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根柱連夜扒了去省城的販賣豬娃的小四輪推拉機就上路,小四輪爬的很慢,一小時才走上三四十公里,真是象蝸牛一般的緩慢。開小四輪的是根柱的同村的一個叫做二傻子的後生,二傻子其實不傻,是因爲他厚道跟別人處事處人都很容易吃虧,所以大家都叫他二傻,二傻長的人高馬大,在村上誰都不服氣,但唯一服氣的就是根柱。他很佩服根柱腦子靈,書在全村唸的最多。所以,根柱聽說二傻要到省城的農貿交易市場去出售豬娃。他就說,這樣正好通路,就隨便搭了個便車。
一路無話,等到了省城的農貿市場,二傻就說,根柱哥你不要急着離開,先跟我一起把豬娃賣掉之後纔去南方吧!我這人嘴巴很笨說不好價。
根柱就答應在省城先陪陪二傻。
可是,卻偏偏不興的事,二傻的一車豬娃子卻一個都沒有賣掉。原因是這些豬娃,由於經過長途運輸,有加之臨來的時候,二傻子給豬娃都吃了添加了四月肥興奮劑的飼料,到了省城的時候,這些興奮劑的藥效一過,這些豬娃子就出現了毛病,個個都是跑肚拉稀,灰頭土臉的,看上去都沒有精神,像是病豬秧子,放在哪兒沒能問津。
快到了晚上的時候,二傻子心裡就非常的窩火,用腳去踢那些豬娃,豬娃真是沒有了一點精神了,二傻用腳踢它們也不叫喚一聲,像是快要死了一般。根柱這時,就說,別急,再等等,晚上我去給你這些豬娃自己搞點水喝,看看再緩緩神,瞧精神頭是否可以緩過了。
但是,事實上,並不像根柱的想的那樣,一車幾十個豬娃子到了下半夜,已死了一小半。只,剩下二十隻也還是灰眉土眼,不像個東西了。
這時,二傻子他想哭,但是又實在哭不出聲來。兩天兩夜的顛簸,已經耗盡了他的所有力氣,連哭的勁兒都沒有了……根柱說:“好了,別再傷心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就摸摸口袋,那二十塊錢還在,於是他們就每人花兩塊錢吃了一大碗胡辣湯和五根油條,這自己才總算有點兒精神了。
可是,像這樣一堆半死不活的豬娃子,可怎麼出手呢?這下可難壞了二傻子。
二傻子就盯着那二十隻寶貝豬娃子,心裡很煩悶,就讓根柱幫着給出出主意。
根柱這時也是苦着臉想呀想,一直想了好久,才突然有了主意。
他把那九隻豬娃子寄存在集貿市場,掏出僅剩的十幾塊錢,買來一瓶頭油,就給這些寶貝小豬梳洗打扮起來……也算是老天天不負苦心人,經過這麼一折騰,又餵了一點兒食,這些豬娃子竟然都活蹦亂跳起來,毛色也變得油光光的,居然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個個都賣出了好價錢,一隻二百五,雖說是每隻就買二百五,是一個愚蠢的價格數,但是,根柱還是感覺到已經很不錯了,一下子就是五千多塊錢了。
拿着這麼五十張沉甸甸的百元大票子,二傻子和根柱都大喜過望,立刻直奔附近的那家興旺酒家,他們要好好的慶祝一番,就要兩個大滷豬蹄子,一隻鹹水鴨,六瓶啤酒,吃得真是過癮啊!
於是根柱心裡就想這樣再也很不錯,他突然在心裡就有了一個很不錯的想法,跟二傻子販賣豬娃,不也很好嗎?一趟刨去本錢也就可以今賺上千塊錢,一個月販賣他個一趟兩趟,一年下來,每人也就可以轉上萬兒八千的,這比干什麼買賣都強呢!
真是不錯的一個好營生呢!根柱就跟二傻把自己的想法說了,當下二傻子就覺得不錯,說:“根柱哥,我相信你的人品,你腦子活絡,跟着你幹我不會吃虧的,於是二人就合計着怎麼樣才能收到好一點的豬娃,買上個好價錢。
以後這樣的買賣,根柱又連着做了五次,而且一次比一次順手,紅彤彤的大票子嘩嘩地來,他們的心思也愈來愈大,準備着把村裡的其他沒有外出打工的年輕人都拉過來,而且再下一步還可以開公司,做大買賣嘛。那個趙四毛算什麼東西,像城裡人那樣掙死工資的就更不在話下了,總有一天,我根柱也會超過他們所有的人,開着自己的小轎車,帶着花女人也可以在滿大街上跑,嗚嗚地響起一片喇叭聲……
根柱就這樣一直在一邊躲着趙四毛的盯梢,一邊跟二傻子販賣豬娃,過了一年以後,生意很好,根柱乾得很帶勁兒,但是事有不巧,偏偏二傻子的爹上田裡耙地一不小心,把半條腿給絞了進去,等到送進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他爹的那條腿還是沒有保住,根柱很講義氣,就把他們在一起做生意所賺的錢,足足有兩萬元全部都拿去給二傻子他爹看病了。
很快二傻子的爹病好出院了,但是,根柱和二傻子再把生意繼續拾起來的時候,正趕上鬧豬流感,人們都不敢在養豬了,豬肉的價格卻出現了大跌,以至於豬娃子再也買不上好的價錢了,沒辦法,根柱正想外出打工呢!
