傢伙的模樣兒,心中一笑,同時扭頭見小暄也在打量陳教授,我倆當即對視一樂,然後心有靈犀般收拾了東西,齊齊奔陳教授過去了。
教授唾沫星子橫飛。
“考古一道,重在憶古思今,即從古人留下的東西里……尋,尋……那個,大家先休息啊,我,我去下洗手間。”
陳教授瞟了眼我們,心虛地跟他的幾個學生嘀咕一句起身,貓腰假裝不認識我和小暄,撒丫子就要奔大門外走。
我給了小暄一眼色。
我倆嗖嗖跟上,到了門口處,我一伸手抓住陳教授胳膊就給這貨拉到一根大門柱子後邊兒了。
“哎,哎……道長,小道長,有話好商量,好商量嘛。這是幹什麼喲。”陳教授一邊遮擋,一
邊拿眼神瞟四周。
我瞅着陳教授臉上的慌張神色,我壓低聲音說:“教授啊,咱們可真是有緣吶。對了,上次擱東北迴來,車上你不是說了嗎,今後再不碰古人的一件物事,改作專門在家研究唐詩宋詞,怎麼着,這話,不是你說的?”
陳教授苦着老臉:“哎,道長,這,這怎麼說呢。這不,那個有幾個老朋友嘛,讓我帶一帶他手下新手的幾個小徒弟,也就是說,到這天目山來,尋尋古,沾沾靈氣兒,以後看東西,也能領個念啥子的。沒別的意思,沒別的意思。”
我盯着陳教授眼睛。
這老傢伙,眼珠子裡寫的全是謊話!
恰在這時,小暄過來,然後手不知擱哪兒就掏出張符,對了陳教授的面輕輕一晃,又倏地收回,隨之她用極冷淡地聲音說:“陳老,叫你一聲老,是敬你。可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剛纔那符,哼……”
小暄冷笑說:“那是道家用來懲治惡人用的毒瘡符,你嘛,身上犯的因果,一件件累起來,十張毒瘡符都不夠。所以,教授啊,你覺得我們是該替天行道呢,還是該替天行道呢?”
陳教授要哭了……
“二,二位大道爺,二位真神,小……小的,哎!”
陳教授一咬牙,狠狠掐了把大腿,又拿眼睛一瞟,擡手指門口不遠處的一個小涼亭說:“走,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我朝小暄一樂。
小暄則仍舊繃個小臉,神情顯的格外嚴肅。
好吧,咱也繃臉。
兩分鐘後,我和妹子架着教授就去了不遠處的小亭子。
到了地方。
陳教授左右看看,然後伸手把後邊背的一個皮包橫在腿上。接着又哆嗦着拉開了拉鍊,打從裡邊取出了一個大大的牛皮紙信封。
他將信封交到我手上說:“道長,你們先看,看完了,再來問我。”
我拿了信封,見開口敞着,就伸手進去一掏,轉眼扯出一張大大的照片來。
我拿出照片和小暄打眼一瞅。
發現這是一張從高空拍的衛星圖片,而這張圖片明顯是在晚上拍的,四周全是漆黑一片,可就在圖像的正中央,赫然呈現了一道由四股淡藍色光暈組成的大大螺旋。
我把目光投向了小暄。
小暄搖了搖頭。
接着,我倆望向了陳教授。
老傢伙湊過頭,指着照片說:“這是我歐洲的一個朋友,在一個商業衛星拍攝的圖片中,偶然發現的這麼一個東西。那朋友當時是好奇,找了人來問,結果一個旅歐的華人告訴他,這地方,要出一件大寶貝了。”
講到這兒,陳教授感慨萬千地說:“我本意不想插手,可我那朋友一再央求我,找人看一看。多年前吶,我因爲收一件東西,欠了那朋友一個人情。所以,這次是不得以而爲之呀。”
我笑了笑,把照片掂了掂說:“就憑這麼一張照片,能說明什麼問題,這或許是雲層的放電,或許是其它什麼原因,都有可能,怎麼就說是要出什麼寶貝了呢。陳老啊,說實話,知道嗎?”
講過了這一句,我把照片放下,然後順勢一擡頭,突然,我感覺左側方向好像有些不勁兒。
我猛一扭頭。
視線中,一個戴了寬框大眼鏡的老年人,正拄了個柺杖,在遠處朝我微微地笑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