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意識到任笑天的疑惑,向子良打着哈哈說:“小天,從今以後,胡阿炳和魯強就是你的助手,就是你的尖刀。你不方便出面的事,都交給他們去做。就是有個散失什麼的,自然會有人幫助他們去擦屁股,用不着你去操心。”
任笑天一聽,哇噻,這是多好的事呀,殺人不管埋,只管下令就行。不對,不對,咱是警察,是有文化的人,當然不能做那些無法無天的事。不過,如果用來對付黃大寶,嗯,這倒是兩把不錯的尖刀。
“小天,他們兩個人的生活自理,平時與你之間不發生直接的關係。到了你有需要的時候,自然會出現在你的面前。或者你有事情想要讓他們做,直接吩咐就行。”向子良又補充了一句說。
“那我讓兩位大哥去找黃大寶的麻煩,也能行嗎?”任笑天試探性地問道。
向子良眼睛一瞪道:“那有什麼不行的!只不過具體是一個什麼樣的做法,你就多聽聽他們二位的意見。在這一點上,他們倆是行家。你別不信,他們殺的人也要比你打的架要多。”
聽到是這麼一個誇張的樣子,任笑天驚得一吐舌頭。好厲害的角色,也不知老爺子是從什麼地方請來的大神。既然老特務這麼說了話,他也不客氣,把板凳一拉就靠近了兩個大哥。
一番交談下來,任笑天才知道老特務所言不虛。別看自己在內功較量上佔了上風,那是功法的問題。真正談到格鬥和殺人技巧,自己所掌握的那些知識根本值不上一談。
象今天晚上這種以一對上一百多人的狀況,如果讓任笑天來動手,即使能把對手打垮,也不會象魯老大這麼利落。因爲魯老大象條游魚似的在人羣之中滑行,出手就是關節,每擊必中,一招致敵,根本不會讓對手有還手之力。
有了下午的交流,再加上晚上的觀摩,也讓任笑天的格鬥知識有了一個飛躍般的成長。
此時,當趙長思問到魯老大和胡老二的來歷時,任笑天在趙長思腦袋上敲了一個響慄說:“應該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其他的事,少打聽爲妙。”
趙長思不滿的回答說:“哼,不想告訴就拉倒,憑什麼要打我的腦袋!我爲什麼會不聰明,就是被你們幾個人把腦袋給打壞了的。”
“去吧,去吧,你們把接手的事情給做好,爭取明天就能恢復營業。”黃家父子帶着手下的人,連夜撤出了‘歡樂時光歌舞廳’。任笑天看到這個情況,也就把錢小祥和趙長思都給攆了出去。
任笑天沒有介入具體的接管工作,而是獨自坐在黃大寶曾經的董事長辦公室裡,靜靜的思索着自己的做法。他噴出的煙霧,形成了一個個菸圈,由小變大,由低到高,最後都消失在半空之中。
從鬥狠開始,自己得到了趙二虎的飯店租房合同。今天雖然沒有公開出場較量,兇險程度比起上一次更爲怕人。自己這種做法,與流氓地痞的巧取豪奪有什麼區別?與皮小磊那幫人的做法,又有什麼區別?這是任笑天的心病。
想了好久,任笑天也沒有找到很好的答案。他沒有參加錢小祥那幫弟兄的慶功宴,而是帶着這樣的心病,獨自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一連幾天都是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當然逃不過老特務的眼睛。
得知是這麼一番原因以後,向子良先是嘆息一聲,到底是仁義之人,稍許做了一點出邊的事,就會感覺到坐立不安。唉,傻孩子,你才走了這麼一點路,就感覺到難以接受。在今後的道路上,你會碰到更多、更狠、更狡猾的對手,難道你都要以君子之道來對付人家嗎?
“小天,宋襄公的故事聽說過吧?”向子良知道必須幫任笑天打開心鎖,也才能讓任笑天在今後的爭鬥中飛得更高,飛得更遠。
提到這些知識,任笑天倒是能夠做到信手拈來,回答說:“知道,就是那個爲了講仁義,而讓對手從容渡河,從容佈陣,最後導致泓水之敗的無能君主吧。”
“是呵,兩軍對壘,本來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甚至於連雞鳴狗盜的事情都能用得出來。你說,誰能說他用得不對呢?”向子良哈哈一笑,用手撫摸着自己下頜那不長的鬍鬚。
聽老特務這麼一說,任笑天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皮。想要說什麼,還是沒有說得出來。向子良知道,這孩子的心結還沒有完全打得開來。
他笑了一下,也不多說。把家中珍藏的‘大紅袍’茶葉取了出來,泡好之後,閉上眼睛靜靜地品嚐了起來。過了一會,他纔對着仍然癡坐不語的任笑天說道:“你們警察開槍打人,是正義,還是非正義?”
