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首長的車隊到了海濱之後,沒有在市區停留,而是直接去了灞橋,準備了歡迎儀式的陸明等一干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人,接到通知後,只好趕忙爬上汽車,跟在車隊的後面也去了灞橋,
在灞橋鎮政府的會議室裡,省委書記許雲飛爲一號首長介紹了海濱市的幾位主要領導,當介紹到簡寧奇的時候,一號首長微微點了一下頭,說:“不錯嘛,小夥子長得好精神,”
聽到一號首長如此評介自己,簡寧奇如同豬八戒吃了人蔘果,全身上下的每個毛孔中,都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愜意,能讓一號首長記住自己,那可是千金難買的好事,與此相比,自己在海濱的失利,又能算得了什麼,
在他旁邊的陸明和陳中祥聽到這樣的話,也是分外的羨慕,到底是大家族的子弟呀,就連一號首長都會知道他的存在,象自己這種在基層打拼的人,就是幹上一輩子,也不可能會讓一號首長留下任何記憶,
接下來,許雲飛繼續給一號首長介紹說:“總書記,這是灞橋鎮的鎮長全慕文同志,”
“我知道你,小全同志,你在灞橋幹得不錯,小全,全忠賢同志是你的爺爺吧,”一號首長伸出了大手,
全慕文一見,連忙用雙手握了上去,這可是讓別人眼紅的殊榮呵,剛纔介紹了那麼多人,一號首長也沒有露出要握手的意圖,
“是的,是的,我的爺爺是全忠賢,”
“好同志,好同志呵,既忠又賢,幾十年如一日,始終不渝,一代人傑呵,小全,代我向你爺爺問好,說我想見見他,請他爲我們的事業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嗯,嗯,我一定會轉達領導的指示,”全慕文的眼淚流了下來,
幾十年來,自己的爺爺含辛茹苦,忍辱負重,從來沒有計較過自己的得失,但爺爺的心中苦呵,爲了完成首長的囑託,他老人家沒有去呼喊奔波,只是默默不語的爲任興邦做着善後的事情,
因爲他的沉默不語,引起了不少人的誤解,就連任四海發起火來的時候,也會用‘叛徒’這樣的詞語來攻擊全忠賢,他老人家從來沒有進行過解釋,只是無怨無悔地照料和培養着任笑天,
沒有想得到,幾十年後的今天,一號首長會用‘既忠又賢’的詞語來評介自己的爺爺,並且讓爺爺爲事業多多保重自己的身體,此時此刻,全慕文怎麼能不激動哩,
站在旁邊的各位領導,臉上的神情頓時就豐富了許多,
好傢伙,一個早就退休的糟老頭子,竟然也會有這麼大的來頭,在這之前,海濱所有的官員都沒有把全慕文當成一個人物,至多也只是把他當成了一個打醬油式的對象,
至於全忠賢,大家也只知道是當過中學校長的人,之所以出名,是因爲他所在的中學,在全市的教學質量始終是首屈一指,令人信服,提到全忠賢的人,也只是佩服他的厚道與仁義,
誰也沒有想得到,他也是一個大有來頭的人,也許有人會說,就憑這麼一句話,就來料定全忠賢有來頭,是不是太嫌武斷了吧,廢話,能讓一號首長知道的人,能簡單得了嗎,
有人感嘆道,總說海濱這個地方人傑地靈,藏龍臥虎,今天才算是真的信服嘞,
簡寧奇臉上的肌肉倏地僵硬了一下,不妙呵不妙,一號首長對全忠賢的態度,可不是一般的好呀,他到底還是年輕了一些,只看到了一號首長對全家祖孫的親熱,這話傳到他的爺爺簡維浩和孫益福那些老狐狸耳中時,感覺卻完全變了味,
“老簡呵,一號首長的話,有點不對味喲,對寧奇那孩子的評價,只是說了一句有精神,對全家那孫子就是明明白白的誇獎咯,”
“是呵,寧奇這孩子到了海濱,確實是沒有幹出什麼名堂來噢,”
“我看噢,不是寧奇幹得怎麼樣,而是上面的人對任家的態度已經定了譜,纔會這樣說話喲,”
一號首長的視察工作,是從灞橋的老街開始,全慕文始終相伴在身旁進行解說,
“小全呵,你們這條新街道很不錯嘛,有眼力,有遠見,只是我怎麼沒有看到你們的政府辦公大樓呢,”
聽到這樣的問話,謝正中立即站到了前面,
陸明那些人,本心想讓任笑天暫時回到灞橋來,負責這一次的接待工作,只是因爲彭中雲不答應,加上省委徐秘書長在電話中也提到了任笑天的事,這纔不得已退而求其次,把已經請假的全慕文給請了回來,
交待任務的時候,說得很明確,這一次的接待,由全慕文負總責,至於謝正中,反而成了一個打醬油式的人物,專門負責落實後勤保障工作,
這樣的安排,讓謝正中很是鬱悶,自己是灞橋的當家人,怎麼成了給全慕文跑腿的角色哩,他是個聰明人,儘管心中不舒服,還得乖乖巧巧地服從這樣的決策,
