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克如雖然說了大話,出了局長室以後,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畢竟任笑天能破案的名聲,可不是一般的大。爲了這麼一個原因,他又專門到了任笑天的臨時辦公室。
一進門,他就看到任笑天正在和小王一起察看案件當中的物品。他在心中暗笑道:任笑天,你就慢慢看吧。連我這麼一個老刑警,都找不出問題的案件,你一個才畢業三年的毛孩子,又能有什麼能爲?
心中是這麼想,熊克如在嘴上卻是樂呵呵的笑道:“任所長,你是科班出身的高才生。這種案件到了你的手裡,肯定是不在話下。來,來抽上一支菸,長長勁兒,早點幫我們刑警隊洗刷一個清白。”
“熊隊長,你太客氣了。是不是能查得清楚,還是沒有什麼把握喲。要不,你親自來指揮一下?”任笑天的眉毛往上一挑,小樣,你這種沒有文化的人,還想和我來玩這一套!
熊克如一聽,嚇得連連搖手說:“別、別、別,我手上的案件多得很,哪兒會有時間來管這個案件。任所長,還是你多辛勞一點吧。”話一說完,熊克如就象被夾到尾巴的貓一樣,眨眼之間就跑了一個影無蹤。
看着熊克如匆忙離去的背影,任笑天那微微上翹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想要玩本少爺,嘿嘿,出水纔看兩腳泥。到了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在玩誰呢?
第二天一早,任笑天就帶着王軍下了鄉。兩個人騎着自行車,到了受害者張粉香的家。站在院子外邊的大路上,他好好地打量了一下張家的房屋。嘖了一下嘴,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普普通通的三間瓦房,雖然有個大院子,也沒有大門。院牆上,倒是爬滿了絲瓜子和扁豆的綠色長藤,還有黃色和粉紅色的花朵。看得出來,張粉香的家庭,在農村屬於是過得去,但也不富裕的人家。
他們倆還沒有進門,一條大黑狗就發出了低聲的威脅。看那畜生張牙舞爪的樣子就能知道,也是一條能下得了口的惡犬。還好有繩子給拴着,只能在原地立起發威地吠叫。
“黑虎,黑虎,吵什麼哩!是不是要找打哇。”聽到有人上了門,一個身體健壯的中年婦女從屋子裡迎了出來。一邊跑着,一邊喝止住了家中的惡狗。這個女人就是張粉香。看到警察來了自己的家,她並不是很樂意,更談不上熱情。
她一邊給任笑天讓座,一邊在口中嘟囔說:“這麼一件明明白白的案子,你們警察還來來往往的跑上這麼多次,煩不煩呀?我知道,樊家的人肯定是打通了關係。不然,法院怎麼會判不下來哩!”
“大嫂,你家的日子過得也不容易呀。”任笑天沒有接張粉香的話,而是拉起了家常。王軍撓了撓自己的頭皮,不知道自己這個學長是怎麼樣的一種辦案模式。
“這個大兄弟,你怎麼就能猜得到的呢?”張粉香一邊表示驚奇,一邊也有種被人說出自己苦衷的欣慰。王軍聽了這話,暗自一笑。這不是廢話嗎?就看你這屋裡家徒四壁的樣子,也知道你們家的日子不好過。
任笑天也不回話,只是眯着眼睛等待着張粉香的下文。因爲他知道,這種女人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不用別人加以誘導也會說個沒完。既然自己已經和她拉近了關係,也就不用擔心對方會不拉家常。
張粉香可不管王軍是怎麼想,好不容易來了一個理解自己家苦衷的警察,當然也就打開了自己的話婁子。她坐了下來,也就訴起了自己的苦經:“我家當家的人,一直是身體有病住院。一直到了今年春天,纔算是能跟人到城裡找點輕巧活計做一做。孩子又在上學,也是隻出不進的用錢人。”
說到這兒,張粉香嘆氣道:“這些年來,有了一點錢,都送到醫院和學校去了。你看看,這屋裡,還有什麼東西能值點錢。這周圍四鄉八鄰的鄉親,有誰不知道我們家窮呀。”
“是呀,大嫂,還好在你的身體骨兒不錯,能把家中的活計給做下來。不然的話,這日子還真的沒法子過哩。”任笑天接過張粉香端來的茶水,也不嫌棄地直接就端着碗喝了起來。並且還咂了咂嘴說:“大嫂,這是大麥茶吧?”
