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笑天的吟誦聲音雖然不高,但咖啡廳本來就是一個安靜的處所。他那悠揚頓挫,還又充滿磁場的男中音,還是吸引了不少聽衆。他這邊剛一讀完,周圍就響起了一片掌聲。
這一下,就讓任笑天鬧了一個大紅臉。自己本來也只是一時興起的塗鴉之作,卻沒有想到會弄到這種大庭廣衆之下來獻醜。只好趕忙站起身來,向大家抱拳答謝。
按照任笑天的想法,是想再在咖啡廳裡坐上一會,然後真的盡一下地主之誼,請佳佳吃上一頓晚飯。這時,卻由於剛纔那個沒有完全露出面孔的人,還有吟誦《逍遙吟》帶來的尷尬,而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歉意的對孫佳隹打招呼說:“佳隹,不好意思哩。我想回醫院看一下長思兄弟,就不能陪你嘞。一個下午沒有看到人,這心中總是有點空蕩蕩的不放心。”
任笑天這話一說,孫佳隹秀眉一揚說:“應該,應該。正巧,我也想要到醫院去探視一下你的兄弟。”
任笑天本來就是想要甩包袱,哪兒肯把她再帶到醫院去。立即推辭說:“這就不要麻煩嘍。等到他日後清醒之後,我會把你的心意轉告的。”
只是他想拒絕的話才露了個頭,就被伶牙俐齒的孫佳隹給頂了回去。孫佳隹反問說:“天哥,趙長思是你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難道你不承認我是你的妹妹嗎?”
聽到孫佳隹如此說話,任笑天直是撓頭。這是哪一家的道理呢?才說了這麼幾句話,怎麼就成了我的妹妹?只是這話可不能直接說出來,那樣的話豈不是太傷人家的自尊心!
一番連珠炮式的轟擊,讓任笑天哭笑不得。兩人爭論到最後,好象任笑天如果不帶孫佳隹去醫院進行探視,就犯了大錯一般。承認錯誤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平時算得上是能說會道的任笑天,只好使勁撓自己的頭皮,無話可說。
到了最後,他還是帶着孫佳隹去了醫院。到了醫院大門口,任笑天突然想到了對自己很有一點意思的小梅護士,還有那多情的顧醫生,想到了自己那幫說話有點損的小兄弟。
他在心中禱告着,說:“過往神仙多多保佑,千萬不要給別人造成錯覺,不要把這丫頭當成是我的女朋友。”
任笑天的禱告沒有用,剛一走進住院部的大廳,迎面就走來了內科的護士小梅。任笑天在這住院的時候,人家護理得是盡心盡責,十分到位,並且主動拋出了繡球。只是任笑天心中有人,當然不肯接過來。
到了出院的時候,人家小護士只能是黯然神傷,向隅而泣。此時看到心中的帥哥身邊又多了一個美女,當然是醋意十足,有點不滿地說道:“唷,天哥,怎麼又換了一個美女啦?”
孫佳隹聽到小梅這麼說話,心中當然不樂意,口中回答說:“換不換,關你什麼事呀?小丫頭,多嘴多舌的,是不是欠揍呀?”
這話說起來,有點氣勢洶洶的樣子,儼然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在維護自己的權益。不但嘴上在說,手上也在動作,兩個指頭捏住任笑天的小手臂,順勢扭了一個90度,疼得任笑天差點叫出聲來。
這動作怎麼這樣熟悉?以前菡兒使起小性子的時候,就喜歡來上這一招。佳佳爲什麼也要這樣做呢?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孫佳隹也意識到了自己動作的不妥,爲什麼要對小護士的話這麼生氣呢?
我是爲了幫菡姐的忙。對,就是這樣。我是菡姐的好朋友,她不在國內,我當然要幫着她多看着點,免得菡姐的情人花了心。
這話說得好矛盾,又是希望任笑天早日認清現實,主動離開菡姐,又是怕任笑天花了心,要幫菡姐看着點。這個世界上,做個男人真的不容易。
進了病房,趙長思依然在昏睡不醒。老特務在和全慕文、羅大鵬三個人,坐在那兒無所事事的閒聊着。看到任笑天和孫佳隹進來,兩個死黨兄弟立即站起了身來迎接。
別看全慕文在組織部門工作,心思卻是跳脫得很,一點也不象是個古板的人。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憑這性格,在組織部門也混不長。他一看到孫佳隹跟在任笑天的後面,眉毛一擠,立即就油腔滑調的開了腔:“天哥,這是不是未來的嫂子呀?”