“當然是正義之事啦。我們是在面對嚴重危害社會安全的罪犯時,纔會開槍。”任笑天不加思索的回答說。
向子良繼續追問道:“嗯,說得對。那罪犯開槍打死老百姓,是正義,還是非正義呢?”
“非正義,絕對是非正義。”
“同樣是開槍打死人,爲什麼一個是正義,一個是非正義呢?”
“警察開槍的原因,是爲了維護社會秩序。罪犯開槍,則是破壞社會穩定。這兩者是不一樣的。”
聽到任笑天如此回答,向子良笑了起來,用手中的香菸指着任笑天說:“小天呵小天,兩者的區別,就在於出發點是什麼。槍也無罪,方法也無所謂好壞,關鍵看你想幹什麼?如果你是想侵佔國有資產,是想欺壓老百姓,那就絕對是錯誤,就說明你也是貪官污吏。如果你只是打壓那些黑惡勢力,爲什麼還要有心理障礙呢?”
向子良的一番話,並非無懈可擊。如果都要這麼做的話,那還要法律幹什麼?只是任笑天也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法律如同陽光一般,也有照耀不到的地方。
雖然是這樣,他還是有點難以接受老特務的詭辯。不過,他不再繼續糾纏這些問題,而是話風一變說:“老爺子,我知道你們身上有着許多秘密。也知道還沒有到能說的時候,我只想知道一句話。”
向子良突然聽到任笑天的發問,也不由得用指骨節輕輕地敲打起了桌子。過了一會,他才淡淡地回答說:“好吧,你說說看,想知道一些什麼?”
“你們希望我走一條什麼樣的路?也就是說,我的奮鬥目標到底是什麼?”任笑天也知道,要想問那些具體的秘密,那肯定是緣木求魚,不會有結果的。與其那樣,倒不如瞭解一點大的方略,也有利於自己的隨機應變。
聽到任笑天這麼一問,向子良滿意的捋了捋自己那不長的鬍鬚說:“嗯,不錯,不錯,知進退,知分寸,這纔是任家的好子孫。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說一說吧。”
聽到老特務如此表態,任笑天也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儘管不可能知道牽扯到自己的核心機密,但也算得上是初窺冰山一角,哪兒會能不興奮。
向子良慢條斯理的介紹說:“小天,其實不要我說,你也應該清楚,你所要走的路是一條崎嶇不平的路,是一條佈滿荊棘的路。當然,也是你任笑天的尋根之路。”
“尋根之路?”任笑天情不自禁地發出了驚呼。儘管這麼多年的煎熬,已經讓他能冷靜面對許多的突然變故。但老特務的話,還是讓他大吃一驚。好端端的過日子,還要尋什麼根呢?
忙完手中的活計,坐在一邊旁聽的水素琴也是聽得一驚。連忙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讓險些發出的驚呼聲壓了回去。長長的眼睫毛也在不停地顫動着。
“是的,你聽得不錯,我說的是尋根之路。小天,你可知道?爲了你前些日子遭人刺殺的事,差點引起軒然大波。如果你真的不治而身亡,肯定會引起大的流血事件。後果到底會有多麼嚴重,連我都不敢加以想象。”向子良的眼中射出了一縷寒芒。
經歷了剛纔的震撼,任笑天只是緊緊地盯着老特務,唯恐漏掉半個字。
“小天你不要懷疑我是在危言聳聽。我可以告訴你,你的身世牽涉着一件天大的秘密,也是牽連着一宗天大的冤案。你是不是總在懷疑,我這麼一個老特務,好不容易熬到釋放之日,爲什麼不要和家人團聚,要跑到海濱這麼一個窮不拉幾的地方來幹什麼?”
聽到老特務的問話,任笑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皮。就連水素琴也瞪着一對大眼睛,期待着老特務的答案。
“告訴你吧,省得你總是雞肚猴腸的在揣摩。我是爲你而來,爲你的尋根之路而來。不但是我,就連你的全爺爺,還有你的四海爺爺,都是爲你而來。你不要擔心,只憑我們三個老頭子能有何用?吾道不孤,只要你有需要,總是會有人幫助你的。”
任笑天一想,這話倒是不假。憑着這突然出現的魯老大和胡老二,就可以充分證明老特務手中還是有着很大實力的。可是,既然有如此實力,爲什麼不能直接揭開我的身世之謎?又有什麼樣的冤案不能得到平反糾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