只是一路走來,看到全慕文出盡了風頭,謝正中的心情怎麼也不會好得起來,此時聽到一號首長問起灞橋政府大樓的事,他的眼睛一亮,也就顧不得在這之前讓自己不說話的戒律,搶上一步,站到了一號首長的身旁,
“首長,我們灞橋已經有了規劃,要在今年開工,建起一幢全市第一流的辦公大樓,”
“噢,小全,是這樣嗎,”一號首長瞟了謝正中一眼,還是繼續與全慕文說話,
全慕文心中一樂,你這個謝正中呀,搶風頭也不帶這麼一個玩法耶,心中樂歸樂,嘴皮上卻立即回答說:“首長,這事我沒有聽說過,可能是謝常委來了之後才作出的最新決定,”
“噢,那你們原來是怎麼想的呢,”
“任笑天在這兒當黨委書記的時候,和我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在我們的任期內不建政府大樓,現在的辦公室雖說是簡陋了一些,稍許修整一下,還是能辦公的,”
“嗯,有點意思,小全,你繼續說,”
“我們不建政府大樓,是因爲灞橋需要辦的事情還很多,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同樣,我們也要把錢用到節骨眼兒上,把老百姓的事情辦好,纔是爲官者的第一要務,”
“好,說得有道理,”
“只有讓灞橋的老百姓都住進了新房,我們也才能心安理得地住進新的辦公大樓,呃,這就叫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吧,”
“嗯,有理想,有情操,”
“再說,辦公室雖然舊了一些,並不影響我們辦公,如果有人感覺到坐不住,那就用更多的時間深入到基層去吧,”
“呵呵,一舉幾得,嗯,小全,你們不擔心以後會沒有合適的地塊嗎,以後想要建房的領導,會罵你和小任的噢,”
“不會,我們在規劃街道的時候,就已經給未來的政府大樓留下了合適的位置,”
聽到這樣的回答,隨同一號首長視察的領導都在不停地點頭讚許,只有想要好好出上一把採的謝正中,尷尬地退到了一旁,陸明走過他的身旁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剛纔那個叫什麼名字的小同志,你那個思想可要不得喲,我們幹工作,比的是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而不是比辦公大樓的氣派,要是大家都去講那些豪華奢侈的排場,是會讓老百姓指着脊樑骨罵孃的噢,老許呵,這事你可得好好抓一下喲,”
“總書記,我們一定會抓住灞橋這樣的典型,舉一反三,在全省黨政部門進行一次勤政爲民的思想教育,”許雲飛表態說,
有了這麼一個插曲,謝正中是標準的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一號首長走後不久,就被海濱市委當作是追求豪華奢侈、貪大求洋的反面典型,進行了專門的批評教育,
他後來的結局,不但是被免去了區委常委、灞橋黨委書記的職務,還調到了市防空辦擔任副處級的辦事員,這是後話,略過不提,
一號首長的視察,從新街道轉到了農戶家中的養雞場和西瓜大棚,一路走來,都能聽到老百姓在念叨任笑天的好,都在埋怨市裡領導不應該把任笑天給調走,
到了這時,陸明等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假如真的讓任笑天出場冒充在職的黨委書記,麻煩可就不是一般的大,欺騙領導的事,不是不能做,而是要做得巧妙,最根本的一個要素,那就是上下沆瀣一氣,纔有成功的可能,
自己所面臨的形勢,能達到上下沆瀣一氣的條件嗎,不能,肯定是不能,省委的許雲飛不但是知情人,而且不會支持自己的做法,退上一萬步說話,即使許書記裝聾作啞不說話,也矇蔽不了一號首長,眼前這麼多的老百姓,你能堵塞得住他們的嘴嗎,
陸明輕輕地搖了一下頭,悠悠之口,誰人也無法加以左右噢,就在這時,他看到許雲飛瞟了自己一眼,並且頗有深意的笑了一笑,陸明知道許書記笑的意思,是笑的自己將任笑天調離的舉動,
唉,一切都已經是悔之晚矣,盼只盼一號首長沒有聽出其中的貓膩,盼只盼沒有人把這事在一號首長面前給公開揭露出來,至於事後怎麼辦,也只能是聽天由命嘍,
想到這兒,陸明偷偷瞅了簡寧奇一眼,卻發現這位京城來的公子哥兒,就和霜打的茄子一般,已經焉吧蔫吧了,看這個樣子,自己是無法依賴這個貌似強大的外援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