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中祥既然答應了賈誼的要求,當然是要盡力而爲。至於怎麼一個樣的操作,怎麼一個樣的與冷山銜接,那是後話,暫且不提。
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人,當然不會少。畢竟金錢牽動着許多人的心,當然會有不少人會要趕上這班車。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冷山倒是真的變成了熱門人物。每天前來登門拜訪的人,那是絡繹不絕。
就連灞橋街上那幾家不大的飯店,也整天都是人滿爲患。請吃,吃請的,那是你來我往,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到了這時候,大家才佩服起任笑天的眼光來。
“老王,你還別說,我們任區長年齡雖輕,這眼力夠辣的啦。丟開老街不談,重建新大街,絕對是一着妙棋。”
“是呵,任區長早就看到了我們灞橋的發展。前些日子,我家的親戚找任區長幫助拿主意。他就說了,辦一家上一點檔次的飯店,絕對能賺大錢。你瞧瞧,現在這不就應上了嘛。”
“是呵,是呵,我還聽人說,任區長勸他們開旅館哩。這些日子,你看看,每一家都是住得滿滿的,一家家都是數着錢,數得手抽筋,咧着嘴哩。”
對於灞橋鎮出現的這些變化,作爲當家人的任笑天和全慕文當然是喜聞樂見。至於冷山和其他幾個領導天天出沒於飯店的情形,當然也會讓他們倆看在眼中。
在鬱文遠這些人的心中,都以爲任區長會要大發脾氣,對這種不正常狀態進行指責和批評。誰知,任笑天根本就是置若罔聞,無動於衷。就連鬱文遠私下裡的提醒,也只是當了耳邊風,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爲了這事,鬱文遠曾經在分管農林的副鎮長餘和平面前發過牢騷。誰知,餘和平聽了之後,卻不以爲然的反問說:“文遠,任區長參加了這些吃喝玩樂嗎?”
“沒有耶,任區長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咯!”
“那不就得了唄。我們只要跟着任區長走,其他的人,不管玩什麼夭蛾子,都不關我們的事。哼,要讓我說哇,別看這些人現在張狂得很,恐怕不會有什麼好收場噢。”
聽了餘和平的分析,鬱文遠默默地點了一下頭。從此之後,他也不再議論什麼,只是有人讓他參加宴席時,敬而遠之,從來不肯參加。
“小天呵,你看你這灞橋街上,就象是過大節一樣,熱鬧得很哩。”任笑天的辦公室裡,一個男人的大喉嚨在嚷嚷着。
任笑天手中拎着開水瓶,幫客人泡着茶,嘴上也在應答着:“是呵,這都是託的你戚大哥的福呀。”
“謝謝,小天。”一個有着優雅氣質的中年女人,從任笑天手中接過茶杯,客氣的道了一聲謝。然後,又問道:“你這當區長的辦公室裡,都沒有一個人幫助服務,還要你自己親自動手嗎?”
“寧姐,我這年紀輕輕的小夥子,要人服務幹什麼?”任笑天不以爲然的解釋了一句。心說如果有人幫助服務,豈不是讓自己授人以柄,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
前些日子,那個洪娜娜的父母通過關係,把自己的女兒安排到任笑天的身邊,想來上一個近水樓臺先得月,能抓住任笑天這麼一個乘龍快婿。誰知任笑天一聽到這個風聲,就立即來了一個快刀斬亂麻,公開亮明瞭自己已經有了未婚妻的情況。
既然知道了洪娜娜的來意,任笑天當然不好再將洪娜娜留在自己的身邊。瓜田李下,畢竟是人言可畏。假如有人要是從中挑眼兒,儘管並沒有什麼,也還是阻擋不住別人的悠悠之口。
任笑天得知洪娜娜學的是財會專業,就將這小丫頭給調到了經管所。這樣說起來,也算是專業對口。依照洪家父母的想法,是想將女兒調回市區,但女兒不答應,說是要在灞橋幹上一番事業。
聽到任笑天這樣的解釋,中年女人掩口而笑,道:“小天呵,我看你是怕有女孩子會找你的麻煩吧。”
“戚大哥,你這個做姐夫的,也不好好管一下寧姐。”
“小天,這事我可幫不上你的忙。不管有什麼事情,還是你們姐弟去商量,我不參與,呵呵,我不參與。”
來的客人,一個是戚大哥,一個是寧姐,只要稍許知道任笑天交際關係的人,就能知道來客是戚得標夫婦。
“說吧,你們兩位大駕光臨,是有什麼吩咐嗎?”三人寒暄了一陣之後,任笑天來了一個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小天,我們夫妻倆到灞橋來,看看你這個小兄弟,難道就不行嗎?反啦,反啦,小天當了區長,難道就不認得我這個做姐姐的嘛。”戚得標的臉有點發紅,沒有吱聲。寧麗卻不答應,佯裝生氣似的發起了飆。
任笑天也不反駁,只是用頗有玩意的眼光看着戚得標。時間一長,戚得標就頂不住了,哼哼了幾聲就準備開口。
“老戚,你先別慌着說話。”寧麗一看任笑天的反應,連忙制止了自己老公,開口問道:“小天,你憑什麼要說我們是有事而來?”
