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深洞裡面的通道盡頭是一個面積二十多平方的擴大了的空間,光線比任何地方都亮。有一塊很平坦的砂礓地面,李翰林便把安小卉放在砂礓地面上。自己也坐了下來,打量這個深洞,尋找光明的出口。
他發現,這深洞其實是一個水洞,只有他們屁股下這塊石板和附近一點地方是陸地,其餘的面積都是水,水盪漾着,輕輕拍打着砂礓壁,有水珠兒“滴滴噠噠”從深洞的頂上滴下來,那光線卻是水波折射出的光,而並非像李翰林所企盼的那樣,是從外面滲透進來的。
沒有路,根本沒有他們要走的路,只有水,只有深洞的牆壁。
李翰林自嘲地笑。他的希望再一次破滅。安小卉臉上出奇的平靜,彷彿她早就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彷彿有沒有路對她已不重要了。李翰林說:“走了這麼久竟還是一個死衚衕。”
安小卉說:“所有的努力又徒勞了。”李翰林說:“你好像一點不在乎。”安小卉笑笑,說:“這似乎已經習慣了。”
李翰林的心情跌落低谷,一種死亡的威脅開始吞噬他的心。他想起了他的那個夢,想到先前的亡妻,那個徽州小女人,亡妻說:“你來吧,快點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李翰林再也走不動了。徹底的失望挫傷了他的銳氣,這些天聚集的飢餓和疲勞打敗了他的身軀。他倒在那塊大石板上,像被子彈擊中那樣,一下子倒了下去。安小卉看着他,看着這個曾經那麼堅強信心百倍的男人,一臉頹廢。她把他的頭移到她的腿上,讓他墊着她,輕輕地撫摸他的臉。
李翰林閉上眼睛,像一個受了重傷的人,讓她那手溫柔地舔噬他的傷口,只有深洞上的水珠一點點滴進水裡,發出“咚咚”的響聲。安小卉好一陣咳嗽,咳得臉噴紅噴紅。那張很漂亮的臉消瘦了一圈,眼睛顯得更大了。李翰林睜開眼看了看她,她便對他笑了一笑,那笑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內涵。她說:“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惡夢。我夢見我奶奶了。她已經離開我好多年了。以前,她很疼我,只要我不在她眼前,她總嘮叨,總問我父母,我到哪去了。好像我隨時都會走丟,再回不來似的。昨天,我夢見她說,小卉,你是個乖孩子,你要聽奶奶的話。奶奶離開你好多年了,怪想你的。說奶奶一個人很寂寞,你來陪陪奶奶吧!”
李翰林悽慘地笑了笑。他也想起了他的夢,也夢到了亡妻。他想,這是一種徵兆吧?一種死亡前的徵兆。他們還能走出去嗎?他們很努力地在尋找光明,但是,他們似乎離地獄越來越近。
安小卉說:“我奶奶在世的時候,給我算過命,不止一次。每一次,我有個頭痛腦熱的,有什麼不順心,氣色不好的,奶奶總要去給我算一算命。看我能不能好起來,看我能不能大步跨過什麼不順心。雖然,每一次奶奶給我算命的內容都不一樣,但是,每一次回來都告訴我,說算命的人說,我很長壽,可以活到九十歲。今年,我才三十歲呢,才過了三分之一,還有六十年的壽命呢!”
李翰林問:“快不要相信那些迷信的東西你也信?”一問完,他就發現說錯了。這種時候,這種環境,怎麼能說出這麼個問法。安小卉說:“以前,是有些信的,總想不會每一次都這麼說吧?總想會有什麼根據吧?”
李翰林也覺得這有時候,同樣的一句話如果是說得多了,往往能根深蒂固,能誤成爲真理!
安小卉說:“現在,我還相信嗎?我還有理由相信嗎?”李翰林沒有說話。以前,他聽到安小卉說這種話,總是會勸她,會鼓勵她,要她堅強,要她振作,絕不能放棄尋找光明的信念。現在,他再不想說什麼了,他自己也覺得那些話太虛假。
安小卉又一陣咳嗽。這次咳得更厲害,咳得腰都彎了。於是,李翰林再不好意思躺在她腿上了。他動了動,想坐起來,她卻按住他,不讓他動,氣喘順了,說:“你躺着,就這麼躺着,一個人,不吃不喝能活多久?”
李翰林隱約記得看過這方面的書籍,只是太久遠了,記不太清楚了。他說:“好像能活七天吧?”
