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些?”我擡起眼來看着上官儀“有幾本大學裡就讀過開了課的。資本論大塊頭了些確實沒怎麼看好幾百萬字啊!不過——就算重新拜讀一遍也沒什麼太大問題吧?”
“這部分是經典哲學目前你要學習的內容。還有很多歷史政治方面的以後會6續給你開書目。”上官儀的話讓我吸了口涼氣。“不但全部要看而且是研讀。看完之後寫心得到時候檢查會考察你的理解程度。”
我在心裡叫苦不迭。
“還有。”上官儀臉上終於掛了一點微笑“你們研究室的圖書館就設在這個療養院裡你手上的文件袋裡有個借閱證是特級資格你可以調閱任何級別的文獻資料。”
“哦。”我說。“謝謝。”
“這一點很重要。”上官儀好象對我輕描淡寫的反應不太滿意又提醒我說“要想有高度要想形成正確的客觀的全面的觀點必須對所有事物都有清晰無誤的瞭解。”她說“真實的歷史政治和哲學這裡都有——努力學習吧。”
“…………”我無話可說。
………
就這樣在西山療養院這處世外桃源裡我按照最高指示重新憤研讀典籍又一次開始了自己闊別已久的求學生涯。
不僅僅是求學那麼簡單或者可以換句話說這是一次潛心修煉是向一個高度攀爬的艱難歷程。
再換句話說我正在執行的是一項國家任務。無視困難必須要達到的目標。
我沉下心來放下包袱開動機器拿出了孜孜不倦、焚膏繼晷(汗這個詞n難的百度n多次才找到)的大無畏學習精神克服一切有形和無形的困難努力前行。爲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說實話那一刻在打開文件袋看到領導人專門開列的讀書清單時我頗有點不以爲然感覺這些其實沒什麼特別。就算沒看過我也知道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太大必要還弄得這麼神秘兮兮鄭重其事跟傳功授法一樣。
後來終於現我錯了真是錯了。我爲那個心態道歉當時的想法兩個字幼稚。再加兩個字膚淺。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林林總總的典籍以前確實有所聞有所讀只不過我從來沒有試圖真正去了解它們我對這類事物有點敬鬼神而遠之的意思。這樣的讀書態度非常地不端正理應受到批判。
但是——這些也不是重讀經典能夠收穫啓迪的真實原因。
真正的原因不是態度而在於高度。
是的高度。鳥瞰視角。沒有從一個高點俯瞰過這些就不可能產生真正的理解。
而現在我就站在一個高點俯視這一切。政治哲學還有歷史。我漸漸明白漸漸通徹我理解了很多以前非常模糊非常遙遠的事物以及產生這些事物的本源。
我的特級閱覽證不限保密級別的瞭解權在我的悟道過程裡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它告訴我真相。通過它我親眼目睹了神話如何演變成傳說傳說成爲故事故事又怎樣被哲學提煉最終凝成墨寫的歷史。(這段話17的讀者大大們很眼熟吧?是的血大的經典詞這裡借過來倒着說了嘿嘿。不過很能說明問題)。
而在這場複雜而抽象的演變過程中政治就是催化劑它讓神話成爲真相。意識形態永遠服務於統治者。
我開始反思並且爲自己曾經苦苦追尋的舉動自感羞愧。是的我太不瞭解政治了。我的那些舉動現在回過頭來一看是那麼天真幼稚、簡單膚淺我從來就沒有明白過上層建築的真實需求什麼是統治階級想要的。我的失敗理所當然。
對照真理對照經典對照那些墨寫的歷史、血寫的真實我一次次審視自己。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愚昧。
是的愚昧——經典告訴我的。比如說——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這就是一個真理。
那麼我有什麼?我的武器是什麼?
熱愛真情還有淚水——我用這些打動過我的愛人打動過愛我的人打動過無數追隨高尚的人們——但是我卻無法打動我的敵人。對於那些敵人對照真理我現在可以肯定能夠打動他們的武器永遠只有一種——就是鐵。對的鐵血或者說暴力。
對的暴力是一種武器批判敵人就需要這個。也是經典告訴我的——什麼叫專政什麼叫鎮壓什麼叫真正的權力。
………
兀兀窮年皓窮經哦不對應該說——雖然沒有如雪但是已經心成灰。是的心如枯槁波瀾不驚就是我現在的全部思想狀態。
徜徉書海審視心靈。我在政治和哲學的真實裡穿行不斷寫下心得闡述我對事物的理解然後上交檢查——當然最原始的那一部分除外。那是絕對不能形成書面文字的除非腦子真的秀逗了呵呵——一年多來每天都是這樣平淡無奇如同隱士。
嗯隱士當然是心理意義上的從客觀上來看我其實不隱很忙。上官儀經常到八十七號樓來會帶一些領導人們的指導意見給我告訴我的思想上有哪些地方需要調整哪些意識需要加強怎樣保持高度的一致我應該看些什麼關注哪些問題等等等等。然後我會從上官儀那兒拿到一個通知跟隨她去參加一些活動——主要是跟政策與理論有關的那些部辦委的會議或列席或旁聽。
這項活動的目的是讓我從那些會議的言中捕捉到領導人們的構想意圖並且把這些構思總結歸納出來形成思想再形成文字。
然後這些文字在通過討論之後很快又會成爲綱領性的文件傳達下。
除此之外具體還有一個工作任務就是上網。我必須密切關注網上思潮及時作出判斷和應對寫一些針對性的大文章。比如我的第一篇政治作文是一個評論稿題目就叫——《論網絡暴力對社會秩序的危害性》。
諸如此類的文稿在經由領導人們審閱、有關部門籤後會出現各大報紙最醒目的欄目。如果有署名的話我的名字叫做評論員這個文章就叫評論員文章;當然偶爾也有不署名的時候那就會重要一些那個時候我的文章就叫做——社論。
是的我隱身了我從公衆面前徹底消失。現在我是一個純粹的理論與政策研究者上述這些就是我的工作內容。
………
一年多以來我就這樣生活不斷閱讀、寫作、思考。除此之外我很少出門——事實上絕對沒有誰限制我的自由我有療養院的出入證明隨時可以進出但是不需要。我不知道自己能夠上哪去又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去沒興趣也沒有這個必要。
………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興趣愛好。有閒下來的時候我會在療養院裡花樹下的小徑道上散散步聽聽歌——聽歌是我保留下來的爲數不多的愛好之一。
但是這種習慣後來也改了方式沒改只是更換了地點轉到樓頂的露臺上散步了——因爲在這個古稀老舊、需要級別很高的療養院裡我的樣子實在太年輕太另類。我兩手插在褲袋耳朵裡塞着mp3耳機面無表情踽踽獨行的造型經常會讓對面而來的人們瞠目結舌、側頭相視——在這裡散步的從來只有那些烈士暮年的軍政老人還有撐扶他們的漂亮護理mm們他們看我的眼光都很古怪。
嘿嘿目光不能殺人。這樣那樣的注視我是絕對不會害怕的。只不過不想讓大家尷尬而已所以改習慣了。
是的我也知道在這塊地裡我就是一個絕對的另類。甚至我的另類讓身邊的小6非常不習慣她完全適應不了。
我不是長但是組織安排我住進八十七號樓我就是她的服務對象。她的護理條例理應是事無鉅細、無微不至地關懷照料她的工作對象。但是從事實上來說她能提供的絕大多數服務我也根本不需要。
是的我沒有需要。我讓她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