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林想自己要回家看看了,距離淮河市區還有幾公里的時候,他就給保姆王媽打電話,說是晚上回家,保姆王媽說:“好久沒回家裡來了,是得要回來看看了,不過你今天回來的正好,正好我女兒阿嬌也在,我們可以在一起吃頓晚飯了。他說好久沒見到李叔叔了。”
阿嬌,她回來了?學校放假了嗎?”
“是啊,你忘了,明天是端午節,學校加上星期天正好是三天的假期。”王媽很高興,因爲女兒回來了。
李翰林說:“那好啊,怪不得小趙急着要回家呢,原來明天是端午節,我把這過節的事兒都給忘了。”
王媽說:“是啊,現在就是好,原來端午節都不放假,端午節也有假期了。真好啊!”
李翰林說:“是啊,有人在人代會上提出來端午節也應該安排放假,這充分體現國家很注重中國的傳統節日了,所以中國人的節日,更需要放假,這放假也就更人性化了。”
王媽說:“你到哪兒了,快到淮河市區嗎?我準備飯菜!”
李翰林說:“應該快了,這就進市區了。”
這時,車子進了城區,李翰林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習慣地看了一眼顯示屏,上面竟沒有顯示對方的電話號碼。他迷惑了一下,很快就意識到打電話這人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電話號碼,誰不想讓他知道電話號碼呢?
李翰林突然興奮起來,他想到了虞凝,只有失蹤的虞凝纔不想讓他知道她的電話號碼。他有第六感,自從上次在臺灣老兵哪兒見到了虞凝之後,他心裡更想再次見到她,這是他所希望的。他按了接通鍵,電話通了,對方卻不急着說話,他耳朵裡響着“吱吱”電流聲。
他問:“是虞凝吧?”
電話那端笑了笑,說:“嘻嘻——想讓你猜猜我是誰?你好厲害,我不說話你竟然會知道是我,你不會以爲別的什麼女人給你打電話?”
他說:“除了有你這個女性朋友,還會有誰給我打電話。”
聽到虞凝的聲音,李翰林一陣驚喜,一陣茫然,又一陣心酸。他深呼了一口氣控制自己的情緒,問:“你現在這又是跑到哪去了?簡直像個幽靈般的,在跟我躲貓貓兒。”
虞凝那端似乎很平靜,問:“我想見見你,可以嗎?”
李翰林問:“你現在人在哪?”
虞凝說:“離你很近。有時間嗎?”
李翰林看了一眼車上顯示的時間,說:“半小時以後。”
虞凝在電話裡笑了笑,說:“我以爲,你又會說很忙呢。”
李翰林問:“我們在哪見?”
虞凝問:“還記得那家咖啡廳嗎?”
李翰林說:“記得。”
虞凝說:“嗯,我在那等你。”
儘管她說的那麼肯定,但是李翰林還是強調了一句:“不見不散。”
他還要打電話給王媽。結果電話是阿嬌接的,她是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李翰林了,一聽說李翰林要回來,她就在電話裡撒嬌。她說:“你還不回來,我都快要把你忘了。你快點回來,我好想見見你。你一定今天晚上要陪我好好吃一頓晚飯。”
他知道,阿嬌接了他的這個電話,心裡會很失望。
他想,還是給她發個信息更好一些。
在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李翰林準備給出阿嬌發信息,趙登的電話卻打進來了。他問:“不會還呆在那個什麼淮土鎮吧?”
李翰林說:“回來了。正準備向組織部長彙報。”
趙登哈哈大笑說:“老同學,按理說,應該請你吃頓飯,好好慰問慰問你這個從艱苦基層回來的同志,不過嘛,看樣子今天還輪不到我。”
李翰林說:“明天!明天星期六,把我想把女兒從她姥姥家接過來,接回來後,一起好好宰一下你一頓。”
趙登很關心他就問:“沒什麼大事吧?”
李翰林說:“缺錢。”
趙登說:“我就知道你缺錢。鄉下那種清貧地方,什麼都不缺,就缺錢。”
李翰林問:“你能給我多少?”
趙登說,本人是縣委辦公室主任,權利有限,百兒八十萬的沒有,十萬八萬也困難,五萬吧,權利範圍之內。什麼時候要?”
李翰林說:“還不一定。不過,有你這句話,我就先記在帳上了。”
趙登笑着開玩笑說:“你啊,跟我借錢,一句感謝話也沒有?”
李翰林愣了一下,說:“別羅嗦!哈哈!明天我們好好聊!”
