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所長,東街那邊有人報警,說是鄰居之間打架,已經打傷了幾個人。”就在莘浩祥和幾個部下喝得興起的時候,一個在派出所值班的聯防隊員一頭撞了進來。
“去、去、去,沒看到老子正在喝酒嗎?這點小事也要來煩人,你們就不能自己去處理嘛!”莘浩祥把桌子一拍,就耍起了威風。
那個聯防隊員興沖沖的跑來彙報情況,想在新所長面前討上一個好彩頭。卻沒有想到會掃了新所長的興頭,落得一個灰溜溜往回跑的結局。
“別管這些閒事,我們弟兄們繼續喝酒。”莘浩祥擺了擺手,又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
誰料,其他三個警察還沒有舉起酒杯的時候,又有一個聯防隊員衝了進來。
“所長,不好了,所長,不好了。”那個聯防隊員大呼小叫着衝進了門。
“你媽纔不好哩!”莘浩祥聽得心中不快。今天才剛剛上任,怎麼就會有人來觸我的黴頭哩!
“所長,我媽在家,好好的哩。”進門的聯防隊員也是一個夾纏不清的人。聽到莘浩祥說到自己的媽媽,也就順口接上了話。
王軍一聽,這是哪一碼歸哪一碼呀?再讓這倆個慫人說下去,估計說到天亮,還要在媽媽好不好的事情上糾纏不清。他連忙插口說:“小明,別說廢話。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個叫小明的聯防隊員聽到這麼一問,也算是醒悟了過來,趕忙回答說:“西街那兒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撞傷了三個人。”
發生交通事故,按照城裡人的想法,那就是找交警部門。可灞橋屬於是小鄉鎮,沒有專門的交警隊。平時發生交通事故以後,一般都是由派出所先受理,事後再依照事故大小分開處理。死人的事故交給交警隊,沒有人命的事故,就由派出所負責處理。
莘浩祥長期在城裡派出所工作,聽到這個叫小明的聯防隊員一說,頓時就發了火:“滾,這種屁大的事也要來煩我!去,打個電話給交警支隊,讓他們安排人來出警。”
王軍一聽,這事可不能如此處理,趕忙插嘴說:“莘所長,我——”
“我什麼?這事聽我的。都坐下喝酒。”莘浩祥對王軍有所不滿,年紀輕輕的人,一點也不知道逢迎自己這個所長,只是坐在那兒裝深沉。此時看到王軍想要說話,也就不客氣的斥責了起來。
那兩個老警察都是一些老於世故的人,當然不會爲了工作上的事情來得罪新上任的所長。他們也想說話,看到王軍吃了排頭之後,相互瞅了一眼,也就沒有再吭聲。
聽到隔壁的幾個警察又恍若無事一般的在喝酒,徐靜柳坐不住了,驀然一按桌面就站了起來。簡寧寧也有點不滿意地議論說:“這是什麼熊警察?發生了這種大事,不管怎麼說,也應該先去看上一看纔對呀。”
“小柳兒,你別動。”任笑天朝着徐靜柳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然後又轉身對着全慕文說道:“全鎮長,這事你去看一下,防止鬧出大事來。”
全慕文‘嗯’了一聲,起身就出了門。有了這麼一鬧,衆人也就失去了繼續吃喝的雅興。任笑天掏出鈔票讓盛日懷去結了賬,衆人就準備離去。
這時,隔壁房間的莘浩祥等人也已經酒足飯飽,站了起來。莘浩祥吩咐說:“小王,你到櫃檯上去籤個字,由我以後來結賬。”
王軍遲疑了一下,好心提醒說:“莘所長,鎮政府有規定,不準任何機關單位在飯店簽字掛賬。”
“說什麼屁話哩!我派出所喝自己的酒,關他政府什麼屁事!”莘浩祥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這個小王很討厭,有機會一定得把他給調走才行。
王軍還想再說什麼,只是看到一個老警察在使勁的朝着自己擠眼睛,這才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轉過身來,就朝着老闆那兒跑了過去。
“莘所長,我給你打招呼來了。”過了一會,飯店的張老闆跑了過來。
莘浩祥用牙籤剔了一下牙齒縫隙中殘留的食物,打了一個飽嗝說:“張老闆,你家的菜不錯,下次再來。”
“謝謝,謝謝所長捧場。”張老闆連連點頭哈腰。
莘浩祥揮了一下手臂說:“好,不送了,拜拜。”
“所長,莘所長。”張老闆有點急了起來。
“怎麼!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莘所長,有個事情,我想和你打個商量。”
“說吧,時間抓緊一點。”
“就是,就是這個酒賬嘛,政府規定過了,不準掛賬。如果我們違反了規定,以後要不到錢就是我們自己的事。”