到了夏天,農村人喜歡用炒焦的大麥泡茶喝,用以解暑。任笑天家中,也是這樣做的。張粉香一聽任笑天說得內行,也就不再跑進跑出的打理家務,而是一屁股坐了下來陪作說話。
她一拍大腿說道:“你這個大兄弟,一看就知道,也是我們農村人。告訴你呀,不是大嫂吹牛皮,談到做農活,這莊子上的男人,也沒有幾個能做得過我的人。不是我有這麼一副好身板,還就真的要吃了那個殺千刀的虧哩!”
在張家聊了兩個小時的話,任笑天和王軍兩個人,才被張粉香送出了門。踏着自行車上了大路以後,小王嘆了一口氣,說道:“任所長,今天算是白白又Lang費了半天時間。”
“怎麼是Lang費時間哩?我們今天的收穫可不小呀。”任笑天不以爲然的笑了一笑,他的心中可是開心着哩。好長時間不出手,今天總算是又逮到了一個能讓自己一展才華的機會。
“收穫!收穫在哪裡?我怎麼就看不到呢?”王軍很不理解任笑天的話。在他心中認爲,這是任所長在說笑話哩。一個下午的時間,除了聊家常以外,沒有一個字是與案件有關,收穫在哪裡呢?他眨巴着眼睛,看着身旁一邊騎車,一邊用涼帽給自己扇風的任笑天。
路上的陽光還很火辣,照在人身上都有着一種火辣辣的感覺。任笑天擡頭看看天,大着喉嚨咒罵道:“狗日的老天爺,也不能學着有點文化,要這麼賣力氣幹什麼?想把我們都曬死呀!”
吼完之後,他看到王軍還眼巴巴的在等自己回答,知道人家也是誠心求教,就輕描淡寫的說:“王軍,你注意到了嗎?張粉香家很窮,而且是窮得看不到一件值錢的物品。”
窮!這不是廢話嗎?只要有眼睛的人,一看都能知道,張粉香家的日子富不了。有人住院,有人上學,家中院子連大門都沒有。不但是富不了,而且是相當窮。只是這個‘窮’字,與這起案件又有什麼關係呢?
看到王軍在皺着眉頭苦思冥想,任笑天知道這個年青人沒有能夠理解自己的話中之意。他也不以爲意,繼續又拋出了第二句話說:“王軍,人注意到了嗎?張粉香的身體很強壯。”
王軍要發飆了,這個學長是在逗人玩,還是怎麼啦?剛纔說窮,現在又說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呢?張粉香的身體強壯,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沒有她這麼能幹,這個家早就過不下去了。
一個‘窮’字,一個‘壯’字,與案件又有什麼關係呢?王軍實在是想不通。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比自己早畢業三年時間,是自己的學長哩。他也就腆着臉問道:“任所長,別逗我了,好不好?快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到任笑天還在賣關子,不想進一步解釋的樣子,王軍真的着了急,乾脆停下車子攔到了任笑天的前面。大有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讓你繼續前進的意思。這也得虧於在這不長的相處時間裡,王軍也已經知道任笑天是個與人爲善的學長。換一個其他人,他也不會這麼做。
“好吧,看在你很虛心的份兒上,本學長也就好爲人師一回。說給你聽一聽,看看我這個學長是不是還有那麼一點點文化?”任笑天擺足了譜,先將自行車停好,再點上了一支菸,然後才說道:“張粉香家的窮,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窮,而是非常之窮。你說,到她這種窮人家中偷什麼呢?樊羣林不是在說謊,又是什麼呢?”
“中呵,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就沒有能想到呢?”稍一點撥,王軍也就恍然大悟。接着,他又舉一反三的說道:“張粉香家的窮,周圍的人都知道。如果說是遠方的賊,還要好說一點。象樊羣林這種靠在家門口的人,明知她家窮得家徒四壁,還要上門去偷東西,當然是徹頭徹尾的假話。”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任笑天讚許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吊王軍的胃口,而是直接解釋說:“張粉香的身體強壯,一般的男人根本對付不了她。我看了材料,樊羣林的身高是1.62米,體重是62公斤。這樣的男人,能強姦得了張粉香嗎?”
任笑天也不等王軍回答,進一步分析說:“明知不是對手,還想採用強暴手段來達到目的,要麼就是他們原來有感情基礎,要麼就是他的腦子進了水。從我們的調查來看,樊羣林雖然有過風言風語的行爲,自從被張粉香當衆給煸了一個耳光以後,就再也沒有過其他舉動。爲什麼這一次會一反常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