然而沒想到,趙四毛卻像是一個幽靈般的跟隨他幾天之後,還是找到了他,四毛說:“根柱,我委託你辦的事兒,你辦的怎麼樣了呢?”
果然,趙四毛要開口問他事兒辦的怎麼樣了。
還沒根柱等開口,趙四毛的兩個手下一個虎撲,就把根柱給拿到了,其中一個留着雞冠子髮型的小青年用腳踩着根柱的頭說:“快說,大哥問你話呢!”
這時,四毛就給那個雞冠子頭使個眼色說:“你先放了他!”
於是根柱才從地上爬起來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說:“四毛哥啊,小弟我前兩天去找過那個男人,第二天上午就把那人給做了,事辦好了,怎麼着,你也不能這樣對待小弟我呀!事兒給你辦了,你卻多我一點都不尊重。那剩下的錢怎麼辦呢?這日子是沒法過了,今兒大哥要是再不給兄弟想想辦法,小兄弟明兒就去搶銀行了,到時候大哥可別忘了來看兄弟一眼啊!”
“我定會信守道上的規矩的,不過根柱啊,你千萬不要跟我耍滑頭,我可是消息比較靈通的,萬一要是我交給你的事兒,還會出現在什麼後遺症的話,到那時候,別說我四毛做大哥的□□道,不給你留情。”
趙四毛說完,就從包裡拿出了這另外的一沓錢扔給了根柱……這錢你拿去吧,給家裡的老爹老孃盡點孝心吧!”
“根柱啊,今後你就是我趙四毛的兄弟了,明天一早你就給我進城吧,在我的公司裡當保衛科科長,負責保衛吧!”趙四毛一邊說,一邊留心觀察他的臉色。
“我——我,四毛哥!我暫時還不能跟你幹,我家裡是出點事了。唉,大哥你說說,這真是禍不單行,我在這裡本來就沒得活路了,誰知道剛纔我哥哥又打來電話說,我老媽在捉菜蛇的時候從土坡上掉下來了,正在醫院裡搶救,要我立刻拿兩萬塊回去……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哦……原來這樣。”趙四毛立刻充滿同情地說,“人誰沒有父母,什麼都能夠丟了再來,父母可是一輩子只有這麼一個啊……如果放在過去,兩萬嘛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你現在看得清清楚楚,咱們這礦石場垮了,民工們鬧騰着還回不了家哩。我現在手頭上倒還有一些餘頭,可是馬上還要出一趟門,四處打點打點……正因爲這麼緊,你來了這幾天,我不是還沒給你發過一分錢嗎?那兩萬元是給你彌補幫我辦事兒的錢,原想着等咱們度過這個關口,一切還都不是咱們兄弟的嗎?這錢算啥呢?錢是王八蛋,我們弟兄之間的感情纔是永久的呢!現在嘛,既然你也說出來了,又是救命的事情,我就先擠一擠,先給你預支半年工資,剩下的嘛……兄弟只好再到別的地方想想辦法了。”
“那能有幾個呀……大哥,你一定再想想辦法吧……”
“唉,我也難啊!好啦好啦!”
趙四毛故意慢騰騰地說着。這可是一件即將驚天動地的大事情,對於眼前這個人,一定要好好考察考察,如果不到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絕路上,這小子是不可能給他出這口氣的……
但是,不等他再說下去,一向挺孤傲的根柱突然跪下來了:“四毛大哥,你不要再說了,如果我根柱再有一點兒辦法,就是打死我也不會開這個口的,今兒實在是走投無路,只能求大哥你了……說實話,今兒大哥你是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你不管,我就一直跪在這兒,再也不起來了!”
“你看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快起來!你一這樣,我心裡這個難受勁兒啊……你要再不起來,乾脆我也跪下,咱哥們兒就這樣一起耗着得了……”
趙四毛一邊說一邊也做出個跪的姿態,心裡不由得就感到一陣說不出的高興。有門兒,這事看起來已經有七八分的把握了。如果不到走投無路的地步,這小子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舉動的。但是,但是萬一……想到這裡,他立刻又有點猶豫起來。
根柱終於站起來,卻低着頭,什麼話也不說,好像還沒有從那種感情中清醒過來。
“真對不起,我手頭上的確太緊了……不過,現在倒是有一個好買賣,這是有人託我的一件大事情,我還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很合適的人選。人家給我放下了四萬,如果你能做嘛,立刻就可以先給你拿一半,只不過這事可是有風險的……”
說到這裡,趙四毛故意停下來,兩眼死死地盯着他對面這個大個子。只見根柱那張國字臉逐漸由黑變紅,慢慢地漲成了醬紫色,特別是那一雙眼,在他說到那個四萬的時候,明顯地跳了一下,突然間變得格外明亮,好像要滴血一樣。不等他再說下去,根柱已立刻搶着道:“乾乾幹,這次小弟可是鐵了心了,不管是做什麼,只要能弄到錢,就一定幹,就是豁出這條命來也決不在乎!”
“噓——”趙四毛立刻拉住他的手,指一指門外,壓低聲音說:“不要再這麼嚷嚷了,這可是掉腦袋的事……不過還有一點兒,我好像聽人說,市政府秘書長的老婆你認識不?”
根柱搖了搖頭,四毛又接着說道:“告訴你吧,上面有人不希望看到她,需要你去把她給做了,事成之後,給你那四十萬,你離開白水縣,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