一聽這話,莘浩祥就跳了起來,用手指着張老闆的鼻子說:“姓張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就憑我們這麼大的一個派出所,會賴得了你的賬嗎?你說,你說!不給我說出一個子醜寅卯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唷,這是誰呀,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威風呢?”莘浩祥剛一發飆,就有人站出來幫助打抱不平。
莘浩祥腦袋直冒火星,這是一個什麼破鄉鎮,派出所的警察不聽話,飯店的老闆竟然不肯讓自己簽字掛賬。自己發了幾句狠話,竟然會有人站出來打抱不平。我倒是要好好瞧一下,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莘所長,這是鎮黨委分管政法工作的胡部長。”一個老警察看清來人,再看到莘浩祥氣勢洶洶的樣子,擔心莘浩祥會自找難堪,趕忙提醒了一句。
誰知,他不提醒還好,這一提醒,反而讓莘浩祥更是威風了不少。莘浩祥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分管,什麼分管呀?老子不吃這一套。換個其他人來分管,也許我還會給上一點面子。人武部長嘛,一邊涼快去。
莘浩祥能這樣得瑟,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派出所長在鄉鎮裡面,那是一個絕對很有權威的位置。相反,人武部長根本說不上一個逑。只有到了徵兵的時候,人們纔會想到人武部的存在。到了平時,基本上就屬於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怎麼啦,你看不慣?”莘浩祥輕佻地晃了一一腦袋,對眼前這個個子不高的人武部長表示了自己的鄙夷之意。
莘浩祥的意思,胡老二哪會看不明白。放在平日,胡老二也許會逗莘浩祥玩玩,只是今天不行,他要好好地教訓莘浩祥一番,要把莘浩祥的威風給徹底打下去。
“吃飯給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難道你這麼一個派出所長,就可以吃白食嗎?”
“你看到我吃白食了嗎?”
“那你爲什麼不付錢?告訴你,在我們灞橋,沒有簽字掛賬的規矩。吃得起,你就付錢走人。吃不起的話,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
“這是我與張老闆之間的事,要你管什麼!”
那個張老闆倒是想開口要錢,只是此時夾在派出所長和人武部長之間,哪兒敢說什麼,只得膽怯地退到了後面。
“行,吃飯不給錢,那是你個人品德的事,我不管,這總行了吧。那我來問你,老百姓之間打架鬥毆,你爲什麼不出警?發生交通事故,你爲什麼不出警?”
“我有我的事要做,難道沒有一個先後次序嗎?”
“大家看看,這個所長喝得臉上紅通通的,難道這就是他的工作嗎?”
人羣中發出了一陣鬨笑,各種各樣的議論當然都冒了出來。
“這個所長,可不怎麼樣噢。”
“嘿嘿,還是那個熊所長靠譜一些。這新來的人嘛,只知道喝酒,連個人話都不會說耶。”
“有事不去做,讓任區長知道了以後,可不會有他的好日子過。”
莘浩祥一聽這些議論,頓時怒不可遏,只是又不好與老百姓爭吵,只好氣咻咻的回擊說:“姓胡的,我就不出警,關你個屁事。打你一聲招呼,老子的事,輪不上你來管。”
“你是誰的老子?”胡老**上了一步。他的個子雖然不高,那股逼人的氣勢卻是天生俱有。別說是莘浩祥這樣的人,就是見過血腥的人,也會避讓不迭。
莘浩祥哪敢回答,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只是剛一退卻,他又覺得面子有點難下,反過來又往前進了一步,挑釁說:“怎麼啦?姓胡的,我就不出警,你又能怎麼樣?”
“馬的個巴子,你這麼一個吃人飯不拉人屎的傢伙,到了這時還要如此得瑟。既然是這樣,老子今天就來好好的教訓你一下。”胡老二上前一步,擡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將莘浩祥打得一踉蹌,臉上五根手指印清皙可見,鼻子裡面鮮血直冒。
別看莘浩祥平日能說會道的樣子,捱了一巴掌之後,反而老實了許多。不但不再往胡老二面前衝,就連嘴巴也緊緊的閉了起來。有道是光棍不吃眼前虧,原來在文萊派出所的時候,莘浩祥就是一個看到危險就讓的人,此時碰上胡老二這種‘打’字上前的人,肯定不會衝上前去拼命。
胡老二的這一巴掌,不但把莘浩祥給打得懵住了,就連旁邊的警察和看熱鬧的顧客,一時也給驚得閉上了嘴巴。
霸道,絕對是十分的霸道。一個派出所長,在公衆場合下被人摑了耳光,那可不是一般的新聞。這事情的結局,可不怎麼好處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