趙登在電話裡大笑,李翰林也大笑,笑出了眼淚。早就轉綠燈了,後面的車很生氣的在不停地按喇叭,心想這地方的人就是素質不高,也不注意後面的感受。
李翰林下了車,在去組織部長辦公室的這段路上就發信息給阿嬌的。
大致內容是說:“他不能和她一起吃飯了。淮土鎮那邊一定要請吃飯,推不掉。吃了飯,還要談工作,不知談到什麼時候。他一口氣發了過去,然後,關了手機,敲開了組織部長楊部長的辦公室門。
誰知楊副部長不在辦公室,他就到隔壁科室問,剛想邁步,楊副部長迎面走來,笑嘻嘻的說:“翰林啊,你回來的正好,江流部長想親自聽你的彙報,快去他的辦公室,彙報去吧!”
李翰林一臉的疑惑,不知道這組織部長江流親自要聽他的彙報,這其中會發生什麼事兒呢?
他帶着疑惑敲開了江部長辦公室的門。
江流部長表情很好,也很熱情,就招呼他先坐下來,說:“翰林啊,從鄉下回來,辛苦了。快坐下說話。”
李翰林沒讓部長表現出太多的客氣,一坐下來,他說:“江部長,怎麼今天會親自召見我這個充軍發配之人啊?”
江部長哈哈大笑起來:“哈哈——翰林啊,怎麼是不是對組織有成見啊。不過可以理解,你這次下去協調工作,這也是組織上又一次對你的考驗啊。這階段在淮土鎮開展工作辛苦了。”
李翰林一邊回答:“不辛苦,我這人是屬萬精油的,組織上把我放到任何地方都可以起到止癢的作用。”一邊看了一眼表上時間,然後,很客觀地向部長彙報情況。
他沒有像與小趙談得那麼羅嗦零碎,更沒有談到鎮委副書記李立羣。李翰林心裡清楚,跟組織部長江流談論幹部問題,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如果說過了,說錯了,有可能會影響一個人的政治前途。
江流部長是一個何等聰明的人,他聽出來了,說:“你跟我彙報工作是有保留的,我知道淮土鎮複雜,曝露出那麼多問題,怎麼可能你就幾句話給概括完了?”
李翰林笑着說:“江部長,你真不愧是管人事的老領導,但是,我也是剛開始介入淮土鎮開展工作,有些事掌握的還不全面,不好亂說,特別是不好對組織上亂說。”
江流部長“哈哈”大笑,說:“你這個李翰林,真有你的,跟我彙報工作,還說一段,留一段。”
江流說:“既然這樣,我也不詳細問我。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明確答覆?兩個人的矛盾做化解?”
李翰林想了想,說:“應該沒問題。”
部長說:“信心好象還不足嘛?”
李翰林再看了一眼表,說:“只能這麼說了。”
江部長意識到他在看錶了,問:“你很趕時間嗎?”
李翰林猶豫地說:“沒,沒有。”
江部長說:“你騙不了我,你一進門就在看錶。
李翰林不能流露出半點竊喜,平靜地說:“不好意思,有點私事。”
江部長微微一笑說:“去吧,誰沒有點私事呢?哦對了,淮土鎮的問題你要拿出自己的魄力與手段來,我想看到以前的李翰林。”
李翰林笑道:“哈哈,承蒙部長高看,我一定會向組織上拿出一份滿意的答卷的。”
他一邊說,一邊就離開了江流部長的辦公室。
虞凝今天穿的很淑女,一身奶白色的連衣裙,一臉的素面朝天。她坐在一張臨窗的桌,一直看着李翰林走進咖啡廳。她的心情是複雜的,但她的表情是輕鬆的,似乎她與李翰林曾發生的一切已成了很久以前的舊故事。
她笑着說:“你真的瘦多了,也健壯多了,黑了。”
心裡還有一句話,“真是顯得更有男人味了。”
李翰林看着她,虞凝的眼睛還那麼大,那麼水汪汪,那麼美麗,他心裡便有一種渴望燃燒的衝動。他也笑了笑,說:“到鄉下去了,難免要嗮太陽的,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的樣子像個農民。”
虞凝問:“沒有,只是覺得你很辛苦,人家是在心疼你呢!”
李翰林沒說話,點點頭,算是心裡明白她的那份心情。虞凝說:“你喝點什麼?”
