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到了路風民的手中,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不但是趙長思嚇得直打哆嗦,就連趙二虎和路風民兩個人的呼吸,也變得有點急促起來。
反倒是一開始不怎麼說話的任笑天,若無其事的把酒杯端了起來。一邊欣賞着路風民的舉止,一邊好整以暇的仔細品嚐着口中的酒。喝下以後還點評說:“長思,喝酒,喝酒,坐在那兒幹什麼?呃,酒算不上有多好,還能入口罷了。”
趙二虎注意得到,這個時候,本來應該送菜進來的服務員,始終沒有看到蹤影。看得出來,任笑天這是有備而來。不但是自己敢於前來這裡犯險,還已經和飯店的老闆打過了招呼。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談打,任笑天和趙長思兩人,肯定不是自己和路風民的對手。既然能這麼輕鬆,難道任笑天還有別的依仗不成?想到這裡,趙二虎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路風民手中的匕首,一寸,一寸的逼近了他自己的手腕。說不緊張,那是哄人的鬼話。只看路風民手臂上那不停跳動着的青筋,就知道這個胖子的心情是如何的緊張。
畢竟是在放自己的血,哪兒會沒有反應。看一看路風民那肥胖的臉上,已經堆滿了細密的汗珠,就能知道這傢伙的緊張程度。
和他一樣緊張的人,除了趙二虎以外,也還大有人在。在包廂外邊大廳裡的收銀臺上,飯店的趙老闆,就是在不停地抹着額頭上的汗珠。
自從看到任笑天進了包廂之後,他的心跳就加快了好幾個節拍。
作爲老海濱人,他怎麼會不知道半個多月前發生的那一幕。不就是那兩個小痞子,假借調戲婦女的名義,把任幹事給引了過去。到了最後,也才讓那個好警察捱了一刀,差點沒把命給送掉。
趙老闆也在心中抱怨任笑天,你任幹事心中有恨、有怨,我都能理解。只是,你犯不着和這些人一般見識呀。你想用什麼樣的方法出氣都行,沒有必要和這些人鬥狠玩命。
如果在我這兒出了事,讓我怎麼交待哩!感情上說不過去,善後工作也不好處理耶。
冒汗的人,不止趙老闆一個。在趙二虎包廂的緊隔壁房間,錢小祥和全慕文、羅大鵬幾個人都坐在那兒,誰也顧不上說話,只是在不住地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當他們知道任笑天要單刀赴會,來找趙二虎和路風民兩個人算賬的時候,全都嚇了一大跳。
三兄弟都感覺到,任笑天這種做法有點意氣用事,有點小孩子脾氣。你這麼去了,又能怎麼樣?就是把那兩個傢伙打上一通,也只是讓心理上求得一個滿足而已。萬一被人家打了呢?反而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空落得別人笑話。
錢小祥雖然知道天哥的用意,但也對他這種做法表示反對。別人不知道趙二虎和路風民這兩個人,他是知道的。談做人的心狠手辣,這兩個傢伙絕對算得上是一號人物。說起鬥狠玩命的事,就連錢小祥這個‘拼命三郎’也不敢輕易和他們碰。
只是,所有的人都無法攔得下堅持要獨自去飯店的任笑天。在趙長思家中,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定當之後,就要不管不顧的來‘留香飯店’。
大家勸到最後,也只是讓任笑天答應把趙長思帶在身邊做保鏢。當然,他還留下了話,就是讓錢小祥給趙老闆打個招呼,不要讓服務員干擾包廂裡面的事。
當他們三個人追着過來的時候,任笑天和趙長思已經進了包廂。除了按照他的要求,和趙老闆打了一聲招呼。剩下的事,也就是在隔壁找了一個包廂。
當時的飯店,密封程度也不是很高。隔着牆壁板,完全可以看到隔壁四人的一舉一動,他們在時刻關注着任笑天的情況。剛開始到也不錯,只看到趙長思在咄咄逼人,而趙二虎則是步步退讓。如果就這樣下去,到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
誰也沒有想得到,路風民跳出來之後,場上的形勢就急轉直下。路風民在喊打喊,趙二虎則是抱臂看笑話。再看看自己這一邊的人,趙長思就差把尿尿到褲子了,根本派不上用場。
“這個窩囊廢,我早就說過不頂用。不行,我要趕快過去!”羅大鵬一推身邊的椅子,就要衝出包間。
還好全慕文來得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勸說道:“你先別慌,天哥坐在那兒一點也沒動,還在笑嘻嘻的喝酒,肯定是胸有成竹,我們先看看再說。”
羅大鵬一看,是這麼一個道理。也不多話,就繼續觀察了起來。
只是當他們這幫人看着路風民手中的匕首,一寸一寸的在往自己的手臂逼去,他們怎麼能不緊張!人家這一刀如果真的戳了下去,任笑天就要也戳上一刀才行哩。
一寸,一寸,路風民手中的匕首,在不停地逼近着自己的手臂。他在等待,也在內心之中呼喚着,姓任的,你趕快喊停呀。難道說,你真的想要和老子玩拼命呀!