“寧姐,你們來了這麼長時間,一直都只是閒聊。我不相信,你們大老遠的跑過來,只是關心有沒有人幫助我服務的這種小事。再說,你們是不是有事而來,不都在姐夫的臉上寫着嘛。”
寧麗一聽,立即擡頭朝着戚得標的臉上望去。果然不假,自己老公的臉上寫滿了‘爲難’二字。
“嗨,你這個老戚,也不知道這個局長是怎麼當的?怎麼就一點也藏不住心思哩。”寧麗一拍大腿,抱怨了一句,轉過頭來又幫助解釋說:“小天,你姐夫是個實在人,說話做事都裝不起假來的。”
任笑天自然知道戚得標的性格,不是這樣的話,怎麼可能會被人陷害得差點背了黑鍋。
“沒事,沒事,姐夫是老實巴交的人,你才能放心哩。”
“要死啦,你這個小天到了灞橋,也開始學壞嘞,竟然敢開起姐姐的玩笑了。”
幾人笑鬧了幾句之後,任笑天把話題一轉,說:“姐夫,是爲了錢的事情而犯難吧?”
“小天,你怎麼會知道的?好象我來了之後,一直沒有說到過錢的事情吧。”戚得標眼睛瞪得老大。
坐在旁邊的寧麗,暗歎一聲,有你這麼一個回話的樣子,人家不知道,也會知道你的來意啦。她也沒有抱怨,因爲她知道自己的老公就是這麼一個性格的人。
任笑天輕笑一聲,沒有加以解釋。
這樣的事情,還不是擺在明面上的嘛。你們夫妻和睦,孩子優秀,家中沒有一點需要爲難的事情。從仕途上來說,戚大哥因禍得福,提拔成了一把手局長,能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要說有不順心的事,那就只有一個‘錢’字。戚大哥家中不會缺錢花,夫妻倆都是高工資,再加上職務擺在那兒,各種福利待遇自然不會差得了。夫婦倆除了寧姐喜愛打扮一些,也沒有什麼其他嗜好,說不上差錢的事。
既然是家中不差錢用,還又是爲了錢的事情而犯難,接下來的事情也就簡單了。
“姐夫,是不是你們單位裡的同僚,對投資在灞橋的錢有看法?”任笑天的語氣是詢問,但他的內心之中已經確認了是這麼一個結果。
事實也正是這樣。灞橋灘塗的走俏,成了市區裡的一大新聞。到了這個時候,說什麼話的人,都跳了出來。
先是市裡有領導提出問題:整個海濱市的海岸線那麼長,難道就只有一個灞橋需要加以幫助和扶持嗎?如果不是,爲什麼灘塗局集中了全力在扶持灞橋的開發?
接着,灘塗局的內部也有人發出了不同的聲音。有人提出來,幫助和扶持灞橋對灘塗進行開發和利用,這是灘塗局的責任不錯,但也不應該是隻管投入,不管產出。最起碼的來說,也應該要收回當初的投資,用以扶持其他的鄉鎮。
這話說起來,也是振振有詞,聽起來很在理兒上。人家灘塗局出人出錢幫助你發展,不談要回報的話,你獲得利益之後,也應該要將投入的錢返還回去纔對。
只是細一推敲,也能發現這話說得不對。上面發放這種資金到基層,本義就是要幫助基層能夠得到發展,從來沒有企求過‘回報’二字。
再說,以往這麼多年,錢也發放到了基層,都到了個人口袋之中,當然也沒有產生效益,更沒有人提到要返還的事。爲什麼今天灞橋有了一點發展,就要提到返還呢?
這樣的聒噪非止一日,從春節過後,就一直在灘塗局內部紛爭不息。只是因爲戚得標的爲人方正,這纔沒有掀得起大浪來。最近因爲有市領導發了話,對灘塗局的工作提出批評。意思是說要着眼於大局,而不能只侷限於一個地區。
說到最後,還特別強調指出,既然已經開始了市場經濟,一切就要按經濟規律來運作,所有的投入,也必須要考慮經濟效應,而不是一昧的只把錢往水裡丟。
這些話聽起來都是冠冕堂皇,只是稍加推敲,又能發現經不起一駁。把錢用到灞橋來支持對灘塗的開發,怎麼能說成是往水中丟呢?說到經濟效應,灞橋的經濟得到了發展,難道就不是經濟效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