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到任的常務副局長羅定山,坐在薛局長的身旁。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他那嘴角上已經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小夥子幹得不錯哦,還真的在爲周廳長豎面子哩。這樣的人才,不用特意關心,也應該能夠脫穎而出呀。嗯,應該要藉助這個機會推上一把纔對。
聽完劉局長的介紹之後,在場的不少領導都發表了意見。栽花的事情人人都會做,在場的人當然更是會說好話。只是對事情的獎罰,卻沒有人說出具體的意見。要知道,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主要領導沒有定下一個基本的調子,大家當然不好表態。
羅局長在大家都發表意見之後,纔不緊不慢地說道:“老劉呀,這一起案件,對我們警方來說,算得上是喜憂參半嘞。需要好好總結其中的經驗教訓,才能更好地推動我們的工作。”
“出現冤假錯案,這是不能姑息遷就的大問題,一定要很好剖析原因才行。對有關責任人的處理,一定要嚴肅。”羅定山呷了一口茶後繼續說:“當然,對於有功人員的獎勵,也一定要到位。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調動全體警察的積極性。”
“羅局,我完全贊同你的意見,對相關人員進行責任追究。該獎的獎,該罰的罰,讓所有的警察,都能看到市局在執法問題上的明確態度。”劉少兵立即表示贊同。
其他的局領導,當然也會對這一提議表示贊同。在這種事情上,有獎有罰,完全正常,沒有什麼需要加以反對的事情和理由。
“我建議,由市局紀委、法制處聯合組成調查小組,對案件的原承辦人進行調查,明確責任。提出處理意見後,再報市局黨委研究。”政治部的向主任,提出了自己的具體實施意見。
“需要獎勵的警察,主要是任笑天和王軍。小王同志,還沒有正式分配工作。我的建議,予以書面嘉獎,並且將他的表現,寫成專門材料,作爲實習鑑定,送交警察學校。如果說他能分配回我們海濱市工作,要作爲培養對象來加以安排工作。”
“對任笑天同志的獎勵,考慮到剛剛纔提拔副所長不久,職務上就不要再動了,建議記個人三等功一次。”向主任到底是做幹部人事工作的人,眨眼工夫就拿出了一覽子計劃,而且是中規中矩,讓人一點也挑不出眼子。坐在主持人位置上的薛局長點了點頭,準備表態同意。
就在話已經到了嘴邊的時候,他發現新來的羅局長皺起了眉頭。考慮到羅定山是周廳長的秘書,而且就是自己的繼任人這些因素,薛局長沒有急於表態,而是含笑地問道:“老羅,你來談一談,對向主任的方案有些什麼意見?”
羅定山也不推辭,爽直地說道:“清代龔自珍寫的詩,‘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自古到今,都是人才難得呵。既然有了人才,我們就要放手使用,大膽使用纔對。你們說,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贊同羅局的意見。平時,我們總是在說要讓幹部年青化嘛,那我們就不要總是葉公好龍,就拿出實實在在的行動來。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是想把小夥子給調過來,我們偵查二大隊,正好缺一個大隊長。”劉局長立即表示了自己的支持態度。不但是支持,還說得比較誇張。
聽劉少兵這麼一說,場中不少人都感覺到有點吃驚。你老劉還真敢想,憑這麼一起案件,就要把一個副所長提拔爲正科級的大隊長,這也太有一點兒戲了吧!羅定山會心的笑了一下。他知道劉少兵如此說話的意思,把調門拔高以後,纔好爲後面討論任笑天的提拔掃平障礙。
“薛局長,我的個人意見,對任笑天應該要重用。這是一個風向標,是向全局警察表示,只要是有才能的人,都能得到破格任用。能者上,庸者下,只有這樣,我們的隊伍才能充滿活力。”羅定山的語調十分堅定。
“呃,不錯,老羅說得很有道理。向主任,你來說說看,有些什麼具體建議?”薛局長也已經聽了出來,新來的羅局長和劉少兵是一個腔調,鐵了心想要提拔任笑天。有了這麼兩個領導出面,想要提拔一個小小的股級幹部,根本就算不了什麼事。所以,他就直接找向主任要起了具體意見。
向主任也是個很明白的人,剛開始提出時間間隔太短,也只是就事論事,並沒有任何其他目的。既然有兩個局長執意要提拔,他也不會反對。當薛局長開口的時候,他也已經考慮好了新的方案。
“有兩套方案可供各位領導進行選擇,一是擔任文萊派出所所長。現任所長季勝利,無論是政治素質,還是業務能力,都不適合擔任所長職務。特別是他在任笑天被刺殺一案中的角色,至今還沒有準確結論。因此,我建議任笑天接任這一職務。”
向主任接着說:“第二個職務,就是城區警察分局刑警隊長。發生這麼一起冤假錯案之後,原任隊長肯定不適合再在這個位置上工作了。不過,這個職務的到任,需要等到調查組作出調查結論之後才行。”
做人事工作的人,反應就是快,一下子就提出了兩套方案,而且都很切合實際。有所比較,有所餘地,也讓大家好有所選擇。經過簡單的討論,最後確定將任笑天提拔爲文萊派出所所長。
季勝利哩,則被調到郊區的鄉鎮派出所,當上了一個主持工作的副所長。直到一年之後,才和老冤家任笑天重新撞到了一處。當然,那是後話不提。
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還不知道任笑天的仕途,又發生了新的變化。但他在接管樊羣林這起案件以後,一直沒有停止偵查,甚至於是在連續奔波的到處尋找線索,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重視。
得到消息的皮磊志很是惱火,立即就將熊克如喊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桌後的皮磊志,手指頭一直伸到了熊克如的臉上,口中連聲罵道:“飯桶,廢物!”