趙二虎看得出路風民的尷尬之處,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照任笑天這個樣子來看,好象是鐵了心要賭上這一刀。自己這位兄弟,看來是跑不掉刀光見血了。
他想得不錯,最終的結果是路風民把眼睛一閉,狠着心把匕首插了下去。玩江湖的人,就是玩的一個狠字。不但要對別人狠,同樣也要對自己狠。不能狠的人,那就趕快離開江湖爲好。不然,也是丟人現眼的多。
趙二虎也不忍心再看下去,只得微微閉上眼睛。只聽得‘撲嗵’一聲響,匕首已經插到了木板上。當他睜開眼睛看到場上的情形之後,一下子就鬧了一個滿面通紅。
路風民這一匕首,確實是照着自己的手臂插了下去。只是他沒有插到自己的手臂上,而是在匕首靠近自己皮膚的時候,抓着匕首的手軟了一下。
這一軟,就使得匕首順着自己的手臂旁邊滑了下去。這樣的比狠,傳到外邊去,絕對是讓人擡不起頭來的大笑話。
出了這麼大的洋相,路風民自己也是又羞又怒。只是有了剛纔的猶豫不決,此時怎麼也沒有勇氣再插第二次。他擡頭看到任笑天那欲笑不笑的樣子,火氣一下子就衝了上來。
路風民把匕首往桌子上一插,衝着任笑天吼道:“有本事你先來。只要你能插下去,我就認輸。要打要殺都由着你來。”
在他的想法中,當官的人,沒有一個真敢和自己玩命的。人家的命值錢呀,怎麼捨得和自己這種人拼命。這話確實是有幾分道理,正常狀態中,是沒有人願意和他玩這種拼命的事。只是他很‘杯具’,碰上了任笑天這麼一個另類。
“你是‘科學家’,吃準了我不敢捅這一刀,是吧?路胖子!”任笑天仍然在讓趙長思給自己斟酒。
路風民看到這個樣子,更是覺得任笑天在虛張聲勢。‘嘿嘿’冷笑了幾聲後說:“姓任的,別光說不煉裝假把式。告訴你,老子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可不是給人嚇大的。”
“行,就照你說的辦,我先來插刀。我把醜話說在前面,誰拉稀,誰他媽的就是王八蛋。不過,我怕你過後又不承認,就讓你來幫我代勞吧。”任笑天一點也不遲疑,直接就把自己的左手手臂擱到了桌子上這一下子反擊,路風民算是真的傻了眼。他做夢也不會想得到,任笑天會真的要動刀。站在一旁的趙二虎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這一下子,他才感覺到自己的小聰明,是給自己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在他的一生中,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境況。當然也就沒有什麼現成的例子,來幫助自己進行決策。
站在一旁的趙長思,看到事情發展成了這個樣子,當然是嚇了一大跳。連忙開口勸阻說:“天哥,你不能這樣子幹。”
“沒事,我纔剛剛被人插了一刀,再插一次,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任笑天攔了想要阻止的趙長思。
“不行,你剛剛受過傷,不能再做這樣的事。姓路的,要插刀也得讓老子陪你來。”想到任笑天平時對自己的好,趙長思也是熱血沸騰。他忘記了剛纔的害怕,難得地要爭當一回英雄。
任笑天看到趙長思難得地如此豪情,高興地拍了拍趙長思的肩頭,開玩笑地說道:“長思,這種放血的事情多好玩,當然先要讓做哥哥的先享受一下。”
“這話是你說的哦,誰要反悔,誰就是他媽的王八蛋。”看到任笑天和趙長思發生爭執,無法下臺的路風民把心一橫,就拔起了桌子上的匕首。
他先將匕首在任笑天的眼前晃了晃,然後又在任笑天的手臂上比劃了一下。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想要逼退任笑天。指望着任笑天看到這個樣子以後,會嚇得面孔剎白的打退堂鼓。
任笑天算是看透了他的用意,直截了當的回答說:“姓路的,你下面帶把兒嗎?要來就來,別他媽的婆婆媽媽,象個娘兒們似的。”
任笑天說完之後,還將擱在桌子上的左臂上下晃盪了幾下。當他再次放好手臂之後,不耐煩地催促說:“快點,我還有事去做,沒這麼多的空閒工夫陪你玩。”
無路可退的路風民,朝着趙二虎瞟了一眼。找不到提示之後,他將牙齒一咬,眼睛噔得滾圓。只見他揚起手臂,狠起心來就將匕首狠狠地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