安小卉問:“我們還能活三到四天。”李翰林答道:“有水喝的話,能活十多二十天。”安小卉說:“如果,我們不太多地消耗體力,應該還能活更長的時間。”
李翰林再次苦澀的笑了。他不能再容她這麼說下去了。怎麼能不太多的消耗體力呢?難道他們就一直呆在這裡,讓生命在等待中慢慢消失?他李翰林是不能這麼幹的。他情願少活幾天,也要在尋找光明中壯烈地死去。
她說:“李書記,我知道你不會在等待中死亡,你永遠不會放棄,永遠不會放棄尋找光明,即使死也要死在尋找光明的路上。我真的很感謝你,感謝你一直都在呵護我。其實,如果你不是爲了我,根本不會掉進深洞裡,如果,你扔下我,自己一定能走出這生死危難。但是,你總沒有丟下我這個弱女子,即使,我已成了累贅,你也沒有丟下我,你在支撐自己也很不容易的情況下,還承受着我給你的負累。”
安小卉不停的這樣說着……她說將來如能夠活着出去,自己定要好好報答他。在接下來的日子,她不想他再去尋找什麼光明,那麼尋找,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只是徒勞。既然是徒勞,爲什麼不幹一些有意義的事呢?爲什麼不讓剩下來的日子好好地過呢?
她說到這裡,臉便紅了,不是那種病態的紅,而是那種少女羞澀的紅,紅得桃花一樣絢麗!
李翰林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卻又不敢相信。安小卉看着他,把話說得更明白了。她說:“我知道,雖然,你一直沒結婚,但是,你身邊並不缺女人,你也一定深愛着你身邊的女人。現在,她卻不能陪在你左右。你剩下的日子,只有我陪伴你,我纔有可能是你最後的女人。”
她說:“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了,我想在剩下的日子裡,好好地做你的女人,也想你好好地做我的男人。我不知我的這個要求是不是過份了,但是,說真的,我不想自己就這麼死去。我很想很想感受感受,做一個男人的女人是怎麼樣的?很想很想享受享受給予一個男人和向一個男人索取的那種感受。”
她說:“我想做你的女人,想你做我的男人,我們好好地過好這幾天,無憂無慮過好剩下的這段日子。”
安小卉抱着了他。他是躺在她腿上的,她就把他抱進了她的懷裡,他就感覺到她豐滿柔軟的胸貼着他的臉,他就聽到了她的心“撲撲”地跳。他也抱住了她,讓自己更緊地貼着她,更清晰地響着她的心跳。
李翰林拒絕過許多的誘惑,現在,他卻無法拒絕,也沒想要拒絕。因爲,這本身並不是誘惑,只是一種死亡前的絢麗,他們要好好走完這剩下的日子,好好享受僅存無幾的時光。安小卉慢慢躺了下去。她依然摟抱着他,依然讓他貼着自己豐滿柔軟的胸。他先是隔着衣服吸吮她,撫摸她。吮吸她那軟綿綿的胸前,撫摸她的大腿,撫摸她大腿之間,他感覺到那裡很熱,感覺到有一股熱的潮氣。他開始慢慢地一個鈕釦一個鈕釦地脫她的衣服,他發現,她的那擠滿了的懷抱豐滿得驚人,且彈性十足,即使在黑暗中,也可窺見山峰聳立,那山頂上的一點硬只有花生米般大,幾乎無法吸吮。他的手在她的腿間遊移,他發現,她那裡也豐滿得突起,他只覺得自己即將滑入深山谷底時,她的身子便好一陣哆嗦。
李翰林心裡跳了一下,問:“你是第一次?”安小卉沒直接答他,只是說:“你輕一點!”這輩子,與李翰林有過這種關係的有這樣幾個女人,一個是亡妻,還有那個被判了刑的女縣委書記,一個是與自己結婚的菁菁,一個是虞凝,還有就是阿嬌,他卻遇到了兩個青澀的處子,現在,在他絕望的時候,生存時日所剩無幾的時候,他竟又遇到了安小卉這樣一個青澀的有點酸酸的水蜜桃子。他感覺自己這一生可是沒白活,而是賺大了,死而無撼了。安小卉坐起來,抱着他,然後帶着他躺了下去。她問:“沒想到嗎?”他老實地說:“沒想到。”她說:“那你對我好一點。”他說:“會的,會對你好!”
這種承諾真是太容易了,他們還有幾天呢?這幾天只要和她呆在一起,就是對她好了,最多也就是抱着她,慢慢地死去。還能有什麼附加條件呢?
她說:“再繼續吧!繼續要我,也繼續給我。”