儘管汗水流滿了面龐,熊克如也沒有敢伸手擦上一下。他知道,自己此時的任何舉動,都會讓已經到了暴走邊緣的皮局長徹底暴發。到了那時,就不是隻用手指在自己額頭上點來點去的事情了。
雖然任笑天有意識的封鎖了案件的進展情況,皮磊志還是從一個在刑警支隊工作的老戰友那兒,獲知任笑天覆查樊羣林案件的工作,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把熊克如找來一問,這個飯桶竟然還蒙在鼓中,就連任笑天和王軍已經去東山抓人的事都不知道,還在拍着胸口說案件肯定不會錯。任笑天再怎麼折騰,也是白費力氣。碰上這樣的情況,皮磊志能不發火嗎?發火之後,又能採取什麼樣的措施,把影響縮小到最低,這都是讓皮磊志頭疼的事。
“算啦,你給我滾得遠遠的。你自己惹下的麻煩,自己去擦屁股。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看到你了。”皮磊志把火發出來之後,也感覺到一陣乏力,無力地朝着熊克如揮了揮手,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皮局長,你說的事情,難道是真的嗎?”到了這時,熊隊長還是不敢相信皮局長通報的消息。其他的不敢說,自己對這一起案件的偵查,還是真用了心力。所有的口供與證據,也算得上是絲絲相扣沒有脫檔的空間。
“什麼真的、假的,那個李躍堂已經被任笑天給帶了回來。你給我說說這個事情到底是真還是假?”皮磊志的眼睛雖然不大,真的瞪起來也還是蠻嚇人的。
“不可能,不可能!這個案件不可能出錯。我自己辦的案件,自己清楚。”熊克如臉紅脖子粗的分辨說。在他的心目中,這一次的偵查工作,還是很細緻很慎重的,沒有象平時那樣的偷工減料。
‘滴鈴鈴——滴鈴鈴——’就在這時,皮磊志桌子上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我是皮磊志。你好,你好。什麼!你說什麼?”聽到是市局的電話,皮磊志先是有了一點恭敬之色,接着,他的神色立即大變。
接完電話的皮磊志,虎着個臉說:“哼,熊克如,虧你還有臉在這兒說沒有問題!滾你媽的蛋吧,混賬。我告訴你,市局已經成立了調查小組,專門來查你的問題,你就等着丟飯碗吧。”
“局長,皮局長,我可是你的老部下呀,也是爲你的事情,纔會這樣對待任笑天,你可不能不管我!不能這樣對待我喲。”熊克如一聽皮磊志的語氣,知道事情真的出了大麻煩,臉色立即大變,苦苦的哀求着。
“滾,給我滾得遠遠的。你惹了這麼大的禍,與我當局長的有什麼關係?要哭到外邊哭去,要死也死到外邊去,不要弄髒了我的辦公室。”皮磊志厭惡的揮了揮手。自己的心中煩着哩,哪兒還有精力再去管熊克如的死活。
“去吧,去吧,不要影響局長的公務。你看你這個樣子,還當什麼警察?早點回家抱孩子去吧。”那個胖得象臺鴨的女主任,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一把抓着熊克如就往外推。在她的心中,這個平時雖然也曾孝敬過自己的人,現在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用處。
“你——”不堪屈辱的熊克如,猛地掙脫了胖主任推搡自己的手。怒目而視道:“姓皮的,還有你這個專門**的女人,不要欺人太甚。”
誰也想不到,平時言聽計從的熊克如,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暴發出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