這話一說,頓時就將平時有點男兒氣的孫佳隹弄了個大紅臉。要死啦,怎麼會把自己與這個小白臉給牽連到了一起。她很想板下臉來,給那個亂說話的男人一個臉色看一看。然後再狠狠地教訓一下任笑天和他的狐羣狗黨。
考慮到初次見面的緣故,孫佳隹還是沒有能夠拉得下臉來。只是在鼻子中‘哼’了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滿,就算是了事。人家姑娘不說話,任笑天可不能順水推舟。不然會讓這幫死黨錯以爲真,那就鬧大笑話了。
他連忙解釋說:“別瞎說,這是市電視臺新調來的孫主任。聽說長思住了院,特意來看望他的。”
人說病急亂投醫,此時的任笑天,就是這個樣子。爲了擺脫女朋友的嫌疑,就連孫佳隹剛纔那種強詞奪理的話,也搬了來作爲理由,用以洗清自身的嫌疑。
“不是嫂子,那就是女朋友了。對不對?天哥。”平時很少說話的羅大鵬,看到任笑天有點欲蓋彌彰的樣子,感覺有點好笑,也忍俊不禁的開了口。
任笑天知道,必須趕快剎車,不然的話,這幫損友會越說越來勁,越說越不象話。聽到羅大鵬也這麼參加開玩笑,任笑天有點羞怒道:“我讓你們不要瞎說,聽到沒有?只是朋友,不是什麼女朋友不女朋友的。”
“天哥,孫主任是你的朋友吧?”任笑天的發怒,好象沒有什麼作用,不知是誰又從旁邊插了上來。聽到這樣的問話,任笑天也就很自然的回答說:“是的,她是我的朋友。”
“孫主任是女人吧?”那人又接上了一句。任笑天被自己這幫損友折騰得有點頭疼。聽到這樣的問話,也就不假思索地回答說:“這不是廢話嗎?你用眼睛也看得出她是男是女,沒有文化的人!”
“你才說的廢話哩!孫主任是女人,又是你的朋友,那不是你的女朋友,又是你的什麼人?切,也不知道是誰沒有文化!”插話的人,象說繞口令一樣,說得又快又脆,根本不容任笑天插言。
幾句話,還是把孫佳隹給繞成了任笑天的女朋友。孫佳隹又好氣,又好笑,任笑天處的是一幫什麼朋友呀,一個個說話都是這麼刁鑽古怪,讓人無從招架。
任笑天聽完繞口令以後,卻象一下子被雷聲擊中一般,迷離了一會以後,就失聲喊道:“長思,是你!是你醒了嗎?長思,是你醒了嗎?”
話一說完,他就撥開擋在牀前的全慕文和羅大鵬,直接就衝向了躺在牀上的趙長思。站在牀邊觀察了一下,看到趙長思的眼睫毛直在抖動,當然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好你個臭小子,醒了以後還在這兒裝神弄鬼的,讓我空擔心。”任笑天一把揪住趙長思的衣領,就把已經睜開眼睛的趙長思給拉起了身。
到了這時候,屋子裡的幾個人才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就連坐在一旁不說話的向老爺子,也笑得直抹下巴上的鬍鬚。等到大家都笑得停當之後,任笑天才算是弄清了事情的經過。
下午,在任笑天離開病房不久,一直是處於昏睡之中的趙長思就醒了過來。經過醫生檢查之後,各項指數都很正常。用醫生的話說,他這是由於平時壓抑過甚,加之急怒攻心纔會導致犯病。
這一次治好之後,平時只要注意不要有太大的刺激,好好鞏固一陣子就能恢復正常。這樣的結論,當然是好消息。大家想到任笑天這幾天的模樣,集體決定和他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剛開始,是想讓趙長思裝作還未醒來的樣子,等到任笑天到了身旁的時候,再突然大叫一聲,好好嚇任笑天一大跳。
到了後來,看到任笑天帶着孫佳佳到了病房,全慕文和羅大鵬有點忍耐不住,搶着用孫佳隹做話柄,來和任笑天開起了玩笑。趙長思也時一時心癢,忍耐不住就在中途接上了話。
任笑天也是忙中出錯,只顧辯解自己與孫佳隹之間的關係,一時之間也沒有發現說話的對象換了人。直到最後那一連串的繞口令才讓他感覺疑惑。不對呀,怎麼會是長思兄弟的聲音哩?
這麼一打鬧,孫佳隹也算是看了出來,這四弟兄的感情非同一般。不過由於這麼一來,她也不好意思再蹲下去了。再怎麼豁達大度的姑娘,被人家誤解爲女朋友以後,還是會感覺到有點羞赧,有點不好意思的。
她坐了一會,就和這幫損友打了招呼,說是有空再來探望趙長思。全慕文本來還想說,讓孫佳隹等到小天在的時候再來。只是被任笑天嚴厲的目光所制止,纔算是沒有再說戲謔的語言。
孫佳隹離開病房的時候,沒有注意得到,那個一直是隻笑不語的老人,衝着自己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不但她沒有注意得到,就連病房裡的幾個小兄弟,也同樣沒有覺察到向子良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