李翰林說:“喝杯檸檬水吧。”
虞凝笑道:“就和這個,這個檸檬水是店裡免費送的,凡是來這裡的客人,都免費送檸檬水的。我們來是要消費的,否則,也不會給我們免費的。”
他揚了揚手,叫服務員過來,要了一杯冰凍開水,說道:“這冰凍的水,應該是免費的吧。”
虞凝笑他當真是在鄉下工作了,還真把自己當成了農民。
她沒有看他,是不敢正面看他,她怕碰到他的目光。所以,她便裝裝模作樣地東張西望,用眼的餘光看他。
他問:“你怎麼會在臺灣人的企業打工?”
她沒說,只是低着頭,在開自己的那雙好看的小腳穿着的那雙精緻小巧的高跟皮鞋。
李翰林說:“又一次我到了曹總哪兒去找你,他還跟我說。你是一個很優秀的女人,還希望你還回他那裡。”
虞凝笑了笑,眼睛看着自己攪動的咖啡,說:“我其實也不想離開這個城市,離開的時候,我都哭了,是因爲這裡有我愛着的那個人。”
李翰林明白了她話的意思,主要是因爲他,才愛上這個城市,原本這個小城市,她是呆不慣的,她是省城大都市裡的女人,像她這樣的女人,其實要認識高層次的男人並不難,何況,又生長在省城,那是她的地方。想到這兒,李翰林心就有一種被刀割的痛。臉還是帶着笑,說:“這次回來淮河市,有什麼事要辦嗎?”李翰林突然覺得,她定是有隱情。
虞凝說:“也沒什麼大事,都處理好了。”
虞凝說:“官場變化萬千,你自己不能主宰,但是在生活和家庭事你還是可以自己把握的,也是最重要的。”
他們便開始說他們這幾天彼此遇到的事。虞凝說她想他,說她夢見他好幾回。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說來話長,我可以離開你,有苦衷啊,不說心裡好難受,想到這輩子不見你,但是自己無法剋制自己去想你,還是對你念念不忘,無法抹去你的樣子”
李翰林在虞凝說話的時候,只是點頭,道:“不想說,就不要說了。等到你認爲可以跟我說的時候,才說吧!”
李翰林就岔開話題,跟她說淮土鎮,說鄉下的花皮西瓜,說他們吃的綠色食品,說到小趙這個小夥子。
李翰林說:“小趙是一個不錯的苗子,有想法,肯幹事,也能幹事。”
當然,李翰林不會和她說淮土鎮黨政班子的矛盾。
虞凝說:“我知道,你現在滿腦子都是淮土鎮的事兒,我走了你當真不想我?”
李翰林點了點頭,他心裡知道,自己何止是想她,那段時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虞凝也許是無法知道的。他始終看着着她的眼睛,眼睛裡充滿了深情,她還是那樣依然平靜的看着他,想當初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那樣,還是看不說她內心深處的任何變化。
他想知道她爲什麼離開她,是有人在背後逼她這樣做嗎?這些始終在李翰林的腦海裡是一個謎一樣的結?
虞凝看了一下時間說:“我要走了,回頭我聯繫你!”
李翰林點了點頭,說:“真的要走了,與你在一起的時間好短,覺得時間過的好快,就到了凌晨了。”
他要送她,虞凝拒絕了,說:“還是不送的好,我自己打個車走,你先走,我再在這兒呆會。”
他問道:“今天晚上,你住在哪呢?”
“我住賓館,明天一早回臺灣老闆的公司去。”虞凝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說。
李翰林回到了家,
夜裡,李翰林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虞凝。虞凝對他說,你不要碰我。她說,以後,不准你再碰我。他說,你不讓我碰,我就偏要碰。阿嬌跑,他就在後面追,阿嬌一邊跑,一邊喊,流氓。你這個流氓。他追上了她,抓住了她,她就掙扎,大聲叫,抓流氓呀!抓流氓呀!他一點也不怕,在大街上也不怕,他抓爛了她的衣服,猛烈地進功她。
他驚醒了,知道自己發生什麼事了,就木木地很茫然的躺着不動。
他問自己,自己心裡真的還愛着虞凝,自己爲什麼不恨她,爲什麼恨不起來呢?,即使,虞凝不愛自己,那爲什麼還會回過頭來找自己的,他也不會見了這個女人之後,心情卻表現得如此糟糕。
他問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想,這就是緣份吧?
他想,緣份註定虞凝這個女人不是他的,不管他怎麼努力,他是得不到虞凝這個女人的。這個女人註定是不屬於她的,他再怎麼深愛着她,頂多